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葉夫人送靈

原本要去京郊的計劃,被一隻貓給打亂了。

拓跋玉息又好氣又好笑,瞪著在自己麵前弄貓的虞冉,一個勁地搖頭:“你可小心了,別被它撓了。它要是撓了你,我立刻把它吊門口的梧桐樹上去。”

“殘忍。”虞冉送他一個白眼,“它好歹是一條命。”

“我也是一條命。”拓跋玉息委屈地道,故意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腿給虞冉瞧,“你不是給我做了棉包嗎?還讓我試。怎麽有了這隻貓就把我給忘了?原來我還沒有這小畜牲能牽住你的心。”

秋濃正不知是退是進,尷尬地不得了。聽了這話,她也忍不住笑起來:“殿下,哪裏有人跟隻貓吃味的?要是隻公貓也就罷了,若是母貓呢?”

“它是公是母?”拓跋玉息指著卷兒問道。

“母的。”秋濃笑嘻嘻地道。

拓跋玉息這才一臉放鬆的表情:“那我就放心了。”

太醫給秋濃上藥的時候,順便也把貓的前爪看了看。原來是從高處跌下來的時候爪子硌到了鋒利的石子兒,厚厚的肉墊愣是被劃破了。

開了幾句玩笑,秋濃終於想了個由頭跟元蘭退了出去。

虞冉仍舊弄貓,拓跋玉息坐到旁邊:“方才元蘭來找我的時候,葉氏剛好來求我一件事。”

“她?”虞冉這才記起,已有多日不見葉氏過來了。她剛進府的時候,那些姬妾的晨昏定省並沒有少。然而後來她的‘病’時有發作,便免了日日過來,改成了每月初一十五。不過即便這樣,自從葉氏有一回來她這裏討教繡桂花的針法之後,她便再沒有來過了。

虞冉猜測,她……是不屑?亦或者……發現自己並不能為她所用?

“她求你什麽?”她收回了有些吃驚的目光。

拓跋玉息道:“惜竹夫人扶靈的事。”

虞冉皺眉:“她向來應該是潔身自好的,怎會去攬這個事?”

惜竹夫人死在梁王府,按道理梁王府的確該派人處理這個事。但這事該是怎麽個、操辦法,卻是拓跋雲清決定的。拓跋雲清常年住在宮中,在宮外並無家眷,總不能讓宮裏的人出來辦這個事,再進宮帶去晦氣吧?看樣子,葉夫人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請求,多半也是拓跋雲清的主意。

拓跋玉息沒忘記那日夜間在竹林裏是

如何警告葉雲娘的,不知她此舉是否有打算妥協的意思。

“若不為過,你就答應吧。”虞冉想了想,並不想去刁難葉夫人。

“嗯。”拓跋玉息點頭,“但有件事,你最好也知道一下。”

“哦?什麽事?”虞冉好奇。

拓跋玉息的眉頭沉了沉:“雲清打算將惜竹夫人安葬至千翠山。”

“胡鬧!”虞冉斷然道,“千翠山乃是王侯宗親的陵寢,他即便再喜歡惜竹夫人,也該抬了名分再說。但這郡王妃的名分,豈是他能夠做決定的?”

拓跋玉息點頭,真不知是誇自己的王妃聰明好,還是糊塗好。

虞冉的話才說完,突然自己就噎了一下。以拓跋雲清那股精明勁兒,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更何況,他也並不見得有多喜歡惜竹夫人。

她的眼珠轉了轉,秀氣的眉毛跟著微微一動,便已經想到了:“莫非……他還在跟太後娘娘較勁兒?”

“正是。”拓跋玉息無奈地點頭。

拓跋雲清如今的留去與拓跋玉息息息相關,他若是存心跟太後娘娘過不去,那就是把梁王府也拖下水。

他道:“太後娘娘困了他十年,也疼了他十年,但這債……看來是還不清的。”

“債?”虞冉不太明白。後來想一想,拓跋玉隆乃是太後娘娘的嫡親兒子,從某一個角度說,是太後娘娘的親兒子搶了拓跋雲清父親的皇位。兩人並非最直接的當事人,卻分別是最大的受益者與受害者。再說太後娘娘這麽多年將他養在深宮,對他一個韶光正濃的年輕男子來說,弊總多過於利。

他心存怨懟與疑慮,也在情理之中。

“這樣……咱們該如何是好?”虞冉搖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拓跋玉息道:“這也正是我想問你的。”

屋子裏靜悄悄的,時而卷兒會百無聊賴地叫上一兩聲,聲音綿綿糯糯,好像很是享受在虞冉這裏得到的溫存。

虞冉抱著貓來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終於道:“依我看,咱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什麽都不做?”拓跋玉息皺眉。

虞冉點頭:“雲郡王是什麽心思,太後娘娘豈會不知。養了這麽多年的孫子,即便沒有血肉關係,這層養育關係也是斷不開的。再說,

太後娘娘對惜竹的死一直沉默,所以我想,在這件事上,她也一定會沉默下去。殿下,你不妨想想看,若是太後對這事有異議,她該是同意給惜竹抬名分呢?還是直接反對惜竹葬去千翠山?”

“這……”拓跋玉息語塞,想了半天,搖頭道,“哪樣都不合適。她不會給惜竹抬名分,因為若是這樣,雲清的疑心會更重。至於反對……到時候雲清就會直接提出來要抬惜竹的名分,這大概就是雲清的目的了。”

“他的目的?可不見得,說不定比這個更加深。”虞冉笑道,“連你都猜得到這是雲郡王的目的,太後娘娘焉會猜不到?所以說,太後娘娘是不會反對雲郡王這個要求的。殿下要明白的是,太後娘娘是一萬個不會讓惜竹做這個郡王妃的。”一旦答應,那麽她也就承認將惜竹安置在拓跋雲清身邊是別有用心的。且不管她曾經的用意究竟如何,現下,她是不會讓一個死人來反咬她一口的。

太上皇與太後娘娘看似隱居深宮不問世事,可實際上,這二人仍、操控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畢竟要對得起這珵國的江山,也要對得起自己的兒子,便隻能對不起拓跋雲清了。

“所以……”拓跋玉息眉頭皺得更緊,“所以……惜竹勢必隻能以夫人的頭銜入葬千翠山了?”

“對!”虞冉道,“我想,這大約才是雲郡王的最終意圖吧。區區一個夫人卻冥居未來郡王妃的仙穴,以後真正的郡王妃還如何自處?這朝野上下的那幫精明鬼,怕是誰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姊妹嫁入雲郡王府,活活被一個已死的夫人壓過一頭的。即便有願意嫁給雲郡王的,大抵也是家中的棄子,娘家是不能夠依仗的。這樣一來,皇上的疑心,大約也能夠消除一點了吧?”

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原來拓跋雲清竟走了這樣一步棋。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破解的局!

“這是以退為進,雲郡王年紀輕輕,城府這樣深,真不知該替他高興還是悲哀。”虞冉抱著貓坐下,淡淡歎了口氣。

拓跋玉息笑了一下:“我看你也不差。他存的那些小心思,全叫你看透了。既然你看得透他,那麽他也還不算悲哀。”

虞冉的心陡地一跳,不知不覺她竟然還真的剖析出了拓跋雲清的意圖。她看了看身邊的拓跋玉息,還是那一臉款款的笑,卻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