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說，要有光
凱撒帝國是一個新興的國家，但卻也是一個羅曼達大陸上日益不可忽視的國家。
自從五百年前，查理曼一世大帝以一柄長劍征服大地東南，紫金花和雄鷹之旗幟便開始在這片大地飄揚，直至今日，在古老而陳舊的唐古拉斯帝國之南，在巴爾特帝國龐大的海岸線以西，凱撒帝國漸漸展露雄姿，成為這個大陸上最重要的三個國家之一。
五百年的時間，一代又一代帝國君主兢兢業業，從英明神武的查理曼大帝以始，到如今執政的卡爾夫三世陛下，帝國已經從當初不過兩個行省的麵積漸漸變為十一個行省遍布整個大陸東南的巨大國家，和任何一個國家相比，凱撒的貴族們都可以在任何時候自豪地介紹自己的身份。
當然，和所有帝國一般，五百年的曆史沉澱，雖然讓這個國家逐漸強盛、穩定，卻也讓國內貴族階層慢慢脫離開國之初的勇武與鐵血，漸漸流連於精致的舞會和芳香的紅酒之中，如今的凱撒已經和他們所輕視的唐古拉斯貴族一般，正在逐漸忽視民生和邊防，追逐於帝都八卦和貴族趣聞之中。
“聽說了麽，聽說弗朗西斯子爵今天在修斯坦尼家族的宴會上喝得大醉，險些被人抬回去。”倫德城繁華而整潔的香榭大道之上，兩名乘坐在馬車上的貴婦人正在低聲交談，這座馬車上有雙劍交叉的徽記，旁人都敬畏地離得遠遠的，少有人能聽見她們的低語。
“這也難怪。”另一名貴婦人捂嘴輕笑：“楚子爵最近追求公主殿下失敗，估計正難過吧。”
“神輝騎士。”先開口那位貴族夫人搖了搖頭，話裏也不知是什麽意味：“他還是太年輕了，這裏是凱撒，可不是唐古拉斯。”
弗朗西斯.凱文.楚，這是倫德最近議論的比較多的一個名字，說起來，這位子爵的經曆也算傳奇。
這位弗朗西斯先生最先在帝國南方那座荒無人跡的潘帕斯森林出現，因為地方官員發現他的時候，因為他衣著古怪，而且也找不到他的任何備案記錄，險些以為他是森林中的野人，隻是他偏偏能說一口流利的大陸通用語，後來地方關於還驚愕地發現，這個野人竟然有著神輝的力量！
從五百年前查理曼大帝創立凱撒開始，他的一位肱骨大臣梅林大師創立了魔法學說，凱撒便逐漸和唐古拉斯的神聖教廷分道揚鑣。
時至今日，凱撒更像是一個魔法與長劍的國家，雖然並沒有完全與唐古拉斯產生對立，但聖騎士與神術師在這裏的確已屬罕見，更不要說連神聖教廷都很難見到的神輝騎士了。
年輕的卡爾夫陛下聽到這個消息，頓覺十分有趣。一個月，卡爾夫陛下接見了這位奇怪的年輕人，經過短暫的測試，魔法大臣和皇家劍士長一同確定對方的確擁有不弱的神輝力量，雖然並不確定到底是哪位神靈的青睞，但這確實是數百年以來神明再一次青睞凡人的明證。
而且有趣的是，這位神輝騎士誕生的地方是凱撒，並不是神聖教廷統治的唐古拉斯帝國。
因為一些不可明說的原因，雖然這位
自稱姓楚的年輕人來曆古怪，但卡爾夫陛下還是沒有多做詢問，和政務大臣稍加商量之後便冊封他為帝國終身製子爵，並把倫德西邊那座有名的凱文莊園賞賜給他作為封地，因為年輕的楚子爵名字古怪，卡爾夫陛下甚至親自賜名“弗朗西斯”與他。
自從眾神的榮光消褪，就連唐古拉斯也有數百年時間沒有誕生過神輝騎士，因此卡爾夫陛下並不擔心這位弗朗西斯子爵會是他國派來的奸細，再說，今天的凱撒已經不是區區一個子爵和神輝騎士所能影響，這一點，無論是卡爾夫陛下，還是各位大臣，都有著充分的自信。
從一介平民到在倫德擁有莊園領地的貴族子爵，就連名字也是皇帝陛下欽賜，這位弗朗西斯.凱文.楚子爵一時間名聲大噪，其幸運程度一時間讓倫德城中議論紛紛，許多富商和低級貴族都不發嫉妒地以“莫名其妙的幸運兒”稱呼這位新鮮出爐的子爵閣下。
事實上神明的眼光總是蘊含深意的，這位神輝騎士果然有其特殊之處，在兩年時間內，他不僅在自己的領地，凱文莊園上搞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建立了一家壟斷一條商業街的商會，甚至得到皇帝陛下的授意，在皇家護衛團的建製上建立了一個“戰神小隊”的組織，慢慢融入了倫德上層階級，一時間風頭頗響。
隻是人生哪有一帆風順，最近這位弗朗西斯子爵就比較低落，甚至在正式的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險些讓人抬回莊園，讓很多本就看不慣他運氣的人都頗為奚落。
倫德，弗朗西斯坐在多瑙湖邊，表情有些鬱悶。
雖然最近都在流傳楚子爵在修斯塔尼家族的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但傳言其實是有些誇張的，當時弗朗西斯雖然有些失態，但也遠不到酩酊大醉的程度，要不然今天他也不會有心情起來散心了。
