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牡丹之風
即墨晚愣了愣：“什麽事？”都這個時候了，求她這個自保都難的泥菩薩？裴雲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臣女還有個弟弟，求長公主，保全我弟弟的性命。若臣女有什麽不測，請……”裴雲哽咽地從脖子裏掏出一塊殘缺的玉牌，“請以此物找到他，讓他追隨公主，為公主效力。”
即墨晚碰了碰冰涼的玉牌，不禁疑惑：“你……相信我？”
裴雲咬唇，狠狠點頭。
不知出於何故，雖然即墨晚的若種手段她都無法苟同，但是她就是莫名地覺得此人可靠。她不管傳聞如何，她相信自己的眼睛，離國的長公主並非隻是個沉溺男色的草包。
一股溫熱燙了即墨晚的心頭。穿越這麽久，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相信她，還是在這樣艱難的時刻。臨危受命，她忽然感受到這個詞的意義。
“臣女相信，有朝一日，長公主定能還我離國尊嚴。”裴雲擦掉眼淚，眸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好。”即墨晚淡淡地應下，扶起她笑起來，“這才是我認識的裴雲。”
顏國王宮中開宴的鍾鳴沉厚悠遠，伴隨著各種絲竹管樂悠揚的聲音漫過整個王宮，十名佳麗儼然已準備就緒。
剩下的人或死或傷，都被湯嬤嬤派來的宮人率先拖出了冷宮。裴雲擔心段瓔靈，所以出來時第一時間就是尋找她的身影。
“怎麽了裴姐姐？方才拖出去的人當中沒有我，是不是很失望？”段瓔靈的聲音冷冷地出現在她身後。
裴雲乍然的笑容頓時凝固：“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段瓔靈甩袖走到裴雲身前，拋下話，“裴雲，你與即墨晚一樣，自私自利。”
裴雲張張嘴想再說話，可是段瓔靈絲毫不給於機會，已經跟上湯嬤嬤出了冷宮。
“沒必要為了她難過，現在是生存大計，這些事就暫且別去想了吧。”即墨晚拉住她，“快跟上，要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裴雲心中酸楚，因為段瓔靈這樣的誤解而不安。
晚風涼絲絲的，吹在她們裸、露的肌
膚上，激起陣陣冷顫。
顏國分配的衣裳無疑是暴露的，好像將離國最後的一絲尊嚴撕碎在這場夜宴裏。然而對即墨晚一個穿過吊帶衫逛大街的現代人來說，這種尺度還算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可看在那些遮遮掩掩的女人眼中，無疑就坐實了她淫蕩的罪名。
月高風冷已是深夜，可屬於顏國的慶功宴卻才剛剛拉開帷幕。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顏國的大王牟弈高高在座。他身形魁梧強壯，金色的龍袍穿在身上，有著天然屬於王族的霸氣。
他高舉古銅色的遊螭酒杯，高聲與座下的各國代表祝酒碰杯。
歌舞雜耍，各種顏國的宴慶節目被精挑細選地搬到這個舞台。大殿裏的歌聲曲聲像霧般如夢似幻地彌漫著，多少人沉醉其中，差點忘卻了這場宴會背後醞釀的殺氣。
直到湯嬤嬤帶著十個人最後入場，在外等候數個時辰的美人們都還不知道，她們在宴會上到底該做些什麽。
“啟稟大王，離國美人帶到。”湯嬤嬤俯在富麗堂皇的大殿上，聲音卑微而恭敬。
在等候召見的時候，湯嬤嬤已教會她們顏國的禮儀。十位美人齊齊給牟弈做納福禮，衣著若隱若現，體態婀娜，真正十足香、豔。
酒酣至微醺，各國的代表無不眸中流露垂涎，欲要一親芳澤才甘心。
令即墨晚小小吃驚的是，這等重要的宴會上，竟有女人。
那女人賴洋洋地靠在背後刺百鳥綴珠玉的靠墊上，鳳眸微眯，視線赤條條地打量即墨晚，絲毫不遮掩。
她是……
封國的牡丹公主。
即墨晚曾座下幾百麵首，將各國的名流儲君無論男女都采集成丹青藏於寢宮。所以這場宴會的大多數人，她還是認得出來頭的。
坐在正中高處的是顏國大王牟弈無疑，在他左下手安坐的，則是他的王弟，顏國第一驍勇善戰的勇士牟照。依次而下，便是智慧出眾的封國牡丹公主，依附封國而保太平的玉亭國太子豐子江，以出產寶石聞名天下的富庶之國鳳石國禦史柴浪，崇尚巫術的梁國國師
鹿淌，以及色目人為首領的色目國小王爺敕文斐燁。另一邊則是啟國嗜血太子鄢鸞，大圖國將軍傅臨，湯國四王子公羊羽，鑒虛國二王子藍真，雅圖國名流大族王氏的長公子王範，還有——
離，國，大，王，即墨星沉？？？？
包括即墨晚在內的所有離國人都無比震驚。
為什麽即墨星沉會出現在這場宴會上？
年僅十歲的即墨星沉有著一張與即墨晚相似的俊容。他闔著眼，宴會上隻有他滴酒未沾。在他年輕而略帶稚嫩的臉上，浸染的是兩國交戰以來的沉痛與隱怒。不知這幾個月來他承受過何種磨難，與之心血相連的即墨晚強烈地感受到，這個王弟俊冷的五官下蟄伏的是一顆複仇複國的野心。
仿佛察覺到有人一直目不轉睛地在看他，即墨星沉微微張開眼瞼。眸中印入即墨晚時的那一瞬間，他幾乎要憤怒、激動地站了起來。
即墨晚眉頭緊鎖，對他悄悄搖頭，他這才咬住唇含淚安靜下來。即墨晚沒有錯過看到他被縛住的雙手雙腳，雖然被長長的桌裙覆蓋，可從縫隙之中還是清清楚楚地看真切了。
顏國這是要把離國羞辱到底呀！
即墨晚的心無法安靜。本想獨善其身的想法竟在觸目即墨星沉的視線之後，再無法繼續下去。
她已占了即墨晚的身體，難道還要對這個弟弟坐視不管？他隻有十歲，已無國無家……
沉思中，裴雲輕輕推了她一下。
她錯愕，裴雲緊張地額角冒汗：“公主，牡丹公主在問你話。”
牡丹公主像隻高傲的百鳥之王，她衣著華麗而高雅，慵懶迷離的目光直直挑入即墨晚的眸中，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企圖劃開即墨晚鎮靜的表皮下，應該屬於亡國奴的落魄與不堪。
即墨晚眸色深沉，但目光卻清澈而不沾染任何一絲憤怒與難堪。
她回答牡丹公主：“是，我是即墨晚。”
曹久風說過，封國有個大人物指名要見她。這人就是封國牡丹公主……她想，她應該知道牡丹公主為什麽點名要見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