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訣別了，夜
不知道他夢到什麽了，竟然讓他嚇得出了冷汗，竟然讓他流露出這麽脆弱的表情，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吧。我心底莫名地不舒服，酸酸的，蔓延在心上。
然手，卻禁不住地撫上他的後背，輕輕地拍著他，軟語哄著他安心。
“沒事的，夜，隻是夢而已。”
“不是夢，我感覺得到，太真實了，我夢見你踏著彩雲離開我了。初塵，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離開本王了？”他壓抑著情緒，用盡力量問出了這一句。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夜，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的？”
“那麽說，初塵，你不會離開本王的，對不對？”他眼睜睜地等待著我的保證。
我回抱著他，柔聲道：“放心，不要多想了。”我無法給他明確的答案，至少，現在無法給。
宮境夜擁著我，他的語調有些蒼涼：“初塵，本王若真的隻做自己，為你活一次的話，那麽，請你，千萬千萬要在本王的身邊，否則，這一切都將毫無意義了。”
他的話，若千斤重的石頭，壓在我的胸口上。
太重了，太重了！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不要他這樣，但是，卻是事實會如何呢？我不殺人，人必殺我，這樣的環境下，我該讓宮境夜放手一搏，還是該讓他默默承受而坐以待斃呢？
我無法選擇，也無力給出答案。
這個罪人，我絕對沒有能力承擔下來的。
所以，我隻能告訴他。“夜，我會在你的身邊，但是，前提是，你必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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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又是七天過去了，公子翊的消息卻依舊沒有來，我整日呆在飛鳳閣內，不敢出門，就怕錯過他的消息，但等待的日子，一直是忐忑不安，心情無法平靜。隻因為，我麵臨那麽強大的一個對手，我不能輕舉妄動，隻能靜觀其變。
“王妃，剛出爐的桂花糕，吃一塊吧。”冬雪將桂花糕放到桌子上，朝我笑道。
我隨意地掃了一眼，朝她揮了揮手：“沒胃口，冬雪，你分給底下的丫頭一起吃吧。”
“王妃，你還是吃點東西吧。最近這段日子，冬雪看您心事重重的樣子，飯食也吃得極少，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垮掉的啊。”冬雪擔心我，她極力地推薦著手中的桂花糕。
我心頭一暖，不好拂了她的心意，順手從她的手中接過，放在唇邊咬了幾口，味道不錯，剛想再咬，卻發現糕點中藏著一團東西，硬梆梆的。
我心一凜，立即明白過來，掩袖將東西藏入了衣袖中，隨後便淡笑著吩咐冬雪：“冬雪，替我去藏書樓去一趟，找幾本打發閑聊的書來，我想消遣消遣時間。”
“好的，王妃，冬雪這就去。”我難得有精神，冬雪比誰都高興。
“還有，這糕點我也吃過了，餘下的，你就給那些丫頭一起分了吧。”我視線落在桂花糕上，暖意濃濃。
冬雪也不再堅持，端了盤子出去。
等她走後，我立即將衣袖中的東西取出來。圓圓的，白白的，看來是一顆蠟丸。手指用力一壓，蠟丸碎裂，裏頭便有一張紙條被我揉了出來。
我匆匆看完，便扔到火爐中，將紙條燒盡了。
青絕峰，公子翊約我去那裏，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呢？我凝眉思索
著，卻依然不明白公子翊那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當下作罷，也不多想，換了一身便裝，悄悄地從王府的後門離開了。
青絕峰頂，風勢陣陣，迎麵撲來，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我掩袖遮擋風沙，視線朝四處探去。前方不到十丈處，有一座涼亭。
白衣飄飄，青絲滑落，那絕美的容顏，不是公子翊，還會是誰呢？
我踏步前去，他正坐在一架古琴前，撥弄著琴弦。見我來了，頭也不抬，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來了。”
嗯——我淡淡地應道。
“你約我此地，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嗎？”