來到倫德兩年時間，他表麵上雖然混得風生水起，但實際上有太多的艱難是旁人不曾知道的，從一個普通人經過兩年的摸爬滾打，如今他已經成為凱撒貴族中的一員，還在帝都倫德小有名氣。有段時間他也曾意氣風發，但這一次卻讓他真正看清了自己。
說實話，他的確喜歡瑟琳娜公主，但肯定不是那種刻骨銘心死去活來的愛，如果隻是公主殿下的拒絕，他最多隻是有點鬱悶而已。
但那位鳶尾花繼承人卻讓弗朗西斯十分難堪，雖然他並沒有什麽失禮的舉動——實際上他也並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舉動，僅僅是他的存在，鳶尾花家族龐大的底蘊已經襯托得弗朗西斯好似鄉下貴族一般可笑。在鳶尾花這種凱撒真正貴族的麵前，弗朗西斯的任何舉動都會別人看作傻瓜式的自取其辱。
無論是掌控這凱文莊園和凱文商會的子爵，還是大師級的神輝騎士，這些頭銜或許在中下層貴族看來很是令人羨慕，但當弗朗西斯真正觸摸到這個國家最上層那群人之後，他才頹然發現，自己仍舊一文不名。
所以，其實弗朗西斯並未和那位鳶尾花繼承人發生什麽碰撞，隻是乍然的受挫讓他忽然從那層榮耀的外衣中清新過來，一時間有
些茫然，無論是那天晚宴上的失態，還是今天故意出來散心，都隻是他用來排解迷茫的手段而已。
微風拂過，微微蕩漾的多瑙湖水和另一片湖很像，隻可惜這裏是倫德，再也看不到西湖。
“神輝？什麽神能創造這一切？”弗朗西斯略帶自嘲地道。
話音剛剛落下，一切就已經改變。
一切聲音都已經消失，一切景象都在消退，星月無光自隱，寬廣的多瑙湖也不在眼前，無盡的黑暗充斥在天地間，隻有一點點光亮在黑暗中極遠的盡頭微微閃爍，在這點微光的映襯下，空間仿佛無限高遠，無限偉大，區區人身顯得如此渺小。
弗朗西斯臉色略變。
身為大師級的神輝騎士，雖然他未必有任何一個進階職業的戰鬥力，但弗朗西斯好歹眼光不弱。眼前的情景雖然匪夷所思，但在羅曼達大陸卻至少有兩種方法能夠做到這一點。其一，是神術師的空間放逐，其二則是神術師和魔法師都能施展出的幻覺欺騙。
但也隻是如此，憑他的眼光，還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種手法，不過無論哪一種手法，似乎也用不著施展到他身上。
就在他思忖的當下，天邊那點光亮迅速放大，隨著光芒越來越明亮，一棵無比巨大的大樹出現在弗朗西斯麵前。
樹葉繁茂，樹冠閃光，紮根與黑暗的宇宙之中，瑰麗而令人震撼。
“這是......”以弗朗西斯的身高，也不過是樹根根部的一小截而已。
“這是世界之樹，世界的起源，世界的根，世界的因果，世界的一切。”一個寬宏而浩大的聲音突然降臨，似是為了解答弗朗西斯心中的疑惑。
“是誰？”弗朗西斯高聲詢問。
對方並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說道：“混沌之源是幽暗之淵，世界藏於漆黑之中，地是空虛混沌，淵麵黑暗，神的靈在水麵上微笑。”弗朗西斯情不自禁低頭望去，在不知道多少光年的下方，似乎有一點點水流反光的痕跡。
“神以世界樹為基，創造世界。”
弗朗西斯心中狂跳，然而整個世界都已然震動起來，高大的世界樹分崩離析，無數閃光的樹葉化作星辰，樹幹則化為大地。隻不過是片刻，那棵橫貫宇宙的世界樹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光芒黯淡的星辰，以及一片模糊的大地。
弗朗西斯仰頭，在至上的天空，一個手持手杖的長袍身影就立在那裏，他的存在，是唯一，是至高。
“神說，要有光，區分日夜。”
隨著天空中那人遙揮手杖，光暗分開，太陽在光中凝聚，炙熱奪目，月在黑暗中皎潔朦朧，眾星密布星河。
弗朗西斯重新立於大地之上，經曆了一番創世神話的他已經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在那種至高的存在，至上的威能麵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弗朗西斯終於明白唐古拉山那些教民為什麽會擁有如此虔誠的信仰。
“現在，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是誰了麽？”天空中的存在微笑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