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紀年2

人來人往的長安街上，蘇婉清側眼去看隨她一起出來的黑衣男子，低眼行禮，“小女子姓蘇，上婉下清，方才在醫館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不勝感激。敢問公子姓名？”

她的道謝，黑衣男子受之無愧，也並不解釋他幫忙的原因，抬目望著遠方，淡聲，“燕歸鳴。”說完姓名便側身低眼，看向蘇婉清，等著她的反應。

苗燕吸口氣，緊緊拉著蘇婉清的衣袖，眼睛發亮。蘇婉清被男人盯得皺了皺眉，隻勉強應了句，“多謝燕公子一劍之恩，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

一轉身便走進人群，遠遠的，一輛豪華的馬車飛奔過來，卷起塵土飛揚，車夫甩著馬鞭高喊“讓開讓開！”，而蘇婉清低著頭出神，旁邊苗燕驚叫“少奶奶！”，蘇婉清抬眼，馬車已經近在眼前了……就在這一刹那，身子騰空被抱入一個懷抱，落落向旁側掠去，劍光冷芒般飛爍，在四匹馬腿上砍過，馬匹受驚，齊齊跪下，華車“碰”的與地麵重重一撞，車夫撫著胸口瞪著麵前挺立的黑衣男子，爬回車內去查看主子了。

幾乎是腳尖剛觸地麵，燕歸鳴便推開蘇婉清站到了旁邊。而苗燕驚嚇地跑過來，眼裏閃著焦急的淚花，“少奶奶，你沒事吧……”

蘇婉清心髒也跳得飛快，卻安撫地拍拍苗燕的手背，去看燕歸鳴：她出了深閨便嫁入侯府，縱是知道也從來沒見過，有人身手這麽的好。

燕歸鳴眼皮子抬了抬，看了看那輛華車，轉眼與蘇婉清探尋的目光對視，平靜地移開，一眨眼，落入人群裏不見了。他的來去，仿若空氣般沒有存在感，待人們意識到，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苗燕代主子對著華車又跳又罵，“什麽人這麽沒有禮貌？！你知道我家少奶奶是誰麽，你……”

華車車簾拉開，男人妖孽般的麵孔出現。烏發隨意地挽起，還

有一綹垂在耳畔，長眉玩味地上挑，鼻梁挺直一道線，朱紅薄唇上掀，懶洋洋的氣質由此散發。這個男子好看的近乎妖化，眯著眼的動作又犀利冷硬，似乎會隨時撲上自己的獵物。

這個時候，他目光直直地看著苗燕身後整理衣物的蘇婉清，白衣款帶被風吹起，麵孔白皙如玉，墨色瞳孔琉璃般轉換暈華，淡然地與他對視。男人眼底的揶揄玩味更深了，玩著手指上帶的金鑽扳指，“哦？那你家少奶奶是何許人物？”

蘇婉清側臉，阻止苗燕的打抱不平，“是蘇婉清不小心，與公子的馬車無關。”拉拉苗燕，“還不走麽？”

男人眯著狹長的鳳眼看蘇婉清離開，旁邊的車夫戰戰兢兢問，“殿下，是不是要去查查那個女人？”

這位，正是當今東宮太子，雁景合。他手搭在膝上，薄唇下彎，“查！為什麽不查？”這樣有膽識的女人，他可已經很少見了。

“少奶奶！你剛才幹嘛攔著我？明明是他們的馬車撞了人！”走出了一段，苗燕還在憤憤不平。

蘇婉清睨她，“你不認得，那是宮裏的馬車，”想起男人危險的眼神，“那個人，我們惹不起。”

苗燕呆了呆，閉嘴不說話了。她家少奶奶偶爾會和夫人進宮，自然見識不簡單。又走了幾步，聽蘇婉清若有所思地低喃，“燕歸鳴……這個人倒是奇怪，武藝又很厲害的樣子。”

苗燕腳下一趔趄，“少奶奶，你認得宮裏的馬車，卻沒有聽過燕歸鳴這個名字？”

蘇婉清攤手，眨眨眼很無辜：她應該知道麽？

苗燕還是十五六歲迷戀傳奇的年齡，當下裏興奮地給她家少奶奶普及基礎知識，“燕歸鳴十五歲成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金殺手’！剛才燕公子那麽重的殺氣，少奶奶都沒有感覺到麽？”

蘇婉清笑，江湖上難免誇

大其詞，武藝高強是真，倒不一定就那麽厲害。可她才開口說兩句，苗燕就臉紅發呆，讓她無言了，“苗燕！”

小丫頭害羞地偷偷看她，“少奶奶，你剛才被燕公子抱在懷裏，是什麽感覺啊？”

本來沒什麽，都被小丫頭搞得臉微紅。蘇婉清在她頭上重重一敲，好笑，“什麽‘抱’，燕公子是救我啊！那麽緊張的情況下，我能有什麽感覺？”

苗燕撇嘴，仍是眼冒星光，“燕公子身材那麽好，肯定……”

“苗燕，”蘇婉清嚴肅地打斷，“你在想男人麽？”

這下輪到苗燕臉爆紅了，跺腳，“少奶奶！”

蘇婉清唇角上翹了下，也沒有多說。大燕國民風開放，女追男並不是沒有的，隻是苗燕……和那位傳說中的殺手，差距也太大了。她還是不要多說話，不要給小丫頭遐想好了。

此事揭過不提。

蘇婉清和韓家人說了自己去常州的打算，除了例行的勸阻，韓府也沒有太大的反對：蘇婉清去照顧自己的丈夫，這個理由很好啊。

隻有小廝阿悄和人八卦時撇嘴，“所有人都想知道少爺是不是活著，是不是需要重新培養下一位繼承人，又都怕死的不敢去常州……這少奶奶主動請纓，誰會攔著啊。”

老賬房先生一本書扔在他頭上，“主子的事，咱們下人少管！”

不管他們怎麽閑磕牙，蘇婉清還是和常大夫約好了時間，帶上了藥材啊銀子啊之類的必備品，和闔府告別。這麽多貼身侍女，隻有苗燕願意和她一起去常州。

蘇婉清坐上馬車，並不怨他們：常州很危險，若不是為了夫君，她也不會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馬車在城郊停下，蘇婉清掀開車簾跳下車，是早已等在那裏、板著一張臉的常大夫，還有一個意外之人，燕歸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