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還是魔？
弗朗西斯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人，然而聽到對麵存在的問話，他卻有些猶豫。
“你是創造這一切的神？”他問道。
“是的。”對方的聲音溫和而宏大，平和得仿佛他所說一切都是真理。
“為什麽教典裏沒有任何有關創始之神的記載？”弗朗西斯猶豫著問道。凱撒人鮮有看過神聖教廷教典的，但弗朗西斯頂著神輝騎士的身份，他曾關注過許多有關教廷的事情，雖然沒有任何進展，但若論神學，他恐怕是凱撒最有發言權的人之一吧。
神聖教廷有著千年以上的曆史，有著完備的神話，但它並不是一個一神教的組織，在神聖教廷的文獻中，並沒有最初、最古，能夠創造世界創造一切的創世神。相反，神聖教廷供奉著天界諸神，每一個神都掌控著世界的部分權威，隻是自從眾神的榮光消退，弗朗西斯也說不清這些神的名字。
對麵的人聲音一頓，良久之後他才道：“神憐世人，卻不為權勢，我已不在人間，是以你不聞我名。”
弗朗西斯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仍舊問道：“你為什麽找到我？”無論對方是否是那位至高的存在，似乎都不會將目光傾注在一個小人物身上。
“神青睞他的每一個孩子，若有閃光之處，必得神的垂青。”淡淡的話音落下，弗朗西斯忽然感覺自己左肩一陣灼燙，一道光芒竟然將他的衣服灼開，露出左肩那道奇怪的圖案。
那是一個半月和小圓圍繞著形成的圖案，周遭點綴著其他符文，此刻整個圖案散發著純淨的白光。
弗朗西斯臉色一變，這個圖案是他當初在潘帕斯森林獲得神輝時一同得到的，獲得神輝的同時，他不僅獲得了超人一等的力量與速度，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大陸通用語。然而當他來到倫德，想要提升自己的神輝力量之後，卻找不到這個圖案的任何線索。
傳言中，魔法師研究世界的真相，因而獲得力量，神術師與聖騎士虔誠供奉神靈，因而可以借用神的威能，然而作為容易擁有不俗力量的神輝騎士卻不同於前兩者，神輝騎士的力量來源於神的垂青，他不用刻苦修煉，也不用全身心侍奉神靈。
神話中，神在行走人間之時，如果欣賞人類的閃光之處，便會降下神輝，作為人類能夠感動神靈的讚賞。
神輝來源於眾神，但卻並不受製與眾神，神輝力量雖然是神靈賜予，卻也是從人類的靈魂深處散發。根據神聖教廷的教典所說，在神話時代，人類中的英雄大半是受神靈賜予神輝的神輝騎士，這些神輝騎士甚至能夠對抗神靈在人間的化身，因為信念不同，甚至包括賜予他神輝的那位神。
神話時代，那是屬於神和英雄的時代，有段時間弗朗西斯曾經為自己神輝騎士的身份感到得意和自豪，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神輝力量穩定在大師七級，卻甚至打不贏任何一個
進階級職業者時，終於從那份莫名的榮譽中醒悟過來。
神術師、聖騎士，包括魔法師都有著傳承，無論魔法還是神術，都有著驚人的力量，然而神輝騎士卻沒有，神話中人類英雄的能力大多來自自創，以弗朗西斯對戰鬥的理解能力，最多隻能讓自己的神輝力量作為光芒散發出來而已。
魔法師和神術師都能通過修行掌控力量，神輝騎士卻沒有係統的修行過程，神輝力量來自神靈，卻決定於自己的靈魂，若靈魂之光熄滅，神輝歸於虛無。換句話說，弗朗西斯始終找不到自己所謂的閃光之處究竟是什麽，他就終生無法晉級。
擁有神輝力量，卻無法運用，無法掌握，弗朗西斯這個神輝騎士自然尷尬至極。
為了掌握自己的神輝，弗朗西斯開始想方設法瀏覽倫德能夠找到的神學典籍，他唯一寄希望於找到賜予自己神輝的那位神，左肩上的圖案就是線索，然而這裏是凱撒，並不是唐古拉斯，弗朗西斯閱讀了大量的神學書籍，依然沒有任何有關這個圖案的線索。
唐古拉斯的神聖教廷恐怕是唯一的線索，但以凱撒如今和唐古拉斯的關係，弗朗西斯已經不報任何希望時，他卻來到了這裏，見到了這位存在。
“你就是賜予我神輝的那位神？”他猶豫著詢問。
“你左肩的徽記就是明證，我的孩子。”
“為什麽要賜我神輝？”
