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口奪食
第五天，石窩子還剩下一天半的口糧。狩獵迫在眉睫。
一大早。梁衝率領小分隊出發了。穿過樹林，往西走了五公裏左右，又折向南，一直走到太陽當頭，還是一無所獲。天氣炎熱，人困馬乏，他示意大家休息一下。可是屁股還沒坐熱，負責在樹林外警戒的叫做也敢的家夥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拉哄！拉哄！”
“什麽人？你慢慢說！”梁衝知道拉哄就是人的意思。
“很多很多的拉哄，是……是少昆族人！”也敢臉色蒼白，肩膀微微顫抖，可能是覺的意思沒有表達完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靠！”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立刻變了臉色，包括梁衝自己。
少昆族，一個強大的部族，一個真正的食人族！
在梁衝率領小分隊之前，卡魯就當先形勢做了一個分析報告。在這裏重點提到的就是少昆族。
這個族的強大在於：第一，至少一百多名族人，第二，明顯高出其他部族的體質，第三，先進的武器：投擲短標槍的使用。
就原始部落來說，因為受到食物來源的限製，一般不會有太大規模的族群，根據人數可以大致分為三種：30至50人的小型部落，60至90人的中型部落，而100人以上的，則是大型部落。雖然卡魯不識數，但從他誇張的叫聲和比畫的意思來分析，少昆一定屬於大型部落，估計人數至少在150人左右。這也是方圓幾百公裏以內唯一一個大型部落，擁有決定性的力量。
由於獵物資源有限，尤其是對於大型部落來說，在一個固定地點狩獵很難獲取足夠的食物，所以少昆族人遷徙頻繁，有時會在幾天之內輾轉上百公裏。遷徙頻繁大大增加了族人同其他種族之間聯姻的機會，為族人的血統更新提供了有利保證。因此相對與其他族群，少昆族人擁有更聰明的頭腦，更強健的身體。
另外，這種遷徙也給他們製造了更多戰鬥的機會，無論是對動物還是對其他族群。所以少昆族具有很強的掠奪意識和攻擊性。久而久之，侵略和掠奪也就變成了他們的天性。
由於擁有更聰明的頭腦和更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們甚至改良了武器，由笨重的長矛改進成輕便的投擲式短標槍。武器的革新大大提高了部族的作戰能力。
但是以上三點卡魯沒有表達十分清楚，事實上，以他的語言和智慧，也的確很難準確形容。比如短標槍，梁衝隻知道那是在天上飛的東西，剛開始還以為人家有手榴彈呢。
但是有一件事令他非常震驚：少昆族吃人，是個真正的食人族！
卡魯族（當時的部族還沒有人種的概念，大都以部族首領的名字來命名，通常是一任首領卸任，就換上下一任的名字）曾經和少昆族打過交道。在卡魯還年輕的時候，當時還是在另一個地方聚居，有一天傍晚少昆族人來訪，提出部落聯姻。在卡魯族看來這是一件很值
得高興的事情，便愉快的答應了。但是隨後少昆族發現他們有豐富的食物儲備，於是動了心思，趁天黑對卡魯族發起進攻。那一次雖然卡魯幸免於難，但他的部族卻從80多人直降到了不足30人。
而據後來僥幸逃回來的兩個俘虜說，在那次戰鬥中有至少二十被活捉，無一例外的全部被少昆族活活吃掉，包括婦女和小孩！
聽說這件事，梁衝的第一個反應是對方已經擁有了巫師！
吃人不是因為食物的短缺，而是對神秘事物和力量的崇拜，說的再通俗一點，這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第一次信仰。
這雖然是一種比較原始的迷信活動，但對於原始人來說，卻意味著人類曆史上的第一次精神統治。在這種統治下構建起來的部落，無疑比其他種族強大的多！
即便是擱現在，精神教化也是各個國家不可忽視的大事。信仰是一種特殊的武器，有時候它甚至可以摧毀一個國家！
所以完全可以斷定，這的確是一個更聰明、更先進的種族，一個強大而富有攻擊性的族群！
少昆族的聚居地是東邊比較遠的地方，估計也在台風的受災範圍內。那麽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他們跑到這裏來做什麽呢？梁衝微微皺了下眉，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時間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梁衝命令木衝——那個強壯並且對他有些敵意的家夥——率領九個人返回石窩子，留下也敢和達蒙——那個小個子生火專家。在強敵的麵前留下更多的人反而是一種累贅，這時候最需要的是保存族人的戰鬥力。事實上大家的心裏比他更恐懼，所以在他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木衝等人明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或許還帶著一點點羞愧，很迅速的離開了。早上出來的時候可沒見他們這麽速度。