琴音遏止，公子翊突然抬頭。“當然，我需要你彈奏一曲。聽聞初塵琴曲高超，公子翊今日想聆聽一番。”
“隻為了聽曲？”我語調中憤憤之音蹦出。
“難道初塵不覺得切磋琴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嗎？”他淡淡地笑，靜靜地平視著我。
我無語，對於這樣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走到他的旁側，眼神淡淡地一撇，我的意思，公子翊自明白，他優雅地起身，動作輕靈而優美，我有些嫉妒。
這個男人，心如海深的男人，做什麽都那麽地優雅從容，讓人實在是不爽！
我坐在古琴前，憤憤地撥弄了琴弦，發出幾道亂亂噪音。
“聽聞初塵姑娘的琴音特別，不會就隻有這些吧。”他的眼底有戲謔的光芒。
我冷哼了一聲，手下的琴弦突然變掉。
一曲《紅塵笑》從我口中輕輕飄逸而出。
紅塵多可笑
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
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
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
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清風吹拂我的青絲，人在高處，歌聲盡顯我的心境，我唱得嘴角浮動笑意，唱得彤彤紅日為我綻放紅豔，唱得青山回蕩，唱得草兒起舞。
周圍的一切，仿佛我都忘記了。
我隻沉浸在那種快意江湖的生活中，把酒酬知己。我的眼前，仿佛隻有那個溫潤的男子，永恒的柔和光芒，視線永遠憐惜地落在我的身上。
公子翊似聽醉了，他的眼裏，閃動著驚豔的光芒，忽而，他的手指劃動。身後，我隱約聽到馬蹄聲聲。
“初塵，初塵——”熟悉的磁性聲音，朝我撲來。
然此刻沉醉的公子翊眼底又是一片清明。
“他終究來了，而我的遊戲也開始了。”他身形一閃，突地抱起了我。
“公子翊，你要做什麽？”
“你不覺得在絕美的時候離開他，是一件最美麗的事情嗎？”公子翊熱氣吹拂在我的耳根，他躍向青絕峰的頂端，迎著風，站在那裏，等候著一場絕美的表演。
“這就是你讓我彈曲的原因？”我驚駭他的設計，如此巧妙，最美的時刻，最壯烈的離開，他是想讓宮境夜牢牢地銘記這一刻嗎？
“你了解了，不是嗎？所以說，我對你很感興趣，因為，有時候你很聰明。”公子翊妖魅地笑開了。
他在宮境夜接近青絕峰的頂端時，帶我跳下了青絕峰。
“不——”狼吼的撕裂，那份傷痛，久久回蕩在我的耳際。
我卻沒有辦法了。
夜，你要保重，千萬保重！記得我的話，一定要活下去。
西照國，花滿樓，胭脂香濃，迷人眼，最是銷魂美人顰，一笑之，百媚生。少年書生，血氣方剛，饒是知書達理，風度翩翩，依然難敵溫柔美人鄉。
這是每一個到花滿樓之後，文人墨客留在題壁上的真心之讚，這裏的樓，是最好的樓，最華麗的樓，最飄渺的樓。這裏的美人，匯聚全國最動人的歌姬、舞姬、琴姬。但凡美人手中擁有一樣技能的，皆能穿金戴銀，享受不盡榮華富貴。
玉砌闌幹，憑欄遠眺。美人如玉，伸出纖纖玉指，雪臂如蓮藕，晶瑩若凝脂。
此刻，我舒展懶腰，眸光盈盈若水，寧靜地注視著繁華的麒都。
“小姐，有人拜訪。”珠簾碎碎，一抹窈窕身姿低頭稟報。
我眼波流轉，回眸嫣然笑道：“何人？”
“西照國少將霍青雲。”
“哦？聽起來職位不錯，卻不知嬤嬤的看法？”我看著自己閃閃發亮的丹蔻，眼裏媚波如絲。
“嬤嬤說此人正義剛正，很難收買，倒不如謝客不待。”胭脂如實相告，神色謹慎。
“正義剛正？”我把玩著手中紅豔的丹蔻，朝著陽光下綻放，回眸起身。“叫他稍候，替我梳妝，我要拜見他。”
“如夢，你忘記你的任務了嗎？沒有少主的吩咐，你怎可擅作主張？”年歲雖老，風韻猶存的嬤嬤進房厲言道。
“少主？未必吧。”我冷哼了一下，眼底媚絲沉澱，一道清冷的光芒逼向嬤嬤。
三個月前，我被人救起，腦海空白，初見的那個絕代美男子，說我是他的屬下，名喚如夢，他說這花滿樓便是我的任務，我要收集西照國皇族貴胄、王公大臣的情報給他。
於是，我便被人像小狗一樣遺棄在這個地方，靠著我自己的本能來存活下去。好在我不需要做什麽生意，隻是成為一代琴姬，留在這花滿樓。
嬤嬤一怔，倏而大聲道：“以下犯上，如夢，你不想活了嗎？你該知道，少主是怎麽對待背叛他的人嗎？”
威脅我？！我笑了笑。“我自是知道他有一萬種殘忍的手段，但是卻不會用到我的身上。嬤嬤，你可知道，我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他在沒有利用完我的價值後，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胭脂，替我梳妝，我要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