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借題發揮

白未晞遙望著朝陽,道:“這洪水算是退下去了。”

“三日之內必退。”寧風答道。

白未晞沉思片刻:“那便再等一日罷。”

寧風昨夜與林冶直搗聖月教老巢,各派首領皆抓了來,稱:“一群無見草冦。”

想來這聖月教,也隻有教主稍稍能耐。

碰巧抓人的時候,流月教主不在教內。

今日方才是林冶與流月賭注的第一日。

說起二人,寧風隻是模模糊糊地交待道:“不簡單。”

當初調換官糧的奸細已被抓住,上有老下有小,拿妻子孩子一威脅就說出真相。

有牽絆的人就有弱點,流月定然是以他的家人相逼。

“可有什麽物證?”白未晞問道。

寧風忍不住笑了,“如果我是他,偷到官糧一定會先毀了糧袋。”

那日寧風去的時候,發現倉庫裏的官糧還剩下不少,糧袋上還印有官府字樣。

白未晞知道後也有些震驚,疑惑道:“聖月教是如何搞出這麽大動靜的?”

寧風稍微思索,“昨夜前去試探,聖月教高手不乏,倉庫豐足,又懂得籠絡民心,”說著如恍然大悟一般,“聖月教內女子似乎都入青樓楚館,公子應知,那是最易打聽消息之處。”

另外還有賭場,船業,醫藥。

“還真有點小聰明。”白未晞似笑非笑,“林冶走後,教內損失了極大的力量,教主才會親自易容前來吧?”

聖月教籠絡各行各業,並非是教中兄弟人才,而是派人施以各行老板好處,身體不好的派林冶治病,好酒色的送幾個美人過去,資金周轉不開的就大大方方借出去。

更離譜的是,他們還會常常派人出來把小孩子們召集在一起宣揚聖月教,哪個最虔誠給的糖就最多。

聽到這裏,宋澈剛吃下一個綠豆酥,此時笑不得,憋到一臉內傷。

衛嵐懂事的遞給她一杯熱茶。

緩過來後,宋澈笑道:“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青少年是祖國的花朵,社會的未來,得孩子得天下。”

林冶嫌惡地繼續道:“流月給各位商、官送去的美人,大多都是人精,林州知府有一名小妾便是聖月教內女子。”

難怪消息暴露,從官糧什麽時候來到林冶何日住進來,流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你在他臉上劃一刀是什麽緣故?”宋澈突然想起那道極具虐待色彩的傷疤。

林冶癟嘴道:“他要將我作為臠童送給哪個大人。”

宋澈無一言以複。

白未晞那邊隨時盯著水勢的下降,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立即封鎖了江麵周圍。

抬頭望,天才微微放晴,看不出天氣。

“既然大水將退,何不利用此機會弄些天機?”白未晞道。

宋澈恍然大悟:“若是在退水之前以天子的名義做場祈禱法事,必定能使百姓施信朝廷。”

林冶隻手撐著下巴,眉眼彎彎,對白未晞道:“當真是南疆絕豔公子,這樣,把抓回來那些廢物一起帶上。”

等不到明天,趁著洪水還未大幅度退去,先做法事安撫民心。

說做即做。

白未晞請了一個神棍,姑且叫他張神棍。

張神棍每日吃吃喝喝,坑蒙拐騙,賣香灰賣符水,罡步十步有八步走錯,平日裏神神叨叨,脫了道袍吃喝嫖賭樣樣在行。

當白未晞藍袍玉冠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幾乎以為是自己作孽太多天上派人來收他了。

站在他身後的人走上前來,在他麵前擺放兩堆物品。

左邊是銀子,數目不小。

右邊是白紙黑字,張神棍幼時的賣身契,這幾年的賭嫖記錄,連姑娘是哪位都記得清清楚楚。

該有二文錢一大摞符紙,張神棍在上麵寫寫畫畫,賣二十文一張。

幾乎是本能的,張神棍眉開眼笑的跪在左邊。

白未晞交給他一塊玉,稱是當朝天子之物,令他以玉做法,祈禱洪水退去,雲開日出。

張神棍信鬼神,更愛財。錢放在那裏,說做就做。

一大堆犯罪記錄在那裏,要傳出去他沒得活不是?

宋澈看了兩眼,張神棍穿上道袍,還真有點神棍派頭。

百姓聽說天子做法,紛紛過來看,寧風帶人維持秩序,防止聖月教剩下的人來偷襲。

依照官級,白未晞作為皇子坐在中間,左邊是知府大人,右邊也是宋澈、衛嵐和林冶。

張神棍先是神神叨叨地亂舞一氣,手裏拿著把桃木劍。

祭台上,一塊透亮的白玉微微泛著光澤。

張神棍肅容,模樣實在正經:“此乃當朝天

子之物,願求上天保佑我林州大水退去風調雨順!”

接著嘰裏呱啦說了一通。

宋澈小時候有人來賣符說她財運不暢,近期必有災禍。宋澈不信,結果當晚她就聽到屋內有動靜,嚇得死去活來,嘴裏喃喃地念叨:嘛咪嘛咪轟!

然後她累了就睡著了,一覺到天亮。

張神棍命童子捉來雞鴨各一隻,兩隻畜生活蹦亂跳,宋澈預感不詳。

果然,雞鴨到處亂跳,這場麵,張神棍根本控製不住。

做勢將桃木劍一揮,雞鴨突然同時倒在地上再無生氣。

宋澈注意到剛剛白未晞扔了一顆石子過去。

她崇拜地看著白未晞,眼裏寫滿教教我的教教我吧。

白未晞眼裏有些無奈的笑意,接著將目光放在法事上,擔心再出什麽事。

接下來倒也順利,法事做完開倉濟糧,這還不算完。

寧風押上那日抓捕到的人,知府大人走下高台,大聲道:“各位鄉親,本府自從上任以來,疏於治理,這是本府的失誤。”

台下民眾不知何故,紛紛套著場麵話。

知府接著道:“本府今日虧得朝廷前來的七皇子和當朝文科狀元郎宋公子,才能掌握聖月教圖謀不軌的證據!”

台下一片嘩然。

宋澈心想,感情白未晞打算將祭祀變作庭審。

驚堂木未帶,知府一時招架不住百姓的喧嘩。

衣帶翻飛,他起身,青絲飛揚間,三分凜然七分恣意。

百姓們瞧見這人非同尋常,紛紛停下議論仰首觀看。

白未晞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各位鄉親,請行個方便讓知府大人將功補過。”

“七皇子承讓。”他從小苦讀詩書,三年中舉,五年由知縣升至知府,自認為官清明,卻搞出這麽大亂子,心裏也極不好受。

拿出朝廷命官的威嚴,知府大人道:“今日,本府就將功補過,揭開真相,除去大害。”

寧風看守的人到沒受過什麽酷刑,平日裏稱王稱霸慣了,此刻精神頹靡。

審理過程極其順利,幾乎是象征性地反駁幾下就招認了聖月教偷毀河堤河防一事。

其實毀也罷不毀也罷,都阻止不了前幾日的洪水。

但百姓們不一樣,找到一個替罪羊,還不讓唾沫星子淹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