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掀開前塵

霍淩寒緊緊握著瑞孫清思的手，回答清平的話卻冷漠得可怕，“我記不記得與你何幹？”

清平隻覺得整顆心都被掏空了，看著笑得甜美的瑞孫清思，看著溫情的霍淩寒，忽而鼻子一酸，視線模糊了，在眼淚落下前逼自己倏然轉頭，腳下虛浮如同踩在棉花裏，將背再又挺直了三分，穩穩的邁步踏出門檻。

白落羽突地站起身，大步追了出去。

霍槿莞見了，氣恨的回頭看一眼霍淩寒，“哥！”卻見霍淩寒紋絲不動的坐在那，急急的就要跟著追出去，被雪初音一把抓住。

雪初音望著他二人離去的背影，似是在對霍槿莞說：“別追了，讓落羽去吧。這個世界上落羽是最了解清平的人，也是對清平最好的，如果不是五年前清平遇到了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人，今日這清平公主府的男主人就該是他，而清平依然是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女兒。”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霍淩寒扶著瑞孫清思的手一頓，抬眸看向雪初音，看到雪初音一身冷傲站在那鄙夷的看著自己，仿佛他罪不可恕，那樣的氣勢和清平有五分相似。

霍槿莞急得語速飛快，卻又怕惹得霍淩寒不高興，便道：“哥，你去看看嫂嫂吧，嫂嫂是聰慧明理的人，她這麽問自然有她的道理，有什麽都要說清楚不是嗎？”

霍淩寒沉思著望向門外傾瀉的大雨，所有人都齊齊看著他。

而清平冷靜的撐著傘一頭紮進雨裏，一口氣行至花園才頓住腳，滿園梅樹樹枝橫斜，褐紫色枝幹上布滿縱駁紋，在大雨裏惶恐的搖擺著。

清平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將力氣也一同呼出去了，渾身無力，手撐著梅樹一步一步艱難的行走著。

追來的白落羽默默的跟在清平身後，看到那個高傲的女子頹敗的身影，心如刀割，隻覺得滂沱的大雨歇斯底裏的在哭喊。

清平忽然轉身，白落羽猛的頓住腳步，看到清平眼裏的悲傷呼之欲出，白落羽緩步走到清平跟前，忽的從容笑開，充滿

溫柔的生命力，“清淺，我認識你十年，第一次看你這樣難過。”

清平攤開手掌，雨水淌在她掌心又流離失所的跌落，清平彎起嘴角笑著，“我等了他五年，落羽，整整五年，我將他當做救贖，卻毀滅得這樣可笑，他連我是誰都已經不記得了，這可真是最大的笑話啊。”

白落羽於大雨中負手而立，那身形寂寞如月，憂悒如蓮，隻是他明明笑若煦風，“三軍敬畏的霍淩寒不會是這樣的人，這其中有誤會，找機會再同他好好談談，解開誤會最好的就是溝通。”

清平哽咽著，半晌，“隻怕已經物是人非。”

白落羽微笑的樣子，如春風拂綠了碧草，雨露恩澤了白荷，有著這個世間最溫柔的旖旎，不像人間紅塵客，“你是害怕年少唯美的感情被毀滅嗎？可如果不是真的，那本身就已經毀滅了。”

清平怔立半晌，用一種異常恍惚的聲音怔怔說道：“是啊……”

白落羽看著那樣的清平，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他想說的是，如果你愛的隻是年少裏記憶中的霍淩寒，那麽放下並不難，如果你愛的是今日站在你眼前的霍淩寒，那才是你的劫難。

白落羽伸手將清平懸在空中接雨滴的手輕輕按到傘下，他的衣袖上立時被無數雨滴擊過，斑駁，然後一片濕漉漉，他舒展眉毛笑了一笑，語音裏帶著低低的溫柔，“無論多愛一個人，都不要妄自菲薄，你不願意我照顧你，那至少你要能好好照顧你自己，否則我又怎麽放心得下？”

清平有些呆滯的抬起頭看他，縱使天下紛傳白落羽傾慕清平公主，清平卻從未有這種感覺，因為風雅閑適的白落羽總是淡淡的站在那裏，白衣絕世獨立，堪比謫仙，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仿佛永遠的抱著什麽不可破解的過往。

仿佛是給清平解惑，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白落羽替清平撫了下散落的發絲，“我知道的，你不願意我來照顧你，我從來都知道的，所以，我從不曾說出來讓你為難，隻是今夜，忽

然覺得前路坎坷，清淺，我想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回頭，請記得我在這裏。”

白落羽笑著笑著，眼神忽然就寂然了，不等清平回答，便緩緩垂下手，“希望過了今夜，我不再有機會對你說同樣的話。”

說完，白落羽側身從清平身邊走了過去，然後清平就看到大片梅樹前有個男子撐著六十四骨油紙傘，傘緣低壓，看不清臉，但單看身形清平就知道是誰。

看到清平看向他，那男子微微抬高油紙傘，露出刀削般的臉龐，堅毅利落的神情，還有讓人不敢直視的震懾氣勢，滂沱的大雨裏，他矗立在那，傳說中的大周戰神霍，淩，寒！

清平看著霍淩寒緩步走近她，仿佛從遙遠的年少走來，直到他定定的站在她麵前，才有些回過神來。

這一次霍淩寒先開的口，他遙望著大雨中的景致，涼冷的道：“白公子很是傾慕於你？”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但這並不是清平現在關心的，清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五年前你本該鎮守在邊疆，但擅自回京，事發被追捕，期間遇到一個少女，自稱淺思，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霍淩寒冷冽的眉眼溫軟了下去，噙著一絲笑，“若不是淺思救我，今日你的丈夫就該姓白才是。”

清平胸膛一股激流越過，強自鎮定，硬是沒聽出霍淩寒的冷嘲熱諷，隻仍是控製不住語音顫抖，“你拿著一枝梅花問她叫什麽名字，你被追殺她挺身為你擋劍，你說了你要娶她，這些你都還記得嗎？你說……”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霍淩寒兀然接過，臉色陰沉，“我同淺思兩情相悅，若不是你從中橫插一腳，今時今日冠霍氏之姓的人就不是你瑞孫清平！”

清平激動得沒有聽出那弦外之音，她想原來他都記得，他都記得！清平猛然伸手抓住霍淩寒的手臂，已經帶了哭腔，“雪裏香梅，淩寒獨自開……”

聞言，霍淩寒身軀一震，猛然轉臉盯著清平，呼吸變得粗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