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上吊尋死
徐潤一開口，就拒絕了玄一門掌門的邀請。
這似乎有點不識抬舉，但徐潤這麽做，是因為他從玄一門掌門和那老頭先前說的話中，知道“玄一門”現在正值多事之秋，自己人微力薄，去了不但幫不上什麽忙，還大有可能趟上渾水、幫個倒忙，那就不僅僅是自己臉麵無光的問題了，一個不慎，就會連累師門的名聲受損，這是徐潤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再就是徐潤剛受了那老頭的酷刑，心中還有芥蒂未消。
所以，徐潤對玄一掌門發出的邀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接了當地就拒絕了。
玄一門掌門還沒有說什麽，那老頭卻忍不住了，他冷笑道：“你也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不就是打了你幾鞭子嗎？若是在玄一門，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能被‘玄影鞭’抽上一頓，是你不可多得的機緣，還在那想不通……也罷，朽木不可雕，隨你怎麽想去！”
徐潤聽到這話，想起來自己在挨了“玄影鞭”的抽打之後，確實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對老頭的話開始有點半信半疑了。
徐潤把疑惑放到一邊，開口道：“在下確實是師命難違，事情沒有辦完，掌門的美意，唯有敬謝不敏了！”
玄一掌門道：“人各有誌，強求不來……我這裏有一張護身符，名為‘青鶴仙符’，現送與你，以後遇到危險，可用來自保，但隻能使用三次，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用。”
說著，一張手腕大的鶴形符紙，輕飄飄地落到徐潤手裏，玄一掌門馬上又傳給了徐潤符籙的使用方法，而後道：“原本是想請小友到我玄一門做客，但事有不諧，隻得作罷……”
由始至終，玄一掌門都沒有露麵，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那老頭不耐煩地打斷玄一掌門：“真囉嗦！有完沒完？師妹還等著我呢！”
說罷，老頭把原先手上的那個梭形物件往空中拋擲，梭子見風即長，很快變
得跟漁舟一般大小，那老頭跳將上去，催動梭舟化為一道青光，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還是玄一掌門禮數周到，不忘跟徐潤道別：“小友既然有師命在身，那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接著，徐潤隱隱聽到一絲破空之聲，而且，呼吸間就歸於平靜，但是，看不到任何光影。徐潤由此斷定玄一掌門的功力在那老頭之上，果然能成為一門之主的人，實力都深不可測。
徐潤又在原地待了一小會兒，才從洞府門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洞外是一個仄峽，山形陡峭，上不見天日，兩旁壁直石壘，苔綠蘚肥，棘蕨羊齒，相互攀援。從山洞向外望，距離對麵山腳看上去不過三四裏，洞口有一條黃泥小路向右上延伸，左邊則斜行逶迤而下。
徐潤顧不得許多，出了洞口就往右邊走。然而，望山跑死馬，看上去沒多遠的山路，徐潤一直走到傍晚時分，才出了狹穀。
此時餘暉初隱，天邊一抹微紅，襯在群巒疊嶂之巔。徐潤向前遠眺，黛螺叢立，青蒙蒙一片，尚能略辨起伏。極目遠望，已是蒼茫浩渺，山嵐競起，雲霧朦朧。
徐潤找準方向，快步疾走，轉眼就隱入一片密林之中。
徐潤趕了許久的路，夜幕降臨，不宜繼續行走，又有些累了，便坐下來，卸下包袱，拿出幹糧，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東西來。
忽然，有重物跌落的聲音隨風傳來，徐潤馬上警覺、戒備，循著那聲音悄悄走去。
終於，在一顆歪脖子樹下，徐潤看見一個滿臉麻子的癡肥胖子，正在努力把褲帶拋到樹杈上，還搬了幾塊石頭墊在腳下。
那胖子的腰，粗如水缸，狀如葫蘆，不是一般**的球形。
那胖子終於把褲帶拋上樹杈，鬆了一口氣，手撫腰部，氣喘籲籲。休息了一會兒後，他又爬上石頭，把褲帶打了一個死結，還用力扯了扯，然後把大腦袋圈進帶子裏，再雙腿用力一蹬腳
底下的石頭，整個人就筆直地吊在了歪脖子樹下，還晃晃悠悠的，像在蕩秋千。
徐潤看不下去了，見死不救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他從林中閃出身來，揮手把樹上的褲帶斬斷，那胖子應聲而落，摔了個四腳朝天。
徐潤大喝道：“堂堂男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要學婦人女子尋短見？！”
那胖子一身肥膘，像是一座肉山，非常沉重，一摔到地上，馬上哎喲喧天，都顧不上答話。
胖子緩過勁來，哎喲喧天變成了痛哭流涕，斷斷續續地向徐潤訴說自己的悲慘人生。
原來，胖子渾名叫奚大瘤，父母早亡，舉目無親，後來跟著姓劉的師傅，刻神像討生活。因貌醜、癡肥，還渾身上下都是麻子，人又窮得叮當響，是人都看不起，更別說給他做媒說親了。奚大瘤沒人管，又是萬年的光棍，所以，每次刻完神像一拿到工錢，他馬上就會到酒館裏大吃大喝，酒量、食量又大得驚人，袋子裏常常空空如也，覺都沒地方睡，隻能到廟裏去打尖。
夏天，天熱的時候，奚大瘤做工犯困了，就那麽不管不顧地睡在烈日底下；秋天涼快，他晚上喝高了，也就直接躺在涼冰冰的地上睡了。
這麽一來二去，就得了怪病。腰下長出了一個瘤子，開始隻有杯子那麽大，後來就變得碗一樣大了，最後，瘤子大得像酒壇子，走起路來都蹣蹣跚跚、跌跌撞撞，根本走不了多遠。
奚大瘤也看過大夫、吃過藥，但一點效果也沒有，該痛還是痛，痛起來就滿地打滾、鬼哭狼嚎，極其淒慘。
身上長了這麽大的瘤子，奚大瘤就是躺著刻神像也疼得受不了、堅持不下去，做不了雕刻的活，生計也成了問題——真正的貧病交加！
生無可戀又了無牽絆，奚大瘤自己都覺得快點死了算了，早死早好，比受活罪強一萬倍。
所以，這才有了徐潤先前看到的，奚大瘤上吊尋死的那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