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闌七十二騎

看了好戲，薑楓不願多費口舌，徑直道，“菜很美味可口，酒亦香醇甘凜，本王誠謝三位王爺的厚待，隻不過本王今日來拜會王爺，是有一事求明。”

“哦？不知倨王爺想求明何事？”五王爺的眸光登時變得陰鷙。

薑楓笑得讓人心悸，輕聲吐言，“本王隻是想知道鐵托將軍作何身子不爽快了。”而後他自顧自道，“據我所知，鐵托將軍驍勇善戰，鐵骨錚錚，身子自然好得很，可是有人觸了他眉頭，才惹得他不快？若是如此，那人真真該打，三位王爺覺得呢？”

臉色一直陰沉憤恨的六王爺終於忍不住，怒聲吼道，“都這個時候還裝什麽裝！五哥，你想忍老子也不他媽忍了！對，是我們觸了八弟眉頭，那是他活該，咎由自取！對此等亂臣賊子，我大元子民理應人人得耳誅之！倨王爺，即便是你們，老子也不懼！”

嗯…脾氣確實夠暴躁。再觀三王爺，麵色煞白，隻一味拿眼神瞧自己的五弟，是個平庸沒主見的。

“皇叔並沒有任何不敬之意，六王爺勿須動氣，八王爺若當真通‘敵’叛‘國’，逆天造反，那便是死萬次亦不足惜，隻是有人跟我說，八王爺是被歹人設了套，是冤枉的，這我們便不能坐視不理了。”古殤出麵打哈哈，笑得那叫一謙恭啊。

沉默多時的五王爺冷哼，“即便八弟真是被冤枉了，這也是我們的家事，與諸位一丁半點瓜葛都沒有。若隻為了此事，那麽，請恕本王不便奉告，阿燦，送客。”

“難得本王來一次，三位王爺忍心讓我白跑一趟？”薑楓眨了眨眼，摸著下巴思索道，“這樣，本王也不強人所難了，五王爺可否拿出證據供本王一看？”

現今三國，乾朝最強，而要講起乾朝，必當提及的便是倨王爺，就連大元聖上都要忌憚幾分。五王爺深諳其中利害，半晌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性急的六王爺欲再言，被五王爺一個鋒利的眼神製止，隻得冷嗤一聲，拂袖而去。

五王爺命人取出重重機關鎖著的所謂“物證”，乃一封書信。薑楓接過，古殤掠了一眼先撲哧一聲笑開，“這明明是一首古詞嘛。”然後“聲情並貌”吟誦道，“衰柳自門灣，潮打城還，小長幹接大長幹。歌板酒旗零落盡，剩有魚竿。…”

是蘇大學士獲罪所作之詞。我想起一日鐵托將軍過來，薑楓正在練字，兩人玩笑之下，鐵托將軍便將

那張宣紙揣進懷，當做珍寶。而眼下，它竟成了鐵托將軍“通敵叛國”的“罪證”。

蘇大學士一生正直不阿，兩袖清風，堪稱忠臣，薑楓在摹寫他的詞時可有絲絲遺憾？蘇大學士辭官歸隱，如今誰接任編纂史書，可有蘇大學士那般的學識？想得有點多了吧，在這種情況下。我暗笑自己，拉神回來。

默書凝眉接口，“隻是一首懷古傷今之作，哪裏看得出‘通敵叛國’之跡了？五王爺可是連我們也要懷疑上了？”

有必要這麽直接麽？我有些發虛，畢竟是在大元營帳，且是五王爺一黨的勢力範圍，這話不是存心讓五王爺下不了台麽？

默書的話無疑刺激到了他，五王爺臉漲得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神怒得能殺死人。“白左先鋒說這話是不相信本王邀請你們來的誠心了？鐵托通敵叛國本王也想你們能配合找出幕後之人，倨王爺你們難道不擔心自己的軍隊存有心懷不軌之人？再者鐵托一向陰險狡詐，罪證自然不會那麽清清白白，好好地為何要以古詞互送，這其中必定有詐！”

