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吐露真言

杜明笙剛才的話的本意是想寬寬季子京的心，不想他被即將到來的大戰而背負太多的壓力。沒想到季子京的心結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自己這麽一句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當即也不再多說什麽，任由季子京抱了一會兒以後。感覺到季子京明顯的心情好了一些之後，才吩咐宮裏的人把吃的擺上來，服侍季子京用膳。

再怎麽心思沉重，在有杜明笙這樣的美人和美酒麵前，季子京不由得心情也放鬆了幾分。一邊品嚐佳肴，一邊開懷暢飲了幾杯臉色比剛開始好了幾分。酒飽飯足以後，季子京半靠在床榻上，懷裏抱著杜明笙，眯著眼小憩了起來。

半臥在季子京懷裏的杜明笙，手上拿著季子京剛剛給她的令牌。細細觀察了起來，古樸的造型，材質也極為的特殊，依杜明笙的眼力也判斷不出究竟為何材料打製的。握在手裏有些犯涼，看上去非金非玉所製。除了一些特製的花紋，這個令牌異常的簡單，簡單到隻有一個氣勢磅礴的“季”字。這個令牌，杜明笙跟隨季子京的時候，隻看他拿出來過兩次，都是在情況危急，逼不得已要顯示身份的時候才會拿出。她萬萬沒想到，季子京竟然會把這麽重要的令牌給她。

“這個令牌你務必要收好，不能落在其他人手裏。這個令牌是自季安國建國以來，一直留在各代的皇帝手中的，見令如見季安國國主。不僅如此，即使沒有虎符，這個令牌也可以越過最高執軍令者，直接調令三軍。”季子京沒有睜開眼，但卻知道杜明笙在打量這塊兒令牌，當即在杜明笙耳邊悄聲說道。

“調令三軍？”杜明笙不由一驚，把玩著令牌的手不由得微滯了一下，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手中的這塊兒令牌分量有多重，不由覺得自己收下了一塊兒燙手山芋。“如果不是這次伽多氣勢洶洶而來，而且幾番後手也極為厲害，我是不會把這個令牌交予你的。我隻怕，到時候我自顧不暇，殃及了你也遭了秧。”季子京的語氣裏滿是淡淡的憂傷。

“明笙，作為一國之君，我不能棄國家而不顧，但是作為你的丈夫，我不想你有一點點閃失。等會兒，我會假裝大發雷霆，下令你禁足一個月，也不準任何人來探視。這樣的話，會給你預留出一個月的時間。你從明笙紫軒的後門悄悄出去，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你遠走他國，若是大戰過後，季安國僥幸勝利，我請求你能夠回來，陪我度過此餘生，若是季安國敗了，我這個

一國之主，多半是已經戰死。這樣，明笙你從此就自由了。”

這一番話蒼涼至極，聽得杜明笙也是一陣難過。杜明笙說道：“難道作為妻子，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你死亡麽？”杜明笙搖搖頭，示意季子京別說話，繼續說道：“子京，你是一國之君，大戰還未爆發，你怎麽可以現在就存了這種心思，伽多雖然來勢洶洶，但不見得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

季子京歎了口氣，說道：“明笙，難道我在心裏就如同一個懦夫般的存在麽？如若不是情況太不容樂觀，我會如此嗎？自從上一次因為懷疑你，我賭氣同意你去伽多和親。那一個月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每天都在自責，每天都在害怕。我害怕你真的一去不返，害怕你不再愛我。看見你回來，你知道我多麽欣喜若狂麽？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除非萬不得已，從今兒以後，我不會再允許你離開我。”

說到這，季子京讓杜明笙的身體麵對自己，眼睛看著杜明笙，鄭重的說道：“可現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了。伽多人生性翹勇善戰，士兵的戰鬥素質要比季安國的士兵好了太多太多。更何況伽多的騎兵，其的戰鬥力更是驚人至極。我之前得到的線報，是伽多這幾年所培養出來的騎兵隻有兩萬，可是這次出征，前線人員偵查所知，伽多這次出征的騎兵至少有五萬。看來伽多暗地裏早就為這場大戰做好了準備，連多年隱藏的後手，也一口氣的派了出來。”

頓了一頓，季子京繼續說道：“伽多那邊有二十萬的匈奴大兵五萬的騎兵，而季安國隻有十萬的士兵和兩萬的騎兵，光是明麵上的力量對比就如此懸殊，更不用說戰力的對比和隱藏的後手，這一次，季安國真的麵臨的是覆國的危險了。”

杜明笙看著季子京，一直矛盾不已的心裏終於有了決定。之前她為伽多馳提供季安國的情報，主要是因為覺得季子京有點太多情了，而且他還那麽明顯的懷疑自己。而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季子京到底對她用情有多深。看季子京對與伽多的戰事如此的擔憂，心裏湧出一陣想為他分擔的心思。

杜明笙直視季子京的眼睛，說道：“我剛才說過了，我是你的妻子，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赴死。子京，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度過難關。”

杜明笙雙手按住季子京的雙肩，安撫他猛然間有些急躁起來的情緒。“你放心，子京，我不是留下來陪你一起死的。”說完，杜明笙的眼中閃過

一些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被一片決然所替代。“子京，如果我之前有一些隱瞞你的事情，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麽？你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對我失去所有信任？”杜明笙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季子京，明顯帶著一些恐慌，還帶著一些期待。

季子京又輕輕抱住了杜明笙，“我之前也懷疑過你，懷疑你的身份，懷疑你接近我的目的。在你去伽多的那一個月裏，我也想了很多。我季子京也不是易與之輩，回憶與你認識到相處的點點滴滴，我自信你是真的對我有感情的，而不是在演戲。我愛著你，你也愛著我，這就夠了，至於你所隱瞞的，我覺得並不能成為我們的阻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因此而生氣，就是這樣。”

杜明笙聽著這些季子京從前從來不會說的心裏話，心裏一陣陣的觸動，如若不是此次麵臨真正的生離死別，估計以季子京這樣死要麵子的性格，也是絕對不會說的。季子京都如此敞露心扉了，杜明笙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再隱瞞。於是，心一橫，緩緩開了口。

“子京，我的確是伽多的細作。我自幼就因為仇家的報複而失去了父母，是伽多馳救了我，並且幫我複了仇。因為他對我恩情不淺，所以我就按照他的吩咐，到季安國這邊來做細作，為他提供一些消息。認識你隻是一個意外，我並不是有意接近你的，發現我自己愛上你了以後，我才知道你是季安國的皇上。”

“也許我早該離開，可是我總是說服不了我自己，老是貪念你的溫柔，想留在你身邊。這樣，連伽多馳也開始懷疑我，派了西木過來。美曰其名為讓西木協助我一起，但是西木的存在何嚐對我不是一種鉗製。那次端午節，你派月將軍和季子盛去應敵，我就猜到西木肯定會把此情報匯報給伽多馳，才顧不得引起你對我的懷疑，勸你換了人選。”

“去伽多和親的時候，伽多馳也明顯的不再信任我，我一到伽多，就把我關了起來。我幾番狡辯，做了一些後手，才贏得了伽多馳的信任，把禍引到了西木身上，西木的死其實是因為伽多弛斷了對她的解藥，而我，因為伽多馳對我太信任，並沒有在我身上下毒。”說完這些，杜明笙長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東西，鬱結在她心裏好久好久了，今天終於對著自己最愛的人，一吐為快了。“子京，因為我曾經離伽多馳那樣的近，所以，我猜得到他的策略。讓我留下來，我可以幫助你，相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