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卡爾夫三世
卡爾夫三世召見臣子的地方一向是在他的書房中。
凱撒帝國從第一代開國大帝查理曼陛下到如今，卡爾夫陛下已經是第十一代帝王，作為這一代的君主，卡爾夫三世陛下曾經坦言自己並沒有先王查理曼陛下的英明神武，也沒有兩百年前那位凱撒中興之主卡爾夫一世的先覺眼光，他坦言自己是一個平庸的皇帝。
然而對於如今的凱撒來說，一個平庸的皇帝未必不是一個好的皇帝，更何況卡爾夫陛下遠遠沒有他所說的那麽平庸。
弗朗西斯走進書房的時候，卡爾夫三世正在和他的政務大臣巴克爾斯伯爵談論些什麽。
兩人談xing似乎在議論什麽國家大事，弗朗西斯便隻是在門外衝兩人微微行禮，便乖乖地侍立在門外。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久，政務大臣巴克爾斯才從書房中走出來。
巴克爾斯和弗朗西斯並沒有多少交集，相比頂著皇家劍士卻並未擔任具體職務的弗朗西斯，作為帝國政務大臣的巴克爾斯可謂是名副其實帝國幹臣。巴克爾斯從書房出來，隻是衝侍立在門外的弗朗西斯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書房中，卡爾夫三世陛下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朝門外招了招手：“弗朗西斯，進來吧。”
弗朗西斯靜靜地走進來，君臣兩人都沒有說話，良久，卡爾夫陛下才道：“帝國北疆的斯洛行省出了問題，今年獸人的活動有些太頻繁，我得和巴克爾斯確認一下斯洛行省的總督是否有應對的準備。”
卡爾夫三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羅蘭行省又有貴族官員貪贓枉法的消息傳出，西邊的一塊地區已經半年沒有降雨，估計快鬧成旱災......帝國的事情太多了，我這個皇帝想找點時間休息一下都難！”
弗朗西斯望著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眼中倒是頗為尊敬。卡爾夫陛下少年登基，如今也就二十六歲，然而在他執政的這幾年內，卻把凱撒諾大一個帝國的事物處理得井井有條，弗朗西斯每次覲見皇帝，幾乎都能看到皇帝陛下書桌上厚厚的卷宗......
因為某些原因，弗朗西斯內心深處缺乏對皇權的所謂敬畏，但對於這個幾乎和自己一般大的皇帝陛下，卻著實有幾分尊敬。
忽然，卡爾夫三世眉頭皺起，他用力地揉著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痛苦。
“陛下，老毛病又犯了？”弗朗西斯也不遲疑，他上前一步，雙手泛出一層淡淡的輝光，見卡爾夫三世沒有反對，便緩緩放在對方的太陽穴之上。
因為過度CAO勞，從少年時代起幾乎每天都在處理卷宗，卡爾夫陛下雖然年輕，但卻患有頭痛的老毛病。按理說，凱撒諾大一個帝國，肯定並不缺乏名醫，但所謂的名醫都隻能建議陛下放緩政務，但這一點陛下怎麽可能做到？因此就算有安神藥物的治療，陛下的頭痛還是漸漸成了一個老毛病，而且在連續服了幾年的藥之後，一些所謂的安神藥物已經不再管用。
對於這種頭痛，弗朗西斯一手按摩術自然沒有多少作用，真正在起作用的是他手上的神輝。
“好多了。”良久，卡爾夫陛下的神色恢複安詳：“奇怪，今天的感覺有些不同，弗朗西斯的神輝力量進步了麽？”
弗朗西斯神色一凜，在沒有找到理由之前，他必須竭力隱藏自己的力量：“沒有，應該是陛下的心情不同吧。”
卡爾夫三世也沒有多問，弗朗西斯的神輝力量能夠治療他的頭痛，這也是意外之喜，因為這個原因，魔法大臣馬格拉斯還猜測過賜予弗朗西斯神輝的那位神可能是光明屬xing，又或生命屬xing的神祇，隻可惜都沒有結論。
一會兒，卡爾夫三世一招手，示意弗朗西斯停下按摩，侍立在椅子旁邊。
“戰神小隊那邊怎麽樣了，有什麽成效麽？”卡爾夫三世問道。
“還沒有，仍然沒有一個人感受到神輝。”
“已經一年多了，難道是帝國的典籍有誤。”卡爾夫陛下自言自語道：“效忠神輝者，必受神輝之恩，難道所謂的效忠必須是真正的效忠？算了......再等一年時間，弗朗西斯，如果一年後還沒有成效，就取消這個戰神小隊的編製吧。”
弗朗西斯隻是終身子爵，雖然有領地，但並沒有建立私軍招募家臣的權利，如若為了幾個神輝侍從而分封一個世襲子爵，似乎有點得不償失，大臣們也不會同意。卡塞爾宮的原則是不養閑人，到時候那個小隊自然要解散，隻是解散以後弗朗西斯要以什麽名義進宮麵君呢？
