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疑惑重重

怪不得李管家稱“他”為小皇子,原來…已回來了幾日,我卻一直沉浸在默書那天說出的震驚消息中。怪不得總感覺洛風不似常人,原來…怪不得他的神色時常流露出那種難言的迷惘和痛楚,原來…

“姑娘,你好歹吃點東西吧,身體要緊。”紫蘇在身邊堅持不懈地勸我吃飯。我看著她,不由想到差不多年紀的好命,一年不見,他應該長高了長壯不少,是個小男子漢的模樣了吧。隻是,究竟是誰抓走了他們?爹的身體如何受得了,娘又不知擔心害怕成什麽了。

想起他們,我又擔心又難過,可,摸不清對方情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無論默書亦或薑楓。

浣沙城作為舊朝都城,寧瑤長公主帶著兩位皇弟逃至與其相鄰的青玉城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麽些年洛風一直隱匿於我們村子,他該有多難過了。腦海中不由浮現那張風雅淡泊的俊臉,我默默歎了一聲,總覺得薑楓與洛風有些許相似,竟不曾料到他們居然是親兄弟。

這世上的事,真真神奇難測嗬。洛風洛風,可是薑洛與薑楓名字的合稱?他的真名又喚什麽?與他相處五年,我竟對他知之甚少,終究是洛風藏的事情太多了吧。

“悅兮並不願見我,我去了幾次,她皆找了理由打發,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許是她僥幸逃出,便隻身來天爍城找尋我們。至於怎的到了清雨閣,我也想不明白。”耳邊突地滑過那日默書的話,我又開始頭疼。

白悅兮自小便有心思有主見,隻是她連親哥哥都不願相見,究竟有何目的了?她若真是僥幸逃出,是不是對抓走爹娘他們的人的來路知道些?還有洛風,他現在置身何地了,病有無大礙?而至於神秘人利用白老板他們威脅,他又到底會不會現身呢?

眼下,有太多問題迫切需要得到解答。

薑楓幾乎每天下了朝都會過來,我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抬頭,逆光而來的男子一襲家常孔雀藍錦袍,氣質高雅,光華自盈,溫潤如玉。我突然為他心疼:少年遭遇家亡國破之痛,又在仇人的羽翼下存活這麽多年,他的心裏,定也極苦的吧。

“作何用一種…類似憐憫的眼神瞧我?”他進來疑聲問。

有這般明顯麽?我

忙凝了心緒,笑應,“沒有啊,您是聲名遠播、顯赫尊貴的倨王爺,我崇拜還來不及,哪敢什麽憐憫了,你這詞用的可嚴重了。”

他也笑,“嗬嗬,你呀,一張嘴伶俐的,誰也比不得。”他攸地黯了神色,“不過,聲名遠播、顯赫富貴的倨王爺很值得羨慕崇拜麽?我怎的一丁點兒也不稀罕?”

心一疼,又有些心虛,我隻接著打哈哈,“王爺這話說得可真輕鬆了,你不稀罕呢,是因為已經得到了,並且握在手裏很久,總會有膩煩的一天。王爺要是大方點把它讓給別人,保準會搶瘋了不可。”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幾千年便是這樣的道理,與其從高貴榮耀的地位一跌而下,成為人人皆可踩壓的螻蟻,我倒希望從不曾得到和擁有過,便也無所謂心殤了。”薑楓又流露出迷惘痛楚的神情來。

朝代的更換,政治鬥爭的波雲詭譎,於我們而言,並無力改變。

兀自感慨,薑楓已收了心神,出言道,“聽聞清雨閣新來的那位悅兮姑娘近日紅得很,許多達官貴人慕名前去,其中不乏朝中大官。”

我盡量不動聲色地回應,“那位悅兮姑娘有何特別之處了,竟吸引了如此多的人前去?”

“這個…本王也不知曉。”薑楓似起了什麽壞心思般眨眨眼,“要不今晚若蝶你陪本王走一遭吧。”

“我?不行,我可是女子。”我反應大地跳起身叫。

憑著倨王爺的勢力,薑楓定已知曉了白悅兮的身份,那麽白默書、我,他定也清楚無疑。我私下的所做所為他或許也是明了的,隻不過我一直裝聾作啞,他便陪著罷了。如此,他是否也猜到我接近他的目的了?沒有別的路可走,我隻能在倨王府一日日呆下去,想方設法拿到古涉要的那東西。默書已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穆老爺與穆陽雖要顧忌,我卻斷定古涉不會輕易傷害他們,所有的堅持和努力不過為了那個人…那人而已。

古殤,不,其實應該是亓殤。跟隨薑楓走在去清雨閣的路上,我默念他的名字,隻覺心髒莫名暖了起來。隻是…我抬眼望了望身側的男子,在心裏堅定道:即便最後得到那東西,皇後一黨勢力倒台,我也一定會盡全力保住薑楓,讓他可以無憂

過下半生。

清雨閣屬於雅閣,相比普通青樓多了幾分靜然,我們到時沒有嘈雜之聲,整個大廳正響徹一陣優美絕倫的琴聲,大廳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凝神細聽,似已入了神。

“悅兮姑娘的琴聲果真美妙啊。”

“誰說不是呢?一日聽她一曲,天下之福事莫過於此了。”

一桌有兩人低聲談論,欣賞愛慕之情溢於言表。

不得不說,白悅兮的琴聲真的很美,是一種讓人聽了,仿若酥到骨子裏的感覺。她自幼便衷愛音樂曲律,加之在洛風那位造詣極高的師傅跟前學了幾年,如此水平也在情理之中。

“琴聲不錯。”薑楓衷心讚了一句,而後從腰間取下羊脂玉笛,悠悠吹了起來。悠揚雋遠的笛聲配合宛轉動聽的琴音,宛若天籟,讓人沉溺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眉清目秀的侍女走至薑楓身邊,嗓音清恬道,“公子,我家姑娘想請您上樓一敘。”

白悅兮的廂房淡香繚繞,暖意融融,令人不覺放鬆。她似在等候,聽到開門聲快速轉過身來,卻在看到我們的刹那,僵了神色。然而隻是瞬間,她便掛了淺笑道,“兩位公子,請坐。”

她眼裏有濃濃的失望滑過,我看得真切,卻不知為何。

薑楓依言落座,打量了幾眼後道,“聽聞悅兮姑娘不僅彈得一手好琴,唱得一腔好曲,人亦長得國色天香,傾城傾國,如今親眼得見,果真所言非虛。”

憑著這段時日對薑楓的了解,他的讚賞發自內心,我不覺驚疑。

“嗬,公子過獎了,悅兮愧不敢當。”白悅兮興致欠缺,應付了一句。她的眼神狀似隨意瞥過我,掛了不耐道,“我有些累了,不便招待二位公子,還請兩位公子多多擔待。”

薑楓搖頭笑應,“怎麽會?”說罷起身離開,有東西不小心從腰間掉落,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我欲彎腰去撿,白悅兮已搶先一步握了在手。看了半晌掌心象征倨王爺身份的玉牌,她有些不相信地問,“你是倨王爺?”

我看不懂她的表情。

薑楓止住步子,轉過身點頭,算作默認,臉上掛著標誌的淺笑。

我亦看不懂他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