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

蘆淵離開梁府時,已是月上枝頭,蘆淵心下略有沉悶,一路上皆是垂著頭默默前行,殊不知身後已鬼鬼祟祟地跟了數人。

等到蘆淵走進一條巷子,那幾人這才現了身。

“嘿嘿,小娘們兒,怎麽一個人走這夜路呐?怕不怕啊?”其中一人才開口便是猥瑣話語,蘆淵聽著便覺得惡心。

這幾人正是剛從賭坊出來,才走了幾步便見一女子隻身一人在街上走著,哥幾個本還愁著輸光了錢財,連窯子都去不成,沒曾想竟是遇上了這等好事,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的。

蘆淵抬頭瞧了這幾人一眼,心下倒也並不害怕,反倒是厭惡地顰眉道:“幾位有何貴幹?”

另一人搓著手嘿嘿笑著走近了幾步:“姑娘是不是一個人夜深寂寞,這才尋咱哥幾個逍遙一把呐?”

蘆淵後退一步,揚起下巴:“本姑娘現在心情可不好,你們若是寂寞了便自個兒玩去,別礙著本姑娘走路。”

幾人見這姑娘家忒不識趣,便也都沉下臉來,更有一人十分露骨地道:“呸,爺本還想著疼惜著小娘們兒,既然你不領情,那可別怪咱哥們幾個不夠體貼了。”

蘆淵從鼻腔裏輕哼一聲,正想著是直接把這幾人拉入夢境呢,還是自己鑽進夢境時,周遭卻突然傳來沙沙聲,更有藏著涼意的微風浮動夜空。

那幾個漢子同時打了個寒噤,又往四周敲了敲,卻沒瞧見有何異常,便想著該是夜深風涼了,隻蘆淵很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是南燼。

“你們幾個沒事就快走吧,可別待會後悔都來不及了。”蘆淵隱隱地感覺到這氣息中的不悅,故而也預知到了南燼發泄不悅的手段,這像是一種潛在的意識,即使不曾目睹也可感知得到。

那幾人卻以為是蘆淵害怕了,便得寸進尺地道:“隻要小娘們兒把咱哥幾個伺候舒服了,咱們就走,你看怎麽樣?”

蘆淵輕歎一聲,隻覺得有些無奈,卻也不再規勸,隻是抬頭看向掛在枝頭的明月,似喃喃自語道:“月雖明,卻心寒,則月如流水浸心頭,何來苦甜?”

那幾人麵麵相覷,想著不會是遇上了個瘋子吧?不過就著月光,也能看清這小娘們兒長得不錯,就算是瘋子,那也不能放過了,如此想著,幾人便不約而同地湊了過來,隻是才走了兩步,卻都瞪大了眸子愣在了原地。

“人……人呢?”一個漢子不敢置信地開

了口,方才還站在這裏抬頭看明月的那個小娘們兒呢?怎麽就……憑空消失了?

“大……大哥,咱們不會是撞見鬼了吧?”另一人顫抖著聲音開了口。

“別胡說!”被稱作“大哥”的人嘴上雖在反駁,可心裏也是害怕得不行。

“鬼啊,一定是鬼啊!”終於有人嚇得驚叫一聲,轉身拔腿就跑。

有了第一個,自然會有第二個,幾人接轉頭飛奔,可跑著跑著卻又覺出不對來,怎麽地上突然就變得軟綿綿的了?

“啊!這……這是什麽?”這地上一片暗紅的花到底是什麽?

