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後悔了
“夠了，宮境夜，夠了，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孩子已經沒有了，沒有了。”我眼淚流了下來，朝著他吼叫著。
但是他兩耳未聞，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初塵，你不是喜歡出王府嗎？本王答應你，等你睡醒了，本王就帶你出府，到江南去，他們說江南的風光最美，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那樣的地方，因為你很喜歡花草的，所以，那樣的地方，一定適合你。”宮境夜依然喃喃自語著。
我心胸澎湃不已，我憤恨地盯著他：“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宮境夜，現在一切都太晚了，太遲了，我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宮境夜抬頭連看我一眼都沒有，他依然抱著那具冰冷的軀體，撫在那冷冷的臉龐上，輕柔地敘說著悄悄話語。
我走過去，想要將他跟我的軀體拉開，淩豔玉卻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
“宮境夜，你哀傷夠了沒有，你哭泣夠了沒有，若是夠了，那麽請你將我姐姐放下，不要讓她再死不瞑目了。”
“你胡說，初塵她沒有死，她隻是在安睡而已，她隻是睡著了。她是因為還在生本王的氣，所以她跟本王在玩遊戲，她要讓本王擔心而已，隻是這樣，隻是這樣而已，你不會懂的，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豔玉。”宮境夜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竟然呈現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來。
淩豔玉卻毫不留情地冷道：“宮境夜，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一點。”她突地上前，指著我的軀體吼道：“我姐姐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有三天了，你摸摸她的心髒，聽聽她還有跳動聲嗎？你再探探她的呼吸，她還有熱氣嗎？”
“不——你胡說，你在胡說，初塵沒有死，她沒有死——”宮境夜紅了眼睛。
“我是在胡說嗎？還是你堂堂的和宮王爺麵對不了事實？你麵對不了你親手害死自己骨肉的事實，還是麵對不了成了害死我姐姐的幫凶？你給我清醒一點吧，宮境夜，是你親手將我姐姐推上黃泉路的，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相信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振作起來，去抓住那個害死我姐姐的真凶，去為我姐姐報仇雪恨！”淩豔玉字字如劍，句句刺入宮境夜的心扉。
“不——不是我，不是我啊，我——初塵不是我害死的，不是的，不是的——”宮境夜突如軟癱的泥水一樣，癱坐在地麵上。
“是你，就是你宮境夜，害死了我的姐姐，害死了自己的親身骨肉，你比那真正毒害我姐姐的人更惡毒，更可恨！因為這一切都是你不相信我姐姐而造成的，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宮境夜，我瞧不起你這個懦夫，瞧不起你沒有任何男人的擔當。宮境夜，你連替我姐姐找到殺害她的凶手的能耐都沒有，我真替我姐姐而感到不值！”淩豔玉給了宮境夜一個鄙夷的眼光，便揮袖離開了。
宮境夜突然像是從夢境中走出來一樣，他自言自語地低聲道：“初塵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他突
地趴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來。
“初塵，初塵，初塵——”他爬著慌亂地將我的軀體困入懷抱中，像抓住浮木一樣，那沉寂絕望的眼神，讓我感到莫名地傷感。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宮境夜，你何苦呢，該放手了，放手吧。”我喃喃言語著，聲音已不成調。
宮境夜卻開始狂哭起來：“初塵，淩豔玉說得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初塵，初塵——你回來吧，你回來好嗎？我求你了，求你了，你回來吧。我知道錯了，初塵，是我的錯，什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相信你的，我早就該知道，你從被我抓回來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變了，你已經不是過去的水淩兒了，你是新生的初塵，我該相信你的一切，我該相信你的，初塵，對不起，對不起啊——”他孤寂懊悔的悲傖，哀哀淒厲的哭喊，讓我眼淚又開始泛濫成災。
