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腹中生命
“初塵，我應該不算是一個好人。”溫文玉卻苦笑道。
我不解。“為什麽這麽說？”
“我——沒什麽，算了，還是不說為好。對了，初塵，王爺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很擔心你，眼下你平安無恙了，所以我帶你回府吧。”
他在前頭走著，我卻未尾隨而行。
溫文玉似察覺到什麽，轉身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怎麽了？初塵。”
“溫文玉，老實告訴你，其實我——我根本不想回王府去。”我柳眉微皺道。
“為什麽？”溫文玉顯然吃了一驚。
“我——我——”
回去幹什麽呢？隻有無盡的痛苦等著我。宮境夜對我根本無法敞開心胸，我回去的話，也隻是徒增傷心而已。
所以，何必呢！
我轉身踏步想離開，溫文玉卻急步追來。
“初塵，若是你真的不想回王府的話，那麽，你打算以後怎麽辦呢？”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歎息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想，我是肯定不回王府了，以後的事情，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個肯定不回王府，初塵，你太令本王失望了！”厲聲傳來。
我渾身一顫，不敢相信，宮境夜派兵已到。一定是剛才耶律鍩放跟溫文玉打鬥的時辰裏，有人去報備了衙門，所以他獲知消息，才會——
我沒想到我剛剛幸運過，現在又陷入倒黴的泥潭中，看來古人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福禍相依！
此刻他高坐在棗紅的馬匹上，神色陰霾地盯著我，一雙藍瞳，隱隱散發怒意。我想從小巷逃跑，但是我的頭卻開始眩暈起來，突然眼前一黑，我身體軟癱而下，我的意識陷入了迷糊之中。
朦朧中，我感覺被一雙臂膀困在溫暖的懷抱中。
我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人已經在飛鳳閣內。
冬雪站在旁側，擔憂地望著我，她一見我清醒，立馬替我拿了一個軟墊墊在我的背後，讓我舒適地安坐起來。
宮境夜則臉色無表情地淡望著替我搭脈象的華發老者。
“大夫，怎麽樣？”
華發老者收回替我搭脈象的手，我看到他舒心起身，麵露淡淡的笑容，他一拱手，朝著靠坐在床沿上的宮境夜恭喜著。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夫人身體無礙，隻是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我心神一震。這是真的嗎？我沒有聽錯吧，我是真的懷孕了嗎？我有些不敢相信幸福的突然來臨。
我抬眸望向華發老者，想要確認這個消息。
然安坐在床榻上的宮境夜聽到這個消息，已驀然起身，他藍瞳微微擴散著，神色有些怪異，隻見他上前，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老者確定道。
“大夫，你沒看錯？她——夫人是真的有喜了嗎？”
“請王爺放心，老夫以平安堂的醫牌保證，夫人確實是有喜了。而且夫人不但是有喜
了，更可喜的是她的脈象陽剛之氣走向尤為凸顯，可見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胎啊。”華發老者撫須嗬嗬笑道。
聽到萬分確定的消息，瞬間，一股狂妄的喜悅浮現我的心頭。其實我早就該有所察覺的，我的月事已經遲了三個月了，但是因為我這段日子一直心緒煩悶，徘徊在痛苦之中，以至於我都將這種可能性給忘記了。
此刻獲知懷孕的消息，我不能不感到興奮。我的內心在高聲地呐喊著，我懷孕了！我有寶寶了！我的肚子裏開始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了！這個降臨人世間的小生命，很有可能是一個可愛美麗的女孩，就像玉兒一樣，或者是一個調皮帥氣的男孩，就像宮境夜一樣。
想到自己腦海中浮現出我構造出來的孩子影像，我不由地視線盯向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忍不住，我伸出雙手，慢慢地撫上。
輕輕地撫著、摸著，我仿佛感應到孩子在我腹內跳動的聲音，那跳動的感應聲，讓我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動聽的音色，漸漸地，我嘴角浮動，恰好的淡笑彎度微微勾勒出臉頰兩邊的酒窩。我眼底浮動笑光，陽光在我的臉上塗抹上明黃的光暈，祥和的光輝，浮動在我的整個身軀上。
此刻我明白了為什麽身為母親身上會自然地散發出一種祥和安寧的光芒，因為那是母親對於腹中生命的期盼，是母親製造生命的一種光榮感在身體內勃發著。
而我，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我倍加珍惜這種難得的過程。
