第三十三章 相依為命

第二天,我還在熟睡中,就被人踹醒了,踹我的,就是昨天那兩個打我的家夥。這兩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乙區看上去的和諧,其實是有嚴格的等級製度的。

這個所謂的等級製度,就是拳頭。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本來我被踹了一腳,還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正揉眼呢,“啪”一個巴掌把我扇醒了了。

臉上火辣辣的,我當時就怒了,衝上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然而結果是,我被完虐,對方兩人打完我罵罵咧咧的走了。

對方打我,也是有原因的,不是說看我長得有問題,看我不順眼就打我。而是因為我昨晚,沒有打掃衛生。

好在上午的時候,拳官沒什麽人來。主要是因為,乙區的犯人,不用幹活,也沒有那麽多限製,每天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

因此早上這些人一般都不來,所以我得以在這些人來之前把衛生打掃幹淨。打掃我完衛生,我才發現自己餓的要死,找了個人問問,說是食堂已經關門了。

每天食堂早上七點、中午十二點,下午六點準時開門,持續一個小時時間,如果錯過了這段時間,那就沒飯吃了。

我昨晚天中午隻吃了幾口,昨晚又沒吃,今早也沒吃,餓的潛心貼後背,隻好去衛生間,灌點冷水先墊墊。

本來我以為可以安安穩穩等到中午吃飯的,然而我想的太過美好了,因為吃飯前一個小時,來了一個大漢。

那個大漢看了看我,皺著眉頭道:“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活下來了,上來陪老子打一場!”

“臥槽,這孫子,就是昨天把我打的,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人,最後還把我踢下了擂台的家夥!草老子弄死你!你大爺的,尼瑪、你妹、你表妹……”等等等等,我在心裏把這大漢全家都問候了一遍,連十八代祖宗都罵了。

當然罵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再一次被打的,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飯地時候,可這大漢還沒有停手的意思。

我就怒了:“別打了,我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飯,你不餓,我早就餓了,我要去吃飯,吃完粉,隨便你打!”

大漢冷笑連連:“吃飯?老子沒活動開,你別想走。再說了你吃飯,一會我也要把你打吐了,還不如不吃!”

說完大漢的左勾拳,就朝我襲來,我真怒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這太欺負人了,老子不發威,還以為我是哈嘍kitty,因此我當場翻臉:“草!真以為我怕你?我是打不過你,可老子不怕死,大不了一死,我還怕你不成!”

大漢也被我激怒了,抬腳,就朝我的腹部踹來,然而我早有準備,就地一滾,滾到他的腳下,抱住他的腿,用力一扳,對方竟然隻是一個踉蹌,並沒有我想想中的摔倒。

下一秒我就覺得後背被重擊,然後一口氣沒憋住,當場被打趴在地上。我剛想爬起來,就被一隻腳踩住了。

大漢一邊用腳碾壓我的腦袋,一邊怒罵:“我去年買了個登山包,超耐磨,就憑你這種狗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大喊大叫,真是找死!”

說完就把腳拿開了,我剛想爬起來,一擊重拳打在了我的腦袋上,我眼前一黑,然後模糊中感覺肚子上又挨了一下,然後又上演了昨天的一幕,我被踢下擂台。

雖然疼雖然恨,可我還是堅持到了食堂,一進食堂,我就聞

到了前所未有的肉香。我拿了餐具,打了足足兩斤米飯,然後走到窗口,對著裏麵的紅燒肉道,用已經說不太清楚的嘴道:“肉!”

我之所以說話不清楚,當然也是被打的了。打飯的師父,明顯不像其他的犯人,看到我的模樣,可能覺得我可憐,就給我多打了一些肉,多加了一些肉湯。

我坐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來是因為我太餓了,實在是太餓了,二來呢,我也太久沒吃紅燒肉了。最後一點,也就是最主要的一點,是因為我怕有人來故意找茬,不讓我吃飯。

果然我剛吃完,準備要走,就來了幾個人找茬了,結果看我吃完了。都是一愣,但是他們卻不會因為我吃完了,就不找我麻煩的。

就開到其中一個人,從其他的桌子上,弄了一些剩飯剩菜,雞骨頭,魚骨頭什麽的,放進了我的餐具裏,然後走到我跟前。

當著我的麵,一口濃痰吐在裏麵,然後放在我麵前,說道:“吃了!”

