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卑劣小人

拓跋玉息久久凝視著她,仿佛要從她那張臉上尋出半點開玩笑或者賭氣的情緒。他簡直不敢相信,方才還差點融化在他懷裏的女人,竟然在眨眼之後敢對他下逐客令?

“虞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收回你剛才說的話。”他騰地從床上站起,高大的影子就像是魔爪一樣攏住虞冉。

虞冉淡淡地別開眼,望向自己腳上的那雙紅色鴛鴦履:“請殿下離去。”

“嗬!”拓跋玉息怒極反笑,身形在燭光中輕輕顫了幾下,“你說禮數盡了便是盡了?我卻覺得還沒有結束。洞房之夜的最後一禮是什麽,難道太傅大人沒有教你?”他一步步走向虞冉,眼中方才的溫意早已退卻,轉而覆上的是一層冰霜。

天底下,還從來沒有敢拒絕他的女人。哦不,有。是她,是虞冉,是這個女人在多年前跟多年後一直在拒絕他。但是感覺卻完全不同,現在的他,簡直有捏起她的脖子把她掐死的衝動。

她是存心要他難堪是不是?新婦獨守空房的例子在珵國不是什麽新鮮事,可是一腳踢開新郎官的事情他還聞所未聞。更何況,他是梁王,他是堂堂珵國的梁王,當今聖上的兄弟,太上皇的親兒子!

要滾出新房的人怎麽可能是他?

洞房花燭夜的最後一禮,虞冉怎麽不知道。那是夫妻之禮,隻有行過這一禮才算是名副其實的夫妻。

“你想幹什麽?”她見拓跋玉息靠近,猝然從椅子上站起。

“幹什麽?”拓跋玉息嗤笑,“你說幹什麽?”他的速度極快,話音剛落之時便抓住了虞冉的一個手腕,稍稍一扯就將人帶入了懷中,“既然太傅大人沒有告訴你,那麽就由本王好好教教你,怎麽做好本王的王妃。”

“嘶——”他蠻橫地扯開她的衣襟,珍珠盤口頓時“劈裏啪啦”落了一地。

虞冉牙口緊閉,涼笑著閉上眼:“早晚是逃不過的

,妾身不會負隅頑抗。但是梁王殿下,你占有的隻是妾身的身體,妾身的心,你休想得到一星半點。當然了,殿下大可以休了妾身,這世上願對殿下矢誌不渝的女子恐怕不計其數,殿下不必非要妾身這個不識抬舉的。”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拓跋玉息惱怒,“你以為本王稀罕你的心?嗬,正如你所說,隻要本王願意,會有多少真心送上門來。所以本王一點都不在乎王妃有沒有真心,甚至……本王連你的身體也不稀罕。”他驟然將虞冉推開,冷笑地繼續說道,“虞王妃不會真的以為本王是因為喜歡你,垂憐你的容貌才要娶你的吧?就憑你的姿色,在我府中連個灑掃的侍女都不如,你談何讓本王喜歡?若你不是虞太傅唯一的孫女兒,你真的覺得,你能進得了我梁王府的大門?”

虞冉被推得踉蹌,但她穩穩站住了。高傲地仰起下巴,對拓跋玉息冷冷一笑:“妾身真是感激不盡。”

拓跋玉息的臉色黑到了極點,拔腳就往門外走。忽地又是一頓,轉過身來,那黑漆漆的眸子再次落到虞冉的臉上。她可真是絕情,在她臉上竟看不到一丁點的傷心或者害怕……一如當年,似乎初生牛犢不怕虎。

但看樣子,她真的都不記得了。

“虞冉,若是本王出了這扇門,這輩子便不會再踏進你這裏一步。你莫要後悔!”

“無怨無悔。”虞冉背過身,留給他一個孤傲的背影。

拓跋玉息眯了眯眼:“好,很好……你果真是厭惡極了本王。希望你沒有後悔的一天,虞王妃!”

“嘩啦”他推開門,像陣風似地消失在了外麵沉沉的夜中。

站在門旁的秋濃嚇了一跳:“殿下?殿下……”卻叫不應他。她進了新房,看到虞冉還是站著,便不由得搖了搖頭,“小姐,你這是何苦?既然已經嫁到了這裏,好好歹歹你也是闔府的主母。若是跟殿下鬧得不愉快,以後這

日子……”

“秋濃,我原以為他還未如此惡劣,真是我高估他了。”虞冉轉身,望著地麵癡癡地笑,“他是因為祖父才娶的我,嗬……靠女人來收攏權利,真讓人看不起。”

“這種話小姐莫說。”秋濃急忙將門掩上,“自古政治聯姻這是手段,我朝不也有公主嫁往他國和親的嗎?難不成,那些國家的王子王爺都是卑鄙小人不成?公主們都不要活了?”

“哎……”虞冉垂下眼,“你說得對,我早該看開了。即便我嫁的是張啟,也不過是另一場交易。”

有情,便是名正言順;無情,便就成了交易。原來是她太過看不開,她本就是族中攀附權利的一樣工具。她怎麽就忘了,自己身上肩負的,是虞氏一族的興衰榮辱。

“小姐,”秋濃扶她坐下,遞上一杯暖茶,“且不論殿下是否真的鍾情於你,隻要他在人前人後都敬你是他的王妃,那麽府中的日子就能太平許多。何況,奴婢也看得出來,殿下雖說多情,府中姬妾眾多,但並非是個無情絕情之人。他方才說了那樣的狠話,必是氣到肺腑了。這王府上上下下,殿下一人說了算,你要是跟他鬧僵了,隻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將來咱們要保住這地位,也就難上加難了。”

虞冉喝了一口茶,潤喉之後緩了緩氣息:“除非他改了我的名分,否則,便不由得那些姬妾無法無天。”

秋濃笑笑:“奴婢知道。晚了,奴婢還是伺候小姐入寢吧,再去打聽打聽殿下今夜去了哪兒。”

虞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出口。隻是微地點了下頭,慢慢地往床鋪走去。

無論如何,這一關她過了。她寧可守著自己的身子做垂死掙紮,也不願出賣清白來粉飾太平。在虞冉的心中,那個聖潔的地方是永遠不可玷汙的,像拓跋玉息這樣卑劣的小人,與他結發已讓她噩夢纏身,若再將身子交給他,她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