宮境夜見我如此神態，藍色的子瞳微微閃過一抹詫異光芒，轉而氤氳出一層淡淡的霧氣。他拱手朝華發老者麵無喜色道：“承大夫吉言，本王這裏先行謝過了。”隨後他視線轉向站立我旁側的冬雪：“冬雪，帶大夫到賬房去取一百兩紋銀。”宮境夜此刻藍瞳變幻，語調淡然如水，聽不出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多謝王爺，那老夫就先告辭了。”華發老者謝過宮境夜的賞賜後，便隨著冬雪出了飛鳳閣。
他們這一離開，飛鳳閣內，便隻剩下了我跟宮境夜兩個，大眼對小眼地瞪視著。
他神色淡漠，雙眸死死地盯著我的腹部，一雙劍眉高高地上挑著，隨著眉宇之間皺動的力度，他藍色子瞳內便漾起圈圈漣漪般的細浪，閃爍起一抹邪邪的光亮。忽地他上前一步，逼視上我的眼睛道：“這就是你不願意回王府的理由嗎？初塵。”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他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大夫剛才不是都已經說明了嗎。”他語氣中含著嘲諷的意味，藍瞳閃閃，犀利如劍。
我迎上他的視線，平靜道：“宮境夜，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如果你說的是孩子的事情沒有告訴你的話，那麽我告訴你，在今天大夫沒有告知我懷孕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有了孩子這個事實，也就是說，我跟你一樣，也是在剛才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是嗎？”宮境夜藍瞳一凝，嘴角上揚著。“你要是這麽說，
本王自然也是拿你沒有辦法的，誰叫初塵天生就是演繹的高手，本王就算被你耍得團團轉，最後落得個被背叛的下場，那也是本王輕信女人所要支付的代價，本王可以認了。但是——本王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拿本王的後代來開玩笑，你要老實告訴我，初塵，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氣血湧動，瞬間霧氣浮動眼瞳，迷離了視線。我突地伸出手指，渾身因憤怒而發顫地朝著宮境夜吼道：“宮境夜，這孩子不是你的，難道還會是別人的嗎？”
“這可不一定。溫文玉、你夢中常呼喚的耀、公子翊，還有那個可以為了救你而不惜功力自傷的男人，他們每一個人，或者其中的某一個人，搞不好就是你腹中孩子的父親，又或者，男人多得連初塵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誰是孩子的父親了，而我，隻是在名分上占有這個父親的位置，實際上，誰知道呢，你說呢，初塵？”宮境夜藍瞳泛著邪笑，言辭如刀，句句刺傷我的心。
“宮境夜，你當我初塵是個妓女嗎，是誰都可以碰我的嗎？你太過分了！”我氣血直衝腦門，怒火飛揚，抬手便給了宮境夜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我是在盛怒之下揮出的，又是用了全力，宮境夜的左臉立即紅腫一片，嘴角還被我打出了血絲。
他卻一把抹掉嘴角的血絲，殘忍地對著我冷笑道：“初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本王可沒有說過你是一個妓女。”
“你——”我氣憤地想要對他揮出第二巴掌，他卻抬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本王可以容許你放肆一次，但絕對不會容許你有第二次的放肆，初塵，我剛才之所以受了你這一巴掌，你可知道，我是要你拿出代價來支付的。”宮境夜眼神飄了飄我平坦的腹部。
我大吃了一驚，雙手條件反射地護上了腹部。
“宮境夜，你想做什麽？”
“你說呢？初塵。”他藍瞳內閃動著寒冷的光芒，恰如深冬的北風，徹骨冰冷。轉而對著門外喚了一聲。“來啊。”
一名侍從快速地閃到宮境夜的跟前，跪地拱手道：“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叫王乳娘端一碗墮胎藥來。”宮境夜抬手一揮。
“是。”侍從行動迅速，如風兒一樣，刮過一陣後，便從飛鳳閣消失蹤跡了。
此刻我才知道宮境夜他的決心，他是來真的！他是真的想奪走我的孩子了！
不——不——
我拒絕這個殘酷事實的發生，我絕對不容許我的孩子出事，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心頭上的一塊肉啊。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能在還沒有見到這個世上的陽光之時，就在我的腹中喪了命。
我要保護他！我要守護好他！
想到這裏，我飛速下榻，奪門而出，我要跑，我一定要跑，我一定要跑得遠遠的，我要保護他的安全，我要保護我的孩子啊！
“攔住她，不要讓她跑了！”宮境夜在我的身後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