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溫文玉出事了

那男子行步間,臉上浮動一股陰寒之氣,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殺意,我的心更加不安了,這個所謂的刑部侍郎選在這個時辰上門,絕對是來者不善。

而溫文玉他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剛才對我說的那些寬慰的話語,那也隻不過是不想讓我擔心而已。

於是,我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而事實上,眼前瞬間發生的一切,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吏部侍郎溫文玉接旨!”

夏之棟根本不待溫文玉上前打招呼,已先發製人。

溫文玉神色一愕,但隻在一刹那,便當下跪地接旨。“吏部侍郎溫文玉接旨。”喜堂之內的所有人,包括我,在溫文玉出口之際,便都跪地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吏部侍郎溫文玉在太和元年一十一年下江南辦理玉州鹽案之時,利用職權之便,以威脅利誘、收受賄賂、廣納美女等手段,與玉州一案牽連官員狼狽為奸,致使玉州民憤高漲,暴亂連連。現摘去溫文玉吏部侍郎的頂戴烏紗,脫去他的玉帶紅袍,貶為庶民,送交刑部審理,接旨!”

聖旨一出,堂內所有人皆一愣,溫文玉更是驚愕不已。

而我,在轉念之間,突已明白了。溫文玉他是絕對不會做這件事情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與他。那個人,他是想要置溫文玉於死地啊,想到這裏,我心神俱震,一股惶然突湧上心間。那夏之棟卻已厲色冷瞧著溫文玉。

“溫文玉,還不快謝恩,莫非你還想抗旨不成?”

“微臣接旨,謝萬歲,萬歲,萬萬歲。”溫文玉雙手沉重地接過聖旨,他溫潤清亮的眸光裏,閃爍著一股無言的憂愁。

當他起身的時刻,夏之棟當下便冷冷地吩咐兩道侍衛道:“來啊,將溫文玉立即押往刑部。”

兩旁侍衛行動迅速,上前架住溫文玉。

人群議論紛紛,臉上神情變幻萬千,有困惑的,有氣憤的,有悲傷的,有震撼的,有暗沉的,有鄙夷的——

我看著此去凶險萬分的溫文玉,顧不得什麽了,忙衝了上去,抓住他的手。溫文玉看著我的手,他的眼神裏閃著一抹急切的求證。

“初塵,你相信我嗎?我真的沒有做過這一切,我真的沒有做過,你肯相信我嗎?”

我眼眶充滿了淚珠,我拂去他緊張而皺在一起的眉宇。

“你好傻啊,你不該問這個問題的。文玉,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全身心地相信了你這個人,我將我身上所有的一切秘密都跟你分享了,這個還不足夠證明我相信你嗎?還有,我告訴你,溫文玉,我相信你,不是因為耀,你是你,耀是耀,你明白嗎?”

“對不起,初塵,我——”溫文玉的眼神流露著一抹愧疚之色。

而我卻製止他說下去。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所以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文玉,你放心,就算是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你的清白,

那麽你就一定要想一想我,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信任你,一直支持你。所以不管後果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地做自己,隻要你做自己就行了,無論發生什麽樣的後果,你要堅持住,不要忘了我,我還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跟我行完花堂之喜。”我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知道了,初塵,你別哭,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話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溫文玉向我保證道,他雙眸閃閃,熠熠發光。

我含淚而笑,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看過大多的電視劇,那牢房中各式各樣的刑法都有,殘忍而沒有人性,讓人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世上,所以我要讓溫文玉保重自己,無亂什麽情況下,都一定不能做傻事,不能輕易論生死。

“這樣就夠了,我也答應你,溫文玉,你一定可以回來的。”也許我也該做些什麽事情了,畢竟坐以待斃,不是上上之良策。

溫文玉回眸深深看了我一眼,對我奮力點了點頭。嗯——他自信飛揚地隨著侍衛而去了。而那夏之棟卻在臨行時,對我留下了他所謂的善言。

“姑娘,凡是進了天字號牢房的,沒有一個人是能夠回來的。我勸姑娘,你還是放棄了這個男人為好,畢竟你們的成婚大禮還沒有完成,所以對你來說,你還是可以讓你父母讓你選到另一門的乘龍快婿的。”

“本姑娘倒是要多謝夏大人的好意了,隻可惜,本姑娘天生命中就這麽一點福分,消受不起不屬於自己的福分,不像有些人哪裏有福份就往哪裏鑽,貪得無厭。”我冷冷地瞧著夏之棟。

他因我的話語而惱羞成怒。“你——”轉而憤憤揮袖道:“哼——不識抬舉,我們走!”