卡爾夫陛下揉了揉眉心，弗朗西斯似乎有皇家劍士的頭銜，反正都是虛職，到時候再封他一個禦前侍衛也就是了。
聽見卡爾夫三世的話，弗朗西斯倒沒有多大的反應，這個戰神小隊本就是皇帝陛下一時興起的試驗品，弗朗西斯這個隊長也不過是試驗品兼明麵上傀儡的身份罷了，一年前剛成為皇家劍士時他倒是頗為興奮，但如今一年時光過去，弗朗西斯早就什麽都明白了。
不過若是編製取消，迪諾和弗蘭克應該很失望吧，弗朗西斯想起自己的兩個手下。
卡爾夫陛下看了看弗朗西斯，忽然道：“再過一段日子，埃爾金斯和瑟琳娜就要結婚了，你知道了吧？”
埃爾金斯就是鳶尾花埃蒙森家族的繼承人，這個帝國下一代的黃金人物之一，當然，也是弗朗西斯前些日子的情敵。
弗朗西斯神色一頓。
他莫名地有些傷感，雖然最近倫德一直在流傳這個消息，但的確沒想到會這麽快。瑟琳娜公主終究還是要嫁給埃爾金斯的，這一點弗朗西斯自己也明白，隻是想到自己追求了那麽久的女人，終究還是要嫁給別的男人，難免有些傷感和鬱悶而已。
“我聽說了，陛下。”弗朗西斯低聲道。
“我知道你喜歡瑟琳娜，不過你和她並不合適。”卡爾夫三世看著弗朗西斯：“不過你也不要怨恨埃爾金斯，皇室的女兒多數是要嫁入鳶尾花家族的，埃爾金斯這個孩子很不錯，瑟琳娜也很喜歡他。”
“我明白，陛下。”弗朗西斯的聲音有些低沉。
說實話，卡爾夫三世還是很欣賞弗朗西斯的。
雖然這位神輝騎士其實並沒有什麽能力，但是卡爾夫三世陛下很喜歡弗朗西斯的目光，弗朗西斯看自己時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沒有對君王，對王權的敬畏，但卻有另一種尊敬，一種平等的尊敬。
和一位帝王平等？這句話說出去十分好笑，但卡爾夫三世卻喜歡這種平等的尊敬，因為那會讓他覺得對方尊敬的是自己，是自己治理天下的勤勉與能力，而非王權壓抑出的所謂敬畏之心。
當然，君王都是善於改變的，如若哪天卡爾夫陛下厭煩了這份平等的尊敬，弗朗西斯也就危險了。
“其實瑟琳娜雖然是公主，但真的不是很漂亮。”卡爾夫三世忽然開玩笑道：“你楚子爵在帝都也算富甲一方了吧，怎麽單單喜歡一個瑟琳娜？倫德貴族少女千千萬萬，何必為了一棵小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弗朗西斯嘴角動了動，不過皇帝陛下能故意貶低自己的妹妹，他弗朗西斯卻不能附和，隻能忍住笑意。
“對了，弗朗西斯你除了皇家劍士的頭銜，似乎還沒有實職吧？”卡爾夫陛下道：“我想想，剛剛巴克爾斯還和我說過，財政部和外交部都缺人，你回去準備一下，後天就到格林頓那邊，先學學怎麽處理外交事務吧。”
弗朗西斯有些驚訝，帝都中下層貴族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真正成為帝國官員的，像弗朗西斯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終身製子爵，雖然能夠勉強融入上流社會，但卻很難真正在政界混出頭來，如若無人引見，就是加入某個小部門都難。
外交部雖然是一個缺乏油水的邊緣部門，但也是和財務部政務部平級的帝國機構，外交部的官員雖然沒什麽權利，但同樣也沒什麽麻煩和負擔，有時甚至被譽為帝國的養老院和避難所，這個部門的正式官員，似乎還輪不到區區一個終身子爵來競爭。
據弗朗西斯的了解，這位卡爾夫陛下雖然年輕，但卻從來不隨意用人，怎麽今天就破例了？
“對了。”卡爾夫三世忽然道：“半月後瑟琳娜大婚，唐古拉斯已經傳來消息，神聖教廷將會派出一名神職人員前來祝賀，這段時間你盡量學習一些外交禮儀，到時也好代表帝國接待一下。”
弗朗西斯心中凜然，看著剛才還言笑晏晏的卡爾夫三世，他忽然想起一句話，帝王無情！
作為三百年神明青睞人類的明證，弗朗西斯這個神輝騎士卻效力於凱撒帝國，而不是神聖教廷的教國唐古拉斯，弗朗西斯本身的存在就是對神聖教廷的一種打擊。對於卡爾夫三世來說，弗朗西斯雖然能夠延緩他的頭痛，雖然有令他欣賞的目光，但他最重視的始終是弗朗西斯身上的政治意義！
無論是當初冊封帝國子爵和皇家劍士，還是今天的外交部官員，卡爾夫三世的目的從未改變，隻不過是打擊神聖教廷而已。
弗朗西斯微微苦笑，到時若真麵對神聖教廷的神職人員，他想必會十分尷尬，甚至有幾分危險也說不一定。
緊緊握了握拳頭，弗朗西斯心中忽然十分緊張，要知道他剛剛接受了一位惡魔的饋贈，那位神職人員會不會看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