“初塵，初塵，你快醒過來啊，你醒過來啊，本王求求你醒過來吧，求你了，初塵——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初塵，拜托你不要這樣一直安眠下去，你醒一心啊——”此刻他一雙藍瞳內充斥著強烈絕望的痛楚，五官被痛楚所扭曲，我看到他單手抱著我已經冰冷的屍身在那裏痛哭流涕著，一手握緊拳頭，狠狠地擊向地麵，那拳麵，擊得是肉色模糊，血花飛濺。
“住手啊，宮境夜，不要這樣——不要——”我大驚失色地飛過去，想要阻止他傷害自己。
但是當我以為自己碰觸到他的身體時，我的手卻穿越過他的身體，如縹緲聚集的霧氣一樣，沒有實體的感覺，隻有虛幻的視覺空間。
這一刻，我才真實地感應到，我確實已經死了，我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身軀，我跟宮境夜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他聽不到我的聲音，他也看不到我的身影。
我流著眼淚，在旁默默地關注著他，此刻我內心的憤恨正一點一點地被他絕望到極點的發狂樣子而消蝕著。
他依然悲傷絕望地在傷害著自己，血滴沾染地麵，若桃花盛開般妖嬈競放著，我擔憂地叫喚道：“不要傷害自己了，宮境夜，不要——”我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他，但是我觸摸不到他，我碰不到他的人啊。
我正悲傷著自己無力的當會，他卻若發狂的獅子一樣，突然抱起我的屍身，仰天淒厲地狂吼著。
啊——啊——
他絕望若狼嚎的悲叫聲，讓我渾身一震，駭動我的心魂，緊緊地糾結著我體內的氣血。
“快點來人啊，快點來人啊，快點阻止他，阻止他啊，快點啊，拜托了！”我強烈地祈禱著，卻盼來了閻羅殿的黑白無常。
他們一左一右，來到我的身前。
“你是水淩兒吧，時辰到了，該上路了。”
“不——等會兒，好嗎？就等一會兒。”我擔憂地望著那個悲傷絕望的男人。
黑白無常卻一左一右地拽住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耽擱了時辰，我們也
吃罪不起，請姑娘諒解。”
“等一下，就等一下，好嗎？讓我看到有人來阻止，我就跟你們走，好嗎？”我哀求道。
黑白無常互相看了一眼，而後對我言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馬上就會有人來阻止的。”
我還在猶豫中，卻看到飛鳳閣內走進了一襲白衫身姿。
那人，麵色溫和，美若天仙，語態謙和，行步款款，隨風起舞。
我麵色一緩，我放心了。
荷夢蝶來了，宮境夜就不會出事了！
我朝著黑白無常微微一頷首道：“請兩位前邊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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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閻羅殿的路上，小鬼喧鬧，怨氣衝天。
陰森森的氣氛，繞是我膽量再是不錯，依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想當然地，我還是覺得黑白無常比較不恐怖一些，雙腳自然地朝他們緊緊靠攏，不敢稍離半步。
水霧冷路大約走了半個時辰，而後一塊高懸頭頂的寒光牌匾印入我的眼簾之中。
“閻羅殿”三個字，筆鋒尖銳犀利，氤氳著森寒的氣息，忍不住，我頭皮發麻，心頭湧動一股冷意。
“進去吧，水淩兒，閻羅王還等著宣判你的歸路呢。”白無常幽幽說道。
我稍一頷首，硬著頭皮，隨著他們跨步進入閻羅殿。
卻發現冷肅的閻羅殿內，有個飄逸的身影正在閻羅殿內爭吵著。
“放我回去，快點放我回去，我怎麽可能死了，我還沒有死，你們一定搞錯了。”我稍一驚訝，抬眸望去。
這一看，我呆愣了。
那張嬌柔美豔的容顏，不就是那個水淩兒，宮境夜真正的王妃嗎？
我正驚愕之際，那黑無常已經上前報道：“稟閻王，水淩兒的魂魄帶到。”
居坐在閻羅殿正位的閻王濃烈雙眉上挑：“什麽？水淩兒的魂魄不是已經在了嗎？怎麽又來一個水淩兒的魂魄？”
黑白無常皆一愣。
“你們究竟是從哪裏將這個水淩兒的魂魄勾來的？”
“回閻王，在和宮王府裏勾到的，我們確實打聽清楚了，她的本名是水淩兒，沒有錯啊。”白無常微微疑惑道。
那個水淩兒突地嬌笑起來。“你看，我就說你們勾錯魂了，你們快點放過回去，讓我可以跟我的公子翊恩愛到老，快點。”
“等一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環節出錯了，讓本王看看你們的生死簿。”閻王神色凝重地翻開生死簿讀道。
“水淩兒，封月王朝京都人氏，出生之時，父母皆亡故，乃為淩天中收養為義女，後下嫁與和宮王府宮境夜為妃，因其不守婦道，刺殺親夫，引得旁人下毒加害，享年二十年華。”閻王轉身麵對我跟水淩兒道：“你們究竟哪一個才是宮境夜的王妃？”
那個水淩兒聽到此言，立即退讓三步，她搖頭道：“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水淩兒，請閻王讓我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