“人類眩目的閃光之處深埋於靈魂之海，你無法自知，神卻冷眼洞悉......你有神靈為之讚歎的資格，不必惶恐，不必慌張，我的孩子。”來自上空的聲音依舊宏大而溫和，莫名能使人的心安定下來。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氣，忽地目光尖銳：“是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麽，這位神？！”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兩年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過去，但一旦從所謂權勢和榮耀中解脫出來，那種深入骨髓的迷茫便如影隨形，所謂神輝騎士和子爵的身份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他和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同，這一點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他還是想要一個原因。
上空的聲音又是一頓，一會兒才略帶遲疑地道：“每個人來到世界都帶著他的使命，你的存在，是偶然，也是神的安排。”
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氣，頹然低下頭來，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有些沮喪，卻又鬆了一口氣。世界寂靜了一會兒，那位至高的存在也沒有再開口，他似乎感應到了弗朗西斯的心緒，出乎預料地靜默下來。
“你不是創世神，起碼不是傳說中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創世神。”弗朗西斯頹然道。
“神的確並非萬能。”出乎預料，對麵的存在竟然坦言說道。
“既然並非萬能，是神是魔又有什麽區別？”弗朗西
斯道。
“......”
“其實閣下恐怕根本不是神靈吧。”弗朗西斯忽然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對方的聲音似乎有了一絲變化。
“無論天界哪一個神靈，似乎都沒必要冒充別的神，更何況是一個教典中不存在的至高神。”弗朗西斯自嘲道：“如果你是任何一個神靈，隻要顯示出神靈的身份就行了，對於我這樣的小人物而言，無論哪一位神降臨，似乎都隻有拜服......最重要的一點，其實我看過神聖教廷的教典內容，你的手杖上，並沒有任何一個天界神族的神徽！”
神聖教廷是一個多神的教會，但教廷中所有神都來自天界，他們都有著差別不大的神徽，為了研究左肩的徽記，弗朗西斯觀察過大部分的神徽。
天地間似乎有光芒一閃，照亮了對麵上空的人影。
那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手持手杖，身著長袍，他站在高高的山脊上，他的左肩是日，他的右肩是月，星河纏繞在他的腰間，他的腳下有閃著雷電的雲。然而唯有一點，他的手杖潔白如玉，沒有一點點任何的徽記，包括天界眾神的神徽。
“神徽，秩序徽記？原來如今掌權的是秩序神族麽？”對麵的聲音喪失了那種寬宏浩大，變得有些諷刺：“真是可笑，明明是真實，卻因為謊言而露出了破綻！”
隨著這聲音落下，天空、大地、日月星辰通通消失，弗朗西斯再次回到那漆黑一片的環境。
“如你所想，我並非任何神，而是神的敵人——惡魔！”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出現在弗朗西斯麵前，他的聲音尖銳古怪，寬大的長袍覆蓋了他的身體，弗朗西斯甚至無法猜測長袍之下是否仍是人類的身形。
“惡魔？”不知道為什麽，弗朗西斯此刻出奇地冷靜，興許是明白無論是神是魔，自己都沒有任何反抗力。
教廷教典中有一些惡魔的記載，在深淵地獄，惡魔以人類的靈魂為食，但大多數記載隻是粗略的傳說，並沒有係統詳細的文字。
“不用擔心。”對麵的惡魔說道：“在地獄，隻有最下等的惡魔才會以人類為食，高等惡魔的愛好是誘惑人心......人類，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在很多時候，神和魔是沒有什麽區別的，比如現在，神無法幫你，但我卻可以賜予你我的饋贈。”
“這就是惡魔的誘惑麽？”弗朗西斯問道：“但為什麽找上我？”
“很簡單，因為你左肩上那個神徽，其實你不用知道得那麽多。”惡魔誘惑道：“既然你並不信仰所謂的神，我也不必愚弄那些蠢物一般用神的身份來敷衍你，你隻需要做一個選擇而已。”
“選擇？”弗朗西斯低下頭，想起兩年來的種種。
“既然是交易，那麽惡魔先生，不妨先說說你的籌碼吧！”弗朗西斯微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