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耍賴

春曉回來複命的時候,虞冉正與拓跋玉息靜靜坐著。拓跋玉息臉色不佳,虞冉的手邊還擱著剪子繃帶,傷口纏了一半就沒纏了。

“殿下,娘娘?”春曉納悶地推門進來,“你們這是怎麽了?”說著看到桌上被剪開袖子的衣裙,臉色一變,“遭賊啦?”

虞冉終於被逗得有了表情,嘴角微微扯了扯,道:“沒你的事,你出去吧。”

春曉鼓起眼:“奴婢是來給娘娘回話的,雲郡王說,卷兒娘娘要是喜歡,就拿去養吧。隻是這貓、性子烈,會撓人,讓娘娘小心。”

此刻卷兒早就被拓跋玉息那一拍桌子給震得睡意全無了,圍著屋子踉蹌地走來走去,喵喵直叫。似乎聽到有人念到它的名字,它便來到春曉的腳邊蹭了蹭,十分乖巧。

“我知道了。”虞冉道。

春曉的話仿佛沒說完,看了看貓,有些奇怪地道:“卷兒哪裏有雲郡王說得那樣凶,聽說把好好的葉夫人也給撓傷了。殿下,您說要不要去請太醫?”

葉雲娘的嘴臉還未叫人撕破,所以在人前她仍是那個循規蹈矩甚至有點膽小的夫人。

“你倒是管的寬。”拓跋玉息板著臉道,“她自己被貓撓了,她自己怎麽不叫太醫,還用得著你幫她叫?”

春曉大大咧咧慣了,一句話就頂了上去:“奴婢適才在織雲閣瞧見雲郡王的丫鬟正要給葉夫人送藥去呢,想必是沒有請過太醫。”

虞冉抬眼悄悄衝她搖了搖頭,她這才吐了吐舌頭退出去。

“春曉向來是個直腸子,你何必對她大呼小叫的。”虞冉重新回過神,繼續為他纏剩下的繃帶。

拓跋玉息用沒受傷的手重重擰了幾下鼻梁:“依我看,雲清這手段多半是她慫恿的。”

“這話可怎麽說?”虞冉皺眉,“別說現在這事到底是不是雲郡王所為都沒著落,就算是,你也懶不到葉氏頭上去。她平日裏謹小慎微,從不與人交惡,你要治她都沒有這個理。”話說完,她突然想起那日姬妾們來給她請安,蝶夫人有意為難她,還是葉氏故意出來幫了她幾句。這人,她早就看出不簡單了,既然與拓跋雲清有這層關係,那麽

要撇幹淨的確也不容易。

但現在,追究是誰所為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如今懸在梁王府頭頂的,是之藩這柄大刀。

拓跋玉息是氣壞了,才會隨口指摘葉雲娘幾句。況且他這樣說也不是沒憑沒據的,她早已跟拓跋玉息撕破臉,令他想不懷疑她都難。

“殿下,咱們還是想想怎麽回皇上的話吧。”虞冉提醒他道,“上回高公公將奏折帶出來,皇上隻怕就想看看你的反應吧?這麽久過去,我想,他也該問你討個說法了。”

拓跋玉息閉上眼:“是啊,他比我沉得住氣。冉兒……”雙眸豁然睜開,他握住虞冉正為自己包紮的手,目中露出擔憂,“若我出了什麽事,你……”

虞冉立刻捂住他的嘴:“殿下,不早了,處理完傷口你就該睡了。”

“冉兒……”為什麽不讓他將話說出口?拓跋玉息的心一沉。

虞冉似乎什麽都不想說了,兩手悉悉索索地為他包好傷口,最後將衣服穿上。問道:“殿下今夜宿在哪兒?”

“你這裏。”拓跋玉息硬邦邦道,“我這傷是為你受的,你有義務照顧我的傷。直到痊愈之前,我都在你這裏過夜。”

他說得這樣蠻橫,也這樣可愛。令虞冉心底泛起了一絲微甜,俏皮道:“殿下……你這是不讓其他人雨露均沾了嗎?這可敗壞了我虞王妃的名頭。”

拓跋玉息在她鼻尖上一點:“那你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虞冉一笑,從他身邊跑開,將秋濃春曉叫進來服侍,又吩咐元蘭,把拓跋玉息明日要穿的衣裳配飾拿到淩雲閣。

“讓秋濃跟著去,他一個粗手粗腳的男人懂什麽。”拓跋玉息頭也不抬地道。

虞冉會意,便對秋濃點了下頭,秋濃臉一紅,就跟著元蘭一起去了。

拓跋玉息私下的生活一直有幾個老嬤嬤打理的,後來虞冉進門,他便一下子都放歸家去了,身邊就沒了人。虞冉冷待他的這些日子,都是元蘭七手八腳地幫襯他,倒也得體。

“冉兒,等這回的事情解決,咱們離開帝城之前,把元蘭跟秋濃的事情辦了吧?”拓跋玉息接過春曉遞上來的熱布巾抹了

下臉,“你要是急,咱們過些時日辦也行。”

虞冉不禁想起有一次,拓跋玉息將秋濃打了幾十大板,然後又派元蘭送藥來的事情。那時蝶夫人就已在她耳邊煽風點火,認為拓跋玉息有意要納秋濃,害秋濃差點以死明誌。不過她同樣斬斷了拓跋玉息的後路,令他吞下這口苦水,以後再不敢惹她身邊的人。

那時候,拓跋玉息就想過,將秋濃許配給元蘭。

“殿下,秋濃的婚姻大事原是我能做主的,可是我卻不想太過幹涉。若她願意,那自然好,若不願意……元蘭那邊……”明眼人一看就知,元蘭喜歡秋濃,但秋濃卻十分遮掩,也不知究竟什麽想法。

拓跋玉息把頭一點,手中已經微涼的布巾扔給春曉,道:“你說的是,強扭的瓜不甜。”

虞冉便扶著他上了床,自己順手將桌上的那件衣服給補了一下。

“冉兒,若你我是尋常夫妻的話,就好了。”拓跋玉息躺在床上喃喃道。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己。殿下這話還是收收,該怎麽過便怎麽過。”虞冉道,放下陣線抖了抖衣服。自己很舊不曾做陣線了,技藝生疏,剛才還差點被針紮了幾下。看來有些事放下容易,再撿起來卻難。

她回到床邊,瞪了一眼睡在外側的拓跋玉息,又氣又笑地道:“你怎麽睡這裏?我睡哪裏?”

“這裏。”拓跋玉息拍了拍裏側。

他是左臂受傷,所以該睡裏側才不至於被她再碰傷了手。現在卻耍起了無賴,擋在外側。

“要是再流血,你可怪不到我頭上。”說著,她也脫下鞋子,打算從拓跋玉息身上爬過去。

忽的來了陣風,將屋中的燈火滅了。

虞冉的眼前一片漆黑,這伸手不見五指之時,雙肩猛地被人一握,帶入了懷中:“冉兒……”拓跋玉息帶著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耳際,仿佛有魔力一樣頓時讓她整個人都打起了顫。

“殿下……”虞冉臉孔發燙,耳邊不光有拓跋玉息的低聲話語,還有他沉穩的心跳,可如拳般有力的呼吸。

她不禁,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貪婪地呼吸著有他存在的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