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上門要人

小蝶最後的那句話確實不是作假,雖然囚禁了寧辰風,秦王卻的確沒有想過現在除掉他,因為有時候活人有著更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他最後要做的,是瓦解掉整個寧家商行的力量,那麽這天朝的土地之上,便再也不會有一處威脅皇權的所在。

但是有些人卻明顯不會這樣想。

在小蝶走了之後,蘇旭滿臉的小人得誌再明顯不過,倒讓寧辰風感覺到一絲不屑。

當麵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宵小之輩反而讓人覺得是一個可以放鬆的間隙。

“沒有想到會遇到我吧?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蘇旭將“照顧”兩個字咬得尤為重,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然後便是一排排自己都叫不上來名字的刑具被推了上來,明顯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打在身上疼痛感格外強烈,但是卻不會留下任何傷痕。寧辰風壓抑著自己喉嚨間的痛呼,腦海裏飛速地計算著,現在慕容醉正在做哪一步。

他不知道那藥力什麽時候才會失效,隻是每隔一個間隔就會嚐試調動一下自己全身的內裏,雖然軟綿綿,無法聚攏,但也不覺得絕望。

甚至他的唇角還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有可卿在,他很放心。況且,在最後還知道那人是愛著自己的。

“寧大公子是覺得我這樣的招待不夠嗎?竟然還有心思想別的。”感覺到寧辰風的走神,蘇旭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鎖骨之上,語氣陰狠地說。

寧辰風嘴角浮起輕蔑的笑容:“是啊,爺還覺得不夠痛快呢。”

“都出來,替我好好教訓他。”蘇旭似乎也打累了,叫了幾個打手出來,便坐在一旁,邊喝著茶水邊說:“若你好好開口求我,我說不定會好心地放過你。”

寧辰風不再理睬他,而是慢慢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剛剛的那一鞭子,剛剛好抽到他的鎖骨之上,他才記起,自己還有遺憾。隻是這遺憾,和與可卿的愛情比起來,似乎也不那麽重要了。

“我對你可是多有照顧了,瞧瞧,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的時間,蘇旭陰冷的聲音響在耳邊。寧辰風不得不承認,蘇旭的手段的確刁鑽,雖然不留下傷痕,但是他也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盡。

越是這樣,越是不願意用自己剩下的力氣來理會這個人。

看著寧辰風毫不理睬自己,他的嘴角微微有些**。

原本他可是沒有那麽好的心采用這樣的方式折磨寧辰風,留下傷痕這樣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位手段狠絕的主兒並沒有放出話來,他本不該輕舉妄動。但是當日在凝翠樓之辱他卻斷斷不能忘,因此也抱著僥幸的心裏鑽了空子。

不留下傷痕他一樣可以由內至外地讓對方將痛苦嚐個遍。

痛苦的滋味,非自己當初所受的侮辱的千百倍不足以解恨。

而這邊慕容醉就要閑適許多了,江浙巡撫府院之內,他悠然地喝著茶,等待著獵物上門。之前的種種都已經表明,不管有沒有證據,寧辰風絕對不是人們口中的紈絝子弟,那種表麵現象不過是做給他人看的,他毫不懷疑,能夠頂得住自己之前施加的壓力,讓寧家的產業繼續發展,是因為寧家產業早就已經掌握在寧辰風的手中。

現在,寧辰風的失蹤一定會引發一係列的變動。

他隻需要靜靜地坐在這裏,等待著看一場好戲,然後看看寧家是派哪個人來和自己談判。

但是三天之後,從各

路的線報反饋的消息來看,寧辰風失蹤之後,寧家的產業不但不見衰退,反而更加如日中天起來。

“查出幕後的人。”慕容醉對若枚輕輕吩咐道。他的腦海裏想到兩個人,一個是弄玉,那人來曆不明,和寧辰風倒是關係匪淺。另外一個就是月湄,以湄兒的脾xing和聰慧,倒也的確不失為一種可能xing。

但是湄兒,你可不要挑戰我的底線。慕容醉在心裏想到。

“王爺,寧辰風的妻子方氏要求見你。”出乎慕容醉的意料,若枚竟然帶來了這樣的消息。

“哦?”慕容醉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她找上你?”

“屬下該死,不知何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若枚趕忙認錯。她也十分奇怪,寧家的人會找上門來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也應該是通過江浙巡撫來找王爺才是,畢竟這是明麵上王爺唯一出現過的地方。

而那凝翠樓,自己當年奉命進入之後,就在王爺的幫助之下一點點將力量全部收入到自己的囊中,為自己所用,這是完全隱秘的事情。她做事又向來滴水不漏,怎麽也想不通是什麽樣的破綻讓方可卿找到了自己。

慕容醉感覺到自己恐怕是低估了某些人,想起當初寧辰風攜方可卿來訪的時候,那女子的一言一行,的確不是尋常人物。淡淡地說:“你做事我向來知道。恐怕是輕容那裏出了紕漏。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吧。”

就算自己低估了她,就算她能夠找上門來,這也不過剛好是一個自己需要的談判的好機會罷了。

“民婦拜見王爺。”方可卿在若枚的引領之下來到正廳,款款下拜。今日的她,相對於平日,穿著異常的華麗,淡紫色蜀錦長裙,絲質小坎肩,一頭黑色秀發盤成迎風髻,cha一隻青玉步搖。眼皮上用青黛細細勾勒,原本絕世的麵容因為這樣簡單的裝扮一下子就變得出凡脫俗。

就連慕容醉也忍不住在內心驚歎,比起月湄,這女子美的太多。

“本王說過不必客氣,寧少夫人請坐。”慕容醉淡淡地說,“不知少夫人今日找本王,是有什麽事?”