“鐵托一向陰險狡詐？這話說得真真讓人笑掉大牙，當年大元先帝病危，鐵托心急如焚趕回，不知是誰暗處使計延誤他的腳程；二皇子叛變處死，四皇子登基為帝，鐵托護駕有功，卻僅得封了個閑散王爺，不知是誰暗處搗得鬼。”薑楓可不管軍隊士兵如何，他自是有那自信。眼見五王爺反咬一口，當下忍不住出聲，語氣平淡得讓人打冷顫。“好在皇天有眼，四皇子與鐵托乃一母所生，血濃於水，還是一日日重用起他。五王爺，做人要好自為之。”

“你！—”五王爺一張臉徹底黑了，想發狠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薑楓微微一笑，光華流轉，欲耀花人眼。隻見他修長的手輕輕一揚，那張所謂的“罪證”便悠悠落進了火盆，火舌兒瞬間將其吞沒，化作一堆灰燼。

所有人皆大吃一驚，默書既驚恐詫異又擔憂緊張地望著他，古殤的眼中雖也有吃驚，更多的則是讚賞與欽佩。確實，相較而言，薑楓比古殤與古涉活得更為恣肆無忌，無知無畏得如同個孩子，但這，沒有何不好。我想他一直這樣活下去。

“你！倨王爺你欺人太甚！”這都伸手往自個兒臉上打了，繞是五王爺再有顧忌也忍耐不住了，怒極暴吼，完全撕破了臉。“你不過一前朝的野種皇子，當真以為是乾朝皇帝的親兄

弟了！既然如此，本王也把話挑明了說，別人懼你，本王可不，試問三國君主哪個不想你消失，尤其，尤其你那好‘皇兄’！哪怕今天本王真的將你殺了，王兄也不會怪什麽，你根本沒何好得意的！當年鐵托命大，沒能讓他死在路上，今日，本王便讓你們兩兄弟好好死於一處！”

“來人，給我拿下！”帳內迅速湧入大批士兵，將我們團團包圍，戰鬥一觸即發。

薑楓一步步走近近乎發狂的五王爺，眸光清冷懾人，“是，承如你所言，有很多人想將本王除掉，我的確無何好得意的，可是現在，我擁有天下人人豔羨的權勢，而你，卻沒有。僅這一點，你便不配與本王說什麽。還有，今天誰死誰活，可說不準呢。”

古殤在薑楓說話的當兒將我拽過擋在身後，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緊裹我的拳頭。我定下心，沒有那麽緊張了。默書則自覺護在了另一側。兩人將瘦小的我圈住，抵擋了一切的狂風暴雨。

這一生，隻要有這兩人陪在身側，足矣。

“廢話少說，上！“五王爺咬牙揮袖下令。

千鈞一發之刻，帳外突地響起震天馬蹄聲，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直晃得天搖地動，日月無光。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有薑楓一臉成竹在胸的笑。

似想到什麽，古殤失聲道，“夜闌七十二騎！”

古殤一貫淡定，而能令他這般情緒不能自已的，怕是不容小覷。

已有好奇者拉開了簾子，眾人都往外湧，一瞬間，全被震撼了。門外確實有千軍萬馬，為首的七十二人個個身著銀白鎧甲，端坐於馬背，迎風颯颯，英姿逼人。北風呼嘯，金戈鐵馬自天來，這一幕實在太壯觀。

傳聞夜闌七十二騎是個永恒的神話，由七十二人組成，每人又統領五百精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傳聞這支神秘而強大的軍隊並不聽命於某一人，乃至皇帝，它隻認虎符，誰手持虎符，便是他們的主人；傳聞…關於這支隊伍，有太多太多的傳聞，如今，我竟親眼得見。

“主人。”七十二人齊齊躍下馬，單腿屈膝跪地道，聲音宏亮入雲。

不錯，薑楓正是夜闌七十二騎的主人。而古涉千方百計要我接近薑楓、進入倨王府，所要的東西也正是虎符。可以號令神秘龐大、無堅不摧的夜闌七十二騎的，虎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