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君心難測

亮了燈後,路見琛仔細地打量舒晚,淡淡地問:“怎麽回事?”

“沒什麽。”舒晚打起精神,笑著說:“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回來呢?你看,我受傷才剛好,你自己去備洗澡水吧。要不,你餓不餓,我給你煮些吃的……”

簡直有些語無倫次了,舒晚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路見琛更加不滿意,喝止她:“舒晚?你到底在說什麽?”

舒晚知道,什麽事都逃不過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但她真的什麽話也不想再說。

在這麽悲傷痛苦的夜晚,三少,她這麽深受的他,竟然不是她想傾訴的對象。

她在沙發上坐下,幸而客廳裏有一大束梔子花。濃鬱的花香未散,蓋過了路見琛身上那一股,來自其他女人的香味。

眼睛盯著那束花,舒晚悶悶地說:“如果我不想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問?”

路見琛把暗藍色領帶從脖子上扯下來,往沙發上一扔,盯著舒晚:“舒晚,我不管你發生什麽事,也不要以為我寵著你,就在我麵前耍性子。我路見琛的女人,不準這麽陰陰鬱鬱要死不活的,我不喜歡猜測你的心思。”

昨天的溫柔,今天的冷漠,三少簡直就像兩個人。

這樣的男人,她當初是怎麽對他一見鍾情的?

舒晚心裏酸澀,眼睛痛得幾乎要落下淚來,賭氣道:“那你就不要猜。”

隻能盯著那些潔白的花朵,不敢與路見琛對視,生怕被他看出某些幾乎要破繭而出的洶湧情緒。

她怕自己會惡狠狠地問,那個女人,你什麽時候才能不與她糾纏。

這句賭氣的話,讓路見琛有些意外。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睛突然暗湧著不悅,冷道:“花不錯。”

舒晚不明白他陰陽怪氣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扭頭看向他。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花?”路見琛的話裏簡直有些諷刺了:“那麽普通的朋友,卻在你傷好後,馬上迫不及待地送花來。看來我的未婚妻,魅力也挺大。”

舒晚呆了呆,睜大眼睛:“花不是你送的嗎?”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我還需要用送花來哄你開心?”路見琛眼裏有著深深的厭惡。

他知道,花肯定是那個男人送來的。那個眼神深情的男人,他曾深深凝視著舒晚。

那樣刺眼的一幕,總會不經意地在路見琛的腦海裏浮現。

就仿佛某個不可言說的可怕讖言,讓他常常不安,又自厭。

厭惡自己,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如此在意。

但又如何不在意?現在舒晚於他,簡直就像他身體的血骨一般,已經無法從生命中剝離。

他已經那麽地,去在意這個女人的一言一行。

路三少的喜怒無常,舒晚已經習以為常。別過視線,不想看見路見琛眼中那抹傷人的神色。

不用再說什麽,舒晚已經猜到花是誰送的了。

凝視著眼前的白色大花瓣,舒晚仿佛能看到那張,充滿陽光的英俊的麵龐。此刻正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朝她點頭。

“原來是你呢。”她在

心裏輕輕說:“謝謝你。”

路見琛似乎聽見她的心聲,諷刺地嗤了聲。

“太晚了,我有些累,先上樓休息了。”舒晚無意再與他糾纏這些話題,起身上了樓。

路見琛看著她潔白的裙裾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突然把自己重重地拋到沙發上。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一麵貪戀著舒晚的溫暖,恨不得把她寵上天去。一麵又覺得媽媽的死因一天未查出來,他這種寵愛簡直是對媽媽的背叛。

所以他隻會用這種刻薄的語言,傷害舒晚,也傷害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擺脫這種困境了。

舒晚這幾天常常作惡夢。

夢到八歲時爸爸媽媽失蹤後的那種張皇無助的心情;夢到路見琛厭惡的眼神;夢到謝清玲捂著肚子痛苦的樣子;夢到小江睿躺在保溫裏小小的身子;夢到姐姐扭曲仇視的眼神……

她夢到所有一切不好的事物。

常常在惡夢中醒來,滿臉淚痕地想尋找一個依靠的肩膀,枕邊卻常常空落。

卻原來,不管是夢裏夢外,都沒有屬於她的幸福。

雲海所說的那些,世間有細膩的美好,她統統無法發現,也無法擁有。

隻有靜如了,她隻剩下靜如這個好朋友了。

但是這幾天,蕭靜如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極點。

“唉。”蕭靜如趴在酒桌上,毫無形象地歎了口氣,然後又喝下一大口酒。

應容和坐在她身邊,好笑地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蕭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這陣子應容和常常來這間酒吧喝酒。