夏之棟走了,賓客也如鳥獸散去。

剛剛還喜慶的禮堂,如今隻剩下我跟溫文玉華發的父母親悲傷以對。

他們眼中那種沉重的哀傷,讓我心中的酸楚感覺更加濃厚。

本以為自己走入了幸福的人生起點,殊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轉眼間,一句話,決定了另外的一條道路。

看著冷清清、空落落的喜堂,那慘笑淒淒的紅燭,那隨風搖動的紅喜雙字,如一把尖銳的刀鋒,刺在我的胸膛上,我的心碎裂成千萬片,片片如紅燭滴落的殘淚,淒淒慘慘,孤孤單單,夜深人靜,依舊是一個人的影子。

一座充滿歡喜的庭院,如今隻聞風雨淒厲聲,滴滴催人斷腸,愁滿胸襟。

“老爺,玉兒此去恐怕是回不來了,我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啊?”悲傷的哭泣聲,若一道又一道的催心符,刺著我的心。

“夫人啊。”華發老者,渾濁的視線中,滴落下明亮的淚珠。

我指節扣得咯咯發響,心如刀割。突而我含淚上前,朝著他們恭敬地磕下三個響頭。

“初塵,你這是幹什麽?”

“爹,娘,我跟文玉雖未完成大婚之禮,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文玉就

是我的夫君了,而你們從今日開始,也就是我的爹娘了。請你們放心,兒媳一定盡全力,保得文玉出了牢房。若是兒媳做不到,那麽你們從此之後,也就見不到兒媳了。”到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定是無法麵對兩雙絕望而悲傷的眼眸,那簡直比殺了我,更讓我難受。

我拜別他們二老,隨風而舞,身影消失在雨霧蒙蒙的夜色中。

身後,是他們悲傷而震驚的呼喚聲。

“初塵,初塵——”

而我卻無法回頭再看一眼,那白發半老的樣子,那悲傷欲絕的身影,都足夠將我席卷進現代父母的影子中。

我一身紅豔的新娘服,在雨夜中漫無目的地奔跑著。

雨滴,冰冷了我的嬌軀,卻掩蓋不了我雙眼拋灑的熱淚,那灼熱的傷痛,讓我仰天長吼。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哭叫著跌坐在濕潤的泥土上,水花飛濺了我一身,混著泥土的味道,撲上了我的臉。一雙狂傲而精巧的小朝靴,在我模糊的視線中,靜靜地站著。

而我的身上,再也感覺不到雨滴的飄落感。

茫然抬頭,我望進一雙深沉清傲的藍瞳裏,此刻那裏閃耀著醉人的柔光,清亮晶瑩得若一塊上等的藍色寶玉。

“是你?”他藍色的子瞳一驚:“姑娘,你還——還好吧?”他聲調裏頭的溫柔,讓我急急地想要抓住這最後一塊的救命稻草。

“宮境夜,救救溫文玉!救救他!”我非常誠懇地望著他,期盼他口中吐露我期望中的言辭。

“姑娘,你可以先起來嗎?你這個樣子,容易著涼得風寒之症的。”宮境夜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拉我從泥潭中站了起來。

我卻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盯著他的眼睛道:“宮境夜,你可以答應救他嗎?”我知道,現在唯一能幫我的,就是他了,以他的權勢,一定可以幫我的。

“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對他不利,甚至可以說是罪證確鑿,就算本王相信他是無辜的,替他調查真相,那麽等真相出來的時候,溫文玉恐怕也已經死在刑場了。”宮境夜藍瞳沉寂,他冷靜地分析道。

什麽意思,難道明明知道溫文玉是冤枉的,他還要死嗎?

我激動地腳步不穩,突地憤然指向宮境夜。“宮境夜,你告訴我,難道他這樣好的一個人,你就人心讓他就這麽地被冤死在牢房內嗎?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天道還有公理可言嗎?這王法還有明斷可言嗎?這泱泱大朝,還有讓百姓立足的地方嗎?”

“姑娘,你先不要激動——”宮境夜勸慰我道。

“不——不——我怎麽能夠不激動,我怎麽可以不激動,那是一條人命啊。他不能死的,溫文玉他不能有事的,他不能,他不能的——”我渾身顫抖,激動地大吼著,突地氣血湧動,眼前一黑,身體便軟了下來。

朦朧中,我聽到一聲低柔而凝重的喚聲:“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