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古涉欲求封王
葉重陽與穆陽雖比三皇子大上幾歲，到底還是孩子心性，一段時日下來，三人相處得倒也融洽。因了皇後，三皇子與我雖談不上多親近，也算友好，每每看著他童真的笑顏，我都不由想起遠在桐棲城的小青，及她腹中薑楓的骨肉。
皇後的心思與我一樣，我少不了拿話寬慰，“王朋是信得過的，定會把小青母子照顧得很好。等大局穩下來，我們總要接他們回來的，莫擔心。”
皇後一臉嚴肅地問了一個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大局穩定，好運，如今這形勢，你認為如何才算安穩？”
薑楓離世後殘餘的勢力瞧皇後一介女流，不少已倒戈，紛紛表起了對皇上的衷心。加之古殤與古涉各懷心思，將來的情況真的很難預料。不過現在，我需要明了一個情況。“娘娘，你與皇上…”
我在她的苦笑搖頭中沒了尾音。“要我說的話，我也說不清。國破家亡、至親分離，他讓我承受了這世間最大的痛苦，我當然很恨他。可是好運，人往往就是很矛盾，之所以那麽恨是因為那麽愛。你說這是怎麽了。”
皇後的神情極度困擾，可我也解答不了。她望著偏殿爭論熱烈的三皇子三人，帶了些許悵然道，“這許多年我被困這寂寂深宮，不得自由與解脫，就是想看著仇人痛苦度日、不得善終。哎，說到底我們不過在互相折磨罷了。”
第一次在我麵前示弱和坦露心事的皇後。
“那麽，在我能護全小青母子之時，我們便接他們回京。”
皇後無言點頭。
平靜無波、相安無事的日子不可能就此下去，令人震驚的消息是在月餘之後傳來的。
彼時已進入寒冬臘月，凜冽北風呼嘯著卷走所有的溫度，隻留一片蕭寂。皇上近日受寒氣所侵，龍體稍恙，卻仍帶病上朝。眾大臣各懷心思，自然少不了風波。
“大臣們竟是商量好似的，一致上奏要求封二皇子為王。”講到最後，重陽如是說。
我想了想問他，“那皇上怎麽說？”
“皇上當場並未言語，隻不過眼下皇上龍體抱恙，若是…”葉重陽的話沒說完，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可知好好的眾大臣怎想起這茬來了？”照古涉那性子，他不可能打無把握之仗。
重陽皺眉細細想了一會，有些遲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知這兩者之間有無關係。那日三皇子從皇上的養心殿回來說，他在去的路上撞見董淑媛的貼身宮女和一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在竊竊私語，便偷溜了過去，聽見什麽“我家主子都明白，就請二皇子放心”之類的話，甚是無聊，他就又悄悄走開了。”
白悅兮與二皇子古涉？腦海裏有些眉目在漸晰，我急需一個人幫我梳理。“你確定臻兒所見的是白悅兮的貼身侍女？”
“我那時也是怕三皇子的話不太可盡信便沒向你說，但現在看來…”重陽在我的點頭示意下繼續道，“我一直就有一個疑惑不解：大皇子他們抓了你那鎮上的人，何以獨獨董淑媛一人逃了出來，還淪落青樓當起了歌妓？”
這個問題我也不是沒懷疑過， 現在聯係上這件事，那就隻有一種解釋。我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應該是抓捕途中白悅兮與古涉達成了什麽協議，所以白悅兮才會安然無恙。而至於她為何會去青樓？…”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
有道男聲淡淡響起，我不覺彎了嘴角。呀，有好多天沒見過他了，這樣想著我抬頭仔細看過去。身材頸長、眉眼疏朗，自有一番味道。“默書， 你好像瘦了。”
默書笑得溫和，“你也是，愈發瘦小了，是禦史苑的飯菜不可口麽？你可得照顧好自己。”而後他接著回答剛才那個問題。“悅兮在青樓時隻接見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員和城中富商，她便暗中掌握了很多大臣的隱晦資料，小到貪汙受賄，大到要掉腦袋的。順利將她送進宮的那位董大人便是其中一個被她握有把柄的。”
如我猜測的差不多，我突然想起一個比較無聊的問題，“不知那董大人是犯了何事？霸占良田？欺辱良家婦女？貪汙受賄？”
“這個尚不可知。在悅兮尚未進宮之前我便已察覺到一些她的目的，還曾勸過她不要做傻事，沒曾想…而事情進行得那般順利，如今看來便是二皇子的‘功勞’了。”
“默書。”相處十年，我如何不知他此刻的心情。可是，命運的齒輪一圈圈轉動，鋸齒不停歇地張牙舞爪，除了去麵對、去承受，還可以怎麽做呢？“事以至此，你且放開點，悅兮她…我會盡力保她平安無事。”
不承想麵前的男子竟搖了搖頭，“不要，她已不知何時變了性子，不再是從前的悅兮了。若日後她實在過分，不顧情意，我這個做兄長的責無旁貸，定會第一個製止。”說著他不自覺握緊了手掌。
白悅兮，哎，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以後如何暫且不費神設想，眼前的事情要怎麽解決才是要緊的。
“默書，那你覺得古涉欲求封王這件事該如何才好？”
默書的神情也似無計可施，他想了一會問，”你覺得皇後娘娘可否能出麵？”
我搖頭，“皇上龍體欠安，尚且有些顧及不過，皇後這個時候如果出手，定會讓有心思的人以為皇後有逾權之嫌。”
“那大皇子呢？大皇子都不曾封王，若二皇子真被封了王爺，他理應會擔心地位受到威脅。”再次開口分析的是重陽。
哎，古殤那人絕對繼承了他父皇的性情，心思莫深，誰人猜得著。我不禁一陣頭疼。求人不如求己。想了想我道，“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吧。默書，現今朝中與你交好、你又信得過的大臣有幾個？”
“與我私交甚好的乃吏部尚書吳為，剩下的是幾個四品臣子和地方官員。”默書說著似想到什麽，稍微提高了音道，“莫非你是想讓眾大臣聯名上折子？”
“目前這形勢，死馬當活馬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