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事已矣
當晚白落羽為瑞孫清思診斷，一屋子烏壓壓的都是人，清平本不願來，雪初音愣是將她拽來了。看瑞孫清思出醜，如此好戲，雪初音那裏肯放過啊？
清平捏著茶盞把玩，眼睛掃了一圈，瑞孫清思柔弱的臥在床榻上，霍淩寒離床榻十步遠站定，隨便的一站卻是風采無與倫比，威懾的氣勢普天之下無人能及。
清平很少出門，但每次出門必然會聽到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議論這個人，每個茶樓裏的說書先生都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傳唱著他的不世功勳，那些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那些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如此的令人熱血沸騰。大周上下人人都在仰望著他，冠絕帝都。
隻是眼前那素來冷漠的臉滿是關切，看得清平一陣堵心，莫名的煩躁無比，清平想許是窗外的雨聲太過吵鬧。
霍槿莞同蘇顏離坐在清平和雪初音的對麵，清平自動忽略過去。霍槿莞看著一屋子的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蘇顏離拍拍霍槿莞的手，兩人手握在一起。
長在臉上的斑疹自然是最方便看的地方，白落羽要看看瑞孫清思的臉才好下定論，故而道：“高熱，四肢酸痛，確是天花的症狀，但還請公主將麵紗摘下，先讓我看看斑疹。”
雪初音拽拽清平的衣袖，努嘴示意清平看瑞孫清思。清平看過去，見到瑞孫清思聽到這話渾身一抖，滿屋子的人都望著她，瑞孫清思求救的看向霍淩寒，含著淚拚命搖頭，柔弱可憐，讓人看著就想要嗬護在懷裏。
果見霍淩寒安撫的點頭，眼裏盡是寵溺，像是陽光下初雪的綻放一樣璀璨，清平無端的覺得心被紮了一下。
如此明目張膽同霍淩寒眉來眼去，“啪！”雪初音重重的擱下茶盞，嘲諷的道：“醫術曆來講究個望聞問切，你若是不願意就該早說，如今才推三阻四的，豈不白白浪費落羽一番心意嗎？”
瑞孫清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白落羽，見白落羽隻是靜靜雅致的低頭，便囁嚅的往後縮了一下，終究是顫抖著手扯下麵紗，兩行清淚也順著臉頰滑下，眼一閉，壓下所有隱忍的痛苦和不
甘，垂下的手悄悄狠狠的握成拳。
那露出的臉零零散散散布著斑疹，個別斑疹甚至已經化膿，看著有些惡心，再美的女子也不可能再好看得起來。這樣的情況被心愛的人看到，痛苦不言而喻。
雪初音痛快的端起茶盞悠閑的吹著，眼梢眉角都是快意，然後飲了一口，咂了回嘴，“好茶，好茶！”
瑞孫清思狠狠的暗咬著嘴唇，垂下的眼滿是恨意，隨即嘴角狠辣的彎起，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隻是清平看霍淩寒看瑞孫清思的眼神依舊溫情，仿佛瑞孫清思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很多時候清平好奇，在霍淩寒的眼裏究竟看不看得到其他女子的美貌。
白落羽仔細端詳了一陣，起身到書案邊坐下，提筆寫藥方，語氣淡淡的，“不是天花，隻是過敏而已，想來是沾到了花粉引起的，至於發燒，是傷寒所致，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霍淩寒目不轉睛的看著白落羽寫的藥方，大家都在集中精神聽白落羽說話，誰也沒有看到，瑞孫清思看向清平，正好與清平目光對視，清平看到她眼裏濃濃的笑意，那是風暴的醞釀，仿佛在與清平宣戰。瑞孫清思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雪初音，嘴角浮起陰謀的笑容。
雪初音縱使冰雪聰明，卻心性太過單純，絕不是瑞孫清思的對手，清平警告的盯著瑞孫清思。
瑞孫清思笑得很有深意，開口卻是聲音柔柔的，可憐巴巴的怯意，“姐姐，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我，我害怕……”
這一說立馬引得大家齊齊的看向她們倆，隻看到在清平警告的眼神下，瑞孫清思最是溫柔一低頭，眉睫濃長，怯弱的往後躲閃，霍淩寒嫌惡的瞄了一眼清平，闊步走到床沿坐下，輕輕拍著瑞孫清思的背，“清思，我在。”
清平愣了一下，隨即覺得好荒謬，反而笑了。霍淩寒何等英雄氣概，何等睿智無雙，卻被瑞孫清思玩弄於股掌之中，除了愛情讓人變得弱智外，清平實在想不通還會有什麽理由。
瑞孫清思抓住霍淩寒的手，兩個人十指交錯，她淺聲可憐兮兮的喚道：“滄梧……”
“嗯，”霍淩寒輕聲應道，像是重一點就驚嚇到那個柔弱的女子，“我在。”
清平手裏的茶盞嘭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雪初音手裏的芙蓉糕啪的也跟著落地滾出去老遠，打了兩個轉，曳然而止平躺。
清平同雪初音霍然抬頭盯著霍淩寒，清平不敢置信的死死盯著霍淩寒，嗓音都在發抖，“滄梧？”
霍淩寒隨意看了一眼清平，不知她二人為何如此激動，複又低頭替瑞孫清思拗了下被子，耐著性子道：“那是我表字。”
霍淩寒這三個字太過傳奇，卻沒有太多的人去留意到，鎮國公的公子，年輕的將軍霍淩寒，字滄梧。清平胸膛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著，試探的叫道：“李滄梧？”
霍淩寒終於抬頭認真的看著清平，半晌，突兀的笑了，“清思告訴你的吧？我同她初遇的時候，的確是以我母親的姓氏為姓，表字為名。”
震驚得愣在那的雪初音這才回過神，伸出一根手指指指霍淩寒，又指指清平，憤慨得語無倫次，“你就是李滄梧？清平……李滄梧……李滄梧……你這個負心……”
清平一把抓住激動得要跳起來的雪初音，手勁之大出乎尋常，硬是將雪初音按回了位置，清平挺直身軀，緩緩攢出一個笑來，挑起眉梢，“你五年前就同清思認識了？你五年前就愛上她了？”
霍淩寒神色懨懨，皆是不耐煩，“是！”
清平僵硬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力氣，幾乎搖搖欲墜，雪初音暗暗一把扶住清平，清平霍然站起來，明含笑眸，看著那兩個雙手相扣的人，“你，很好！你們，很好……”
清平倏然邁步逃也似的往外走去，雪初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跟著急匆匆的站起來，就追了上去，“清平！清平！”
霍槿莞和蘇顏離雙雙白了臉色，霍槿莞急急的開口，“清平，這其中必定是有誤會，你……”
已經行至門口的清平驟然轉身，讓霍槿莞生生噎住了話，清平看著溫柔地看著瑞孫清思的霍淩寒，忍著悲痛，盡力放下身段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淺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