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的延續

蘆淵本是要找尋屬於自己的故事,隻是在見到旁人的故事時,仍不免期許這故事能有個美好的結局,所以想都沒想,蘆淵已走到了張彥麵前。

“姑娘且請坐下,不知姑娘是要在下代寫書信,抑或其他?”張彥本是低頭練著字,此刻見有人走來,這才抬頭看去,含笑開了口。

蘆淵定定地看著張彥,緩緩落了座:“代寫書信,我說你寫。”

“甚好,書信一封五文錢。”張彥攤平了紙張,用拿毛筆蘸了蘸筆墨,隨口報了價。

蘆淵看著那空白的紙張,一時間仿若千頭萬緒匯上心頭,竟叫人覺得有些心酸:“吾近日……思伊心切,望斷秋水,衣帶漸寬,隻盼與伊相會。前日吾夢中有幸得遇伊人,相見隻若初識,情之所至如錦繡芳華,叫吾難以自已,夢醒之分更難忘懷……月吟,吾何時才能與依再見,而非夢境?”

張彥的筆從行雲流水的揮灑自如,到漸漸放緩了動作,再到那筆生生頓住,點點墨跡暈染開來,也不過片刻功夫。

蘆淵也是毫不回避地對著張彥,含笑再度開口:“張公子,月吟姑娘呢?”

張彥的手像是突然失了力氣,落在紙上,直接壓著筆端在紙上劃開一道墨痕:“你……你怎會知曉?”

蘆淵對著張彥眨了眨眼睛,說了一半的實話:“我知曉你與月吟姑娘的事,我還知曉你很愛她。”

張彥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半句話來:“你……你不要胡說……”

“這有什麽好胡說的?難道你不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她根本不喜歡你?”不了解現實中究竟發生了什麽的蘆淵,自然不懂對方在聽了自己的話後,為何會是這等反應。

張彥低下頭,單手揪著胸口無聲地喘息了片刻,再抬頭時,已恢複了冷峻的麵龐:“對不住,在下身子突然有些不適,想必是不能幫姑娘寫這封信了。”

蘆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這是什麽意思……”

“姑娘請便吧。”不等蘆淵問完,張彥便已經明確地下了逐客令。

蘆淵還想再說什麽,卻隱隱地覺得自己若再說話隻怕會叫這人更難過,便隻好忍住了,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心想著自己身上也沒有錢,便把方才南燼幫自己買的一個香囊放下了,又小聲地解釋道:“這香囊像是一吊錢買來的,你收著吧,那我

就先去了。”

張彥隻是低頭靜靜坐著,也看不到是什麽神色,直到蘆淵轉身離去,張彥這才瞥了一眼那隻香囊,有些懊惱地將至掃到地上,可隔了片刻像是又變了想法,竟起身把那香囊撿了回來,之後也沒甚光顧的客人,張彥便呆呆地拿著那香囊看了片刻,竟然紅了眼眶。

再說蘆淵離去後,卻沒在原先的街角找到南燼,左右張望了片刻也沒見到人,心想著南燼可能已經回去了,便打算先回那個小院子瞧瞧。

走在路上,回想起方才張彥的事,蘆淵不禁有些疑惑,看那人的反應,自己該是沒認錯人才對,隻是為何提起月吟,那人卻竟然是蒼白了麵色呢?蘆淵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先把此事放在一邊,正是此時,街道另一側突然駛來一輛馬車,因為路上行人頗多,故而這馬車行得並不快,縱然如此,路人仍紛紛避讓,靜立仰望,蘆淵本不在意,可沒想到自己才想邁開步子退到街邊,腳下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竟是動彈不得。

蘆淵有些心急,可無論如何使力,腿腳都是一動不動,眼見著那馬車愈來愈近,蘆淵極其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動了,卻是往馬車的方向倒去,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駕車的車夫見有人攔在路中間,忙拉了韁繩,開口問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蘆淵覺得有些窘迫,可無奈雙腳仍是使不上力氣,隻得漲紅著臉搖頭:“我沒事,就是……就是腿腳有些不利索,你……你能不能等等,我可能待會兒就好了……”

那車夫顯然有些為難,還沒回應,便聽馬車內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外頭發生了什麽事嗎?”

車夫鬆了口氣,如實應道:“回大人,是有一位姑娘倒在了馬車前……”

車夫的話還未說完,便已有人掀開車簾子走了出來,隻見這人年紀輕輕,一身月白長衫,麵色斯文,略帶了些焦急之色,此刻更是嚴肅開口道:“是馬車撞到了路人嗎?可有受傷嗎?”

那委屈的車夫還未來得及辯解,便已見男子利索地跳下了馬車,走到蘆淵麵前蹲了下來:“姑娘可有受傷嗎?現今能站起來嗎?”

蘆淵麵色長得更紅,猛搖了搖頭:“不是被馬車撞到了,是我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攔著了你們的去路,真是抱歉,那個……你能扶我一把嗎?你隻要把我扶到路邊就

行,這樣馬車就能過去了。”

男子含笑點頭,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蘆淵站起身來,見對方似乎仍是腿腳不便,不禁又有些擔憂:“姑娘真的不礙事嗎?可要在下送姑娘回去?”

蘆淵本就十分窘迫,此刻自然是不肯,隻是還未來得及回絕,便聽有路人刻意大聲地議論起來。

“現在姑娘家的怎的都這般不矜持?雖說我家姑娘也仰慕丞相大人已久,卻也沒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法子呐。”婦人甲語含諷刺、意有所指地開了口。

“就是就是,我家那二姑娘也心心念念著丞相大人呢,要是早知道還有這一招,我可就我家姑娘試一試了。”婦人乙跟著嘟囔起來。

“興許人家就是腿腳不舒服了呢?”也有婦人丙覺得這些話太過刺耳,提出旁的可能。

“嘖,那可真是突然呐,方才不還好好的走著呐,怎的怎麽巧就這個時候腿腳不舒服了?”有一個男子也cha了進來。

蘆淵在一旁抖著耳朵聽著,怎麽越聽越是覺得這一輪的對方好像就是自己呢?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蘆淵直接對仍扶著自己的年輕男子嚴肅道:“你聽她們是不是在議論我?”

男子瞧著蘆淵嚴肅的神色,忍俊不禁地道:“大概正是如此。”

“那你……”蘆淵抬手指了指男子,“你就是她們口中的丞相大人?”

男子麵色的笑意更濃,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在下梁辰,幸會姑娘。”

一瞬間,蘆淵的麵色已經漲到不能再紅:“你別誤會啊,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腿腳不便了,但我確實是突然就腿腳不便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雖然你卻是長得很俊朗,可我也沒必要因為這就假裝……喂,你笑什麽啊?”

梁辰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般開心了,尤其是看到對方因為自己的笑容而氣急敗壞的樣子,梁辰便愈發地想要朗聲笑出來,而事實上,梁辰確實也這麽做了。

“抱歉,是在下一時想到了有趣之事,這才笑出了聲,還望姑娘海涵。”等到梁辰笑夠了,而蘆淵的麵色也已經徹底地由紅轉黑,梁辰這才含笑說出了歉意的話語。

蘆淵死命地等著梁辰,一氣之下猛地推開了對方,可下一瞬自己的身子便不爭氣地開始下落,幸好梁辰眼疾手快地把人拖住了,否則蘆淵定要當著眾人的麵再丟一次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