他給自己的理由是,最近對那些美女們突然失去興趣,一下子沒有了可以娛樂的節目,所以來這裏消遣時間。

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因為眼前的人兒。

“關你什麽事?”蕭靜如不客氣地用嘴型對他說了兩個字:滾蛋。

“靜如,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天天催著我娶你回家?如果讓她知道你這個真實麵目,一定會失望透頂的。”

“誰要你娶?”蕭靜如心情本來就不好,她瞪著應容和:“如果不想吃拳頭,離我遠點!”說著又要喝進一口酒。

“別喝了。”舒晚匆匆趕過來,就是看到蕭靜如這麽不要命地喝酒。

趕緊搶過蕭靜如的酒杯,問:“這幾天你老是這樣悶悶不樂的,到底怎麽回事?”

“舒晚,你來了?”蕭靜如拉著舒晚坐下來,“我知道你最近也不快樂,我們一起喝一杯。”

“發生什麽事了?”舒晚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喝下去。

蕭靜如默默地看了舒晚三秒鍾,突然抱著舒晚哀哀地說:“舒晚,我失戀了。”

靠!舒晚忍不住在心裏默默罵了聲粗話。

順著蕭靜如的視線,可以看到那個秀氣的調酒師,正在熟練地給客人調酒。

她推開蕭靜如:“你失戀的對象,該不會是那個調酒師吧?你不嫌丟臉,我都替你覺得丟臉。”

應容和也在一旁好笑地看著蕭靜如:“我說怎麽這麽奇怪,向來沒心沒肺的

蕭大小姐,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傷心。原來你也會失戀?”

他沒有察覺自己這句話裏,已經暗暗夾上了酸酸的味道。

“應容和,老娘今天沒有心情跟你抬杠,你給我滾遠點。”蕭靜如煩躁地推了推應容和,說:“路見琛害舒晚天天傷心,他不是什麽好人。你是他的手下,自然也不會是什麽好人,都滾遠點。”

說罷,性格直率如男孩的蕭靜如,竟然抽抽泣泣地哭起來。

她牢牢抓住舒晚的手臂,恨不得把所有苦水統統向舒晚傾倒。

“蕭靜如,你有點出息好不好?”舒晚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們連開始都沒有,頂多隻能算單戀失敗,沒什麽好傷心的。”

“舒晚,你不知道,如果他是正常的喜歡別的女孩子,那我也認了。”蕭靜如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但輸給一個男人,我真的不甘心。”

“什麽?”舒晚有些不明白。

“我就納悶,以我蕭靜如的魅力,那個小帥哥不可能一直對我那麽冷淡,原來他喜歡男人。”

蕭靜如突然跳起來,大聲叫嚷起來:“這個世界怎麽會變成這樣?連帥哥都是帥哥的!舒晚,我真的不甘心,我竟然輸給一個男人。”

舒晚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調酒師,靜如現在的狀況是,跟男人搶男人?結局還是,搶不過一個男人?

“哈哈。”應容和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

“靜如,其實咋眼一看,你還是挺像男人的。否則剛開始,那個調酒師憑什麽無緣無幫替你擋酒?肯定以為你是個男的,但是後來你為了吸引他注意,自作聰明地穿了裙子,讓他發現你其實是個女的,肯定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應容和!”蕭靜如咬牙切齒地打斷他。

他說的這些蕭靜如早就想到了。

現在卻讓他當作笑話一樣,拿出來說笑,作為一個女孩,她的自尊心被強烈的打擊了。

想也不想,一掌朝著應容和劈出來。

電光火石之間,影子一樣時刻跟著應容和的樂正子歡,不知從哪個角落跳出來,準確地接下她的掌風。

蕭靜如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正好想打一架泄火。

既然樂正子歡要往槍口撞,蕭靜如就成全她。

把手往桌子上一撐,蕭靜如淩空朝樂正子歡踢出一腳,直掃向樂正子歡的頸肩處。

樂正子歡順手抄起一張椅子,朝蕭靜如迎過去。蕭靜如正踢中椅子,椅子發出脆響,碎了一地。

蕭靜如並不收腳力,依然朝前踢去。樂正子歡倒退幾步,借著旁邊的桌腳,奮力一躍,兩個人的長腳大力碰撞在一起。

酒吧裏本來就人多地窄,二人又不加約束。吧台上的東西,於是被她們秋風掃落葉似的,紛紛落地。

酒吧舞池那邊,原本還在狂歡的人群,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這兩個女孩隻要碰到一起,不打架就會渾身不舒服。

舒晚心情不好,不想理會她們,所以懶得勸架。

應容和在一旁無力地勸了幾句,奈何打得正酣的兩個女孩,根本聽不見任何勸告,隻得讓她們痛快地打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