“彼岸花……這是不是彼岸花?”傳言奈何橋畔生著一種永開不敗的話,叫做彼岸花,彼岸花代表著死亡,代表著輪回,更代表著無望的情與愛。

“我不想死啊,不要殺我啊……”有一人已經害怕地跪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大喊大叫著。

“這不是彼岸花,”喑啞邪魅的聲音不知自多遠之外傳來,卻清晰可辨,“這是往生花……”

幾人皆抬頭看去,便見一紅衣男子,立於暗紅之中,說不出的狂傲邪魅。

“往生花開映往生,彼岸花開照彼岸……”女子輕柔的聲音幽幽傳來,眾人回頭看去,另一端竟是立著方才的那白衣女子。

“夜不歸家,可不是女子該為之事。”隔著中間那膽戰心驚的幾人,隔著天涯抑或咫尺,男子對著女子含笑開了口。

女子抬眸淺笑,卻略淡繼續惆悵:“我也想回去的,隻是被人攔了路。”

中間幾人忙跪下求饒:“姑娘饒命啊,小的不識好歹,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開恩啊!”

蘆淵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幾個變臉極快之人,仍是板著臉道:“嗬,先前不你們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怎麽現在倒成了這般?”

幾個漢子皆苦著臉不住地求饒,今兒也真是點背,輸光了錢不說,竟然還遇上了鬼,啊呸,真是晦氣!

蘆淵本也不想去了這幾人性命,便對南燼道:“你來……是接我回家的嗎?”

南燼抿著唇想了片刻,這才緩緩點頭。

蘆淵立時綻開笑顏:“那咱們回家去吧。”

南燼的目光掃過跪在兩人之間的幾人,麵含不悅。

“大爺饒命啊,饒命啊……”幾人便又忙求起饒來。

蘆淵還想開口,卻見南燼抬起手臂,對著幾人緩

緩張開了掌心:“要饒了你們也不難,隻是……”

見此情景,蘆淵竟憶起初遇時,南燼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說想收幾縷魂魄養養精氣,這話雖不知真假,可蘆淵仍是擔憂。

“放心,我還不至於要了這等人的性命,隻怕要髒了手。”南燼淡淡瞥一眼蘆淵,算是給出了答案。

蘆淵雖仍顰眉略有擔憂,卻也收回了疑問的話語。

隻見在南燼手下,一株株往生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竟全向著那幾人緩慢地爬去,幾人哪曾見著這等境況,一個個皆嚇得大哭大叫,奈何根本脫不了身,隻能任由花藤纏上手腳,一點點割傷人的肌膚,到了最後,竟直接將人淹沒其中,連聲音都沒了。

蘆淵在一旁看著也是心驚:“他們……真的沒事?”

“隻是小小懲戒罷了,方才他們那般待你,也是咎由自取。”南燼朝著蘆淵緩緩走來,出口的話總算叫蘆淵感覺到了意思溫暖。

“謝謝你。”蘆淵由衷開口,略含羞澀。

南燼勾起唇角,淡淡笑開,牽起了蘆淵的素手:“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蘆淵雖有些羞怯,卻並未抽回自己的手,反而略帶期許地問道:“去哪裏?”

“人世七夕又名乞巧節,在這一日中,女子穿針乞巧,祈禱福祿壽降臨,禮拜七姐,放河燈,皆包含祈福之意,這‘福’字卻也有許多講究,國泰民安、家業興隆,還有姻緣,”南燼牽著蘆淵的手一直往前走,直到一彎小河映入眼簾,“你我並非人世凡人,自不必講究那許多,但凡有此心意,便足矣。”

蘆淵愣愣地聽南燼說了這許多,一顆小心肝兒早已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某種情愫在心底一閃而過,卻是叫人捉摸不透。

“怎的愣住了?”南燼看向蘆淵的目光仿佛也被這皎潔的月光映得泛起了無盡光芒,看一眼便要沉溺其中。

“我……我不懂……”蘆淵張了好幾次口,才終於吐出不完整的話語。

南燼寵溺地刮了刮蘆淵的鼻尖,笑意中早沒了平日裏的囂張狂傲,反而多了些寵溺溫和:“有什麽不懂的?走吧,咱們去放河燈。”

蘆淵仍有些茫然,這裏是夢境吧?嗬,這感覺可真像是夢境呢,若非夢境,那個從來目中無人、從來傲視天地的南燼又何故會是這般?可為何麵對著這等稍顯詭異的景致,蘆淵竟覺得自己已經沉淪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