我怎麽可能吃?所以我當即就要站起來走,然而卻被身後的兩個人按住了肩膀,然後第三個人,抓住我的頭,要撬開我的嘴,往我嘴裏送。

憤怒已經不能形容我當時的心情了,我立刻發狂了起來。猛地站了起來,竟然掙開了對方三人的束縛。然後端起餐具,照著剛才那個領頭的人,也就是吐濃痰的家夥的臉上就砸了過去。

因為我的速度快,加上我的反抗,也令他們吃驚不已,所以在相當短暫的時間內,他們竟然忘記了動。

我也就是趁著這個時機,大發神威,我當然不是要逃跑了。而是衝向了領頭的,直接把他撞倒,然後揮舞著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在了對方的臉上。

頓時打的他滿臉是血,竟然還發出了驚恐地叫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餐廳裏的吃飯的人,都大為震驚。因為在他們的記憶中,餐廳裏很久都沒有打架了。

尤其還是一個新來的,打一個老人,這裏說的老人,不是指年齡大,隻是說待在乙區的時間久。

最終領頭的人,被我打的暈死過去了,滿臉血肉模糊。當然了,我也被打的很慘,但是我還是趁著回到了拳館,渾身疼痛的要命,卻依舊被拉去當陪練。

晚上我幾乎是爬著進食堂的,打了一份飯,偷偷跑回了拳館去吃。那些想要找我麻煩的,發現我沒在,就追去了拳館。我躲在廁所裏,把飯吃完了,然後又被一頓暴打。

青元市合溪鎮張蘭家,這天張蘭穿好衣服,帶著大包小包的,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模樣。一出門,就看到幾個婦女,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看到張蘭出來了,就對張蘭指指點點的,然後其中一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人就說道:“張蘭,又去看兒子去啊?”

張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沒說話,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可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說道:“就是她家,兒子是殺人犯,被判了死緩,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其他幾個女人聽了,立刻指指點點,說了一大堆什麽不好好教育孩子,釀成惡果雲雲,但是話語中,卻有很多嘲諷的意思。

而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卻一臉鄙夷道:“你們不知道啊,這不是沒好好教育孩子的問題,這是遺傳你們知道嗎?”

“遺傳?什麽意思?”其他女人頓時來了興趣。

然後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道:“這個女人啊

,她沒結婚生的兒子,她自己都不知道兒子的爹是誰!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眾多女人嘿嘿大笑,然後就又議論開了:“原來是個野種啊,怪不得會殺人呢,自己媽都不知道自己的爸是誰,說明他爸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一家都不檢點,活該呀,活該坐牢,怎麽現在殺人都不槍斃呢,應該槍斃呀!”

這些女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本來議論張蘭,張蘭無所謂,議論張蘭的男人,她也無所謂。因為她的心早死了,根本就不再想那個男人。自從那個男人走後,兒子就是自己的唯一。

自己可以受罪,可以挨罵,但是兒子不能,兒子是清白的,兒子是被人陷害的,自己是知道的。這些人竟然還詛咒兒子被槍斃,不能容忍。

隻看張蘭身上被的東西,突然被她仍在了地上,然後猶如一頭孩子被傷害的暴怒母獅,衝向了那幾個女人,並且大罵道:“賤、人,你們敢詛咒我兒子,跟你們拚了!”

張蘭衝上去和尖酸刻薄的女人扭打在了一起,其他的女人在一旁拉偏架。要知道張蘭家生活條件並不怎麽好,這麽多年來,省吃儉用,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都為了給兒子最好的生活。

因此張蘭的身體顯得瘦弱的多,本來就不是尖酸刻薄的女人對手,加上那些女人拉偏架,結果張蘭被打了,臉被抓花了,頭發也被抓掉了很多。

最後雖然在街坊鄰居們的勸阻下分開了,可張蘭吃了不小的虧,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本來鄰居勸她別去看兒子了,可張蘭道:“我必須去,如果不去,趕不上探視日,就得再等下個月了,我上次去就沒看到他,我擔心他!”張蘭最終倔強地走了。

我正在挨打,突然聽到有通知,說我媽來看我了,我當時就慌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若是被我媽看到,她能傷心死,我不想去,可我不去,我媽會更傷心。

我衝進衛生間,開始洗臉,我使勁地揉搓,希望能用水把自己臉上的淤青腫塊洗掉,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在預警不耐煩的催促下,我最後還是去了。

來到接待室,我雖然隔著玻璃,可我還是看到我媽焦急地伸著脖子在張望,很快她就發現了我,然後高興地走過來。

然而沒走兩步,我媽臉色就變了,我臉色也變了。因為我發現我媽臉上有傷,而且她的頭發,好像也有問題,雖然仔細梳理過,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來,有些地方的頭發,被拽掉了。

我當即就急了:“媽!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話沒說完,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我想出去,可是那道玻璃牆,永遠地把我和我媽隔離開來,我想摸摸她的臉都摸不著。

我媽卻笑著說道:“傻孩子,哭什麽,媽沒事,媽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看媽這麽大了,走路還摔跤,真是可笑是吧!”

我媽說完,露出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然而這種笑,卻像針一樣,一下一下的刺進了我的心,我的骨髓,我的靈魂中。

頓時我的頭疼的毛病就犯了,我想大喊大叫,我想拿腦袋撞牆,可我不能,因為我不想讓我媽看到我瘋狂的樣子。

我媽在玻璃牆那邊笑著,我在這邊哭著,我媽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我,我知道我再哭下去,我媽會傷心,會更傷心。

就強忍著,擦幹眼淚,順著我媽的話說道:“你以後走路小心點,千萬別再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