梁衝當然也不能退卻，雖然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逃跑，但反複考慮後還是決定留下來。這麽做不是為了拯救種族，而是為了他自己。最關鍵的時候通常也是一個人樹立絕對權威和至高無上的地位的時候，為了心中隱藏的一個偉大計劃，這是必要的冒險！
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梁衝開始帶領也敢和達蒙悄悄向少昆族摸去。也敢中等個頭，有些駝背，但是強壯而且機警，一旦有什麽意外，有他在逃脫的機會就大的多。讓梁衝有些驚訝的是這個家夥剛才還很恐慌，但在接到命令之後，卻立刻變得沉著冷靜，而且顯的很興奮。不知是這家夥被自己的氣魄和膽量感染了，還是他骨子裏根本就流著好戰的血。
小個子達蒙顯然緊張的要命，臉都青了。這小子隻有二十來歲，跟族人相比要聰明的多，這一點從他負責生火這項高難度的工作就能看出來。之所以留下他，梁衝是想徹底讓他俯首帖耳，唯自己馬首是瞻。為了下一步的計劃，他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
潛伏到樹林邊上，在一塊空地上，很容易就發現了正在休息的少昆族人。這是
一群成年男子，大概有五十人左右。也許是對過於自信，他們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會有人來打自己的主意，所以很放鬆，甚至連崗哨也沒派。
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梁衝還是著實吃了一驚。這些家夥果然比普通原始人強壯的多，個頭雖然相仿，但是渾身的肌肉虯結，似乎隨時都能爆發出無窮的力量。每個人背後都用樹藤纏著幾杆一米五六長短的木製標槍，有四杆或五杆的，配上亂蓬蓬的頭發胡子，遠看就象京戲中的大花臉一樣。槍頭非常尖銳，顯然經過細心的打磨。
這些人脖子上果然佩帶著骨頭項串，臉上身上紅紅白白的圖著一些簡單而怪異的圖案。——很明顯的食人族巫術標誌！
還有一個發現。這些人攜帶著大量的食物，有醃肉，還有整匹的野獸。
“果然不出所料！”梁衝喃喃說道。
這一點的確證實了他的猜測。很顯然，少昆族受到颶風的影響，沒辦法繼續狩獵，因為人口多的關係，不可能有卡魯族那麽充足的儲備食物。沒有準備的突然遷徙對於一個大族來說可能性是很小的，那麽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掠奪。
五天的時間，奔襲上百公裏，這應該就是他們劫掠的食物。
“不義之財，天命取之！”
梁衝心裏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對於卡魯族來說，有了這批食物，眼下的困難就很容易熬過去。
但是隨即他就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就意味著懸殊的兵力對比：十四對五十！
從灌木的枝葉間望過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張張畫的花裏胡哨的臉。也許吃人真的可以讓人變的凶悍，他們連笑容都顯的異常猙獰。
梁衝回頭看了看兩個兵，大概是第一次距離少昆族人這麽近，也敢整張臉都扭曲了，額角的青筋一鼓一鼓的，眼神陰騖的可怕。達蒙卻兩眼發直，一個勁地哆嗦，嘴唇翕動著，不知在喃喃的說著什麽。
休息了大約十幾分鍾，一個魁梧男人站起來，催促大家上路。這人蹲著的時候比別人站著也矮不了多少，一直起腰來，真跟鐵塔一樣威風凜凜。他背上背著七杆標槍，傘形張開，槍身明顯比別人的長出一截。陽光透過叢林照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閃著緞子一樣的光澤。
少昆！
梁衝屏住呼吸，心髒猛烈的跳動，就象有一麵大鼓在耳邊通通敲響。
如果一對一的單條，梁衝也製服過體格跟他差不多的對手。畢竟學了四年多的散打，很少有誰能讓他真正感到恐懼。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同，不是因為強壯，而是氣勢！
殺氣！
一個殺人無算的惡魔，舉手投足都會散發出無形的殺氣，這不是一個學生可以抵擋的。梁衝注意到那七杆標槍，槍尖一尺都已經變成黑色。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鮮血染成的。
野獸的血，一定也有人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