“我要見寧辰風。”方可卿開門見山地說。

慕容醉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女子,她的神情清清冷冷,放佛對整個人世都抱有一種極大的淡漠。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麵容上也不見絲毫波動,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似乎看著自己,又似乎全然沒有自己。

從小蝶一直傳回來的消息可以知道,她和寧辰風之間一直不能確定是否存在深沉的感情。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到底是結發夫妻,況且按小蝶所說,寧辰風對方可卿也是相敬如賓,那麽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該是有些牽製作用的。

可這女子的神情,哪裏有半分懇求。就好像在要求一個正當的權力。

慕容醉不由得回想起那日,這女子的滴水不漏應該說比起若枚也不會差到哪裏。不過沒有拐彎抹角也是最好,他的耐心也差不多就這些了,不願意在這樣耗下去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可以啊。隻要你轉告寧家二老將商行解散。”

“不可能。”方可卿又是直接地回絕,沒有半分拖遝。

能夠和自己叫板的人慕容醉已經很久都沒有遇到過了,這女子當初雖然不見冒犯,但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自己的權威。慕容醉笑得更加溫柔了:“少夫人莫不是以為本王會沒有任何條件地歸還寧公子?還是說,少夫人不知

道本王的名聲?”

“王爺手段狠辣,民婦自然也知道。但是民婦也知道王爺想要什麽。”

“哦?”

“王爺是重農抑商這項政策最堅決的擁護者,所以寧家在王爺眼裏恐怕早就已經是眼中釘肉中刺了。但是,王爺恐怕還不知道,現在即使宣布解散寧家的宣布產業,對王爺也並無半分益處。”方可卿用清淡的聲音說道。

看著這女子絲毫不見任何個人情緒的言之鑿鑿,慕容醉眼眸中的光更勝了,語調上揚:“少夫人有權力解散寧家產業?”

“沒錯。”方可卿也不作假,“現在寧家商行的全部運營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包括王爺您今天上午下令攔截的那條商道。王爺不信的話,自然可以問問若枚,在那些被您攔截的地方發生了什麽?”

慕容醉聽聞此話將目光轉移到若枚的身上,後者一個激靈,單膝跪地:“王爺,據眼線回報,寧家商行的生意現在已經不需要運輸,在當地自給自足。而且,還開辦了收容孤兒和老人的地方,以及培養技師的學院。提供工作給無以為生之人,鼓勵當地人出部分錢財開設商鋪。現在已經發展到了許多地方。”

若枚原本是矢口否認自己認識王爺的。但是在那女子向自己說明了這些變化之後,她馬上去求證,發現屬實之後才將方可卿帶了過來。

“你做了什麽?”慕容醉突然感覺到原來一切脫離自己控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子的原因。他一直以為自己有先見之明,抓住了寧辰風這種藏在幕後的人,卻不想真正的幕後,還另有其人。

方可卿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淡淡地說:“我隻是做了這些。王爺可以問問,那裏的人過得如何?”

慕容醉將目光轉向若枚,聽到對方說:“百姓安居樂業,生活比過去富足很多。”

“王爺,請容民婦說幾句話。”方可卿見到對方心有思量,知道慕容醉心裏已經多少有了動搖。

“事到如今,就算本王不讓你說,你也是要說的吧?”慕容醉似乎歎息了一下,“罷了,就聽你說說。”

“謝王爺。民婦知道王爺為了維持皇權的至高無上不想讓寧家這樣龐大的商行存在,但是重農抑商這項政策本身就帶有太大的片麵xing。民婦做的這些,無非是想告訴王爺,真正的富民強國可以通過農商兩相結合來完成。”

方可卿侃侃而談:“寧家的確因為經商得到了巨大的財富,但也同樣養活了商道無數的人。而現在我將技術和權力下放給普通百姓,更是讓他們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道理王爺你不會不懂。”

“但是現在寧辰風在我的手上,隻要你答應解散寧家產業,我一樣會贏。”慕容醉第一次聽到這樣新鮮的言論,如果說內心裏沒有絲毫動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點些微的動搖無法撼動他自小就建立起來的成熟的價值觀。

皇權至上,這是一切的前提。富民強國,都要在這個前提這下進行。

方可卿搖了搖頭,繼續說:“你不會贏。以王爺您的力量,您可以摧毀寧家,摧毀每一處商鋪,每一條商道,沒收每一份錢財,但是商可果腹,商可富國的理念卻已經深入人心。天朝不可能沒有人,人不能被毀滅,隻能被重建。”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慕容醉危險地問。

“民婦不敢,我隻是想見寧辰風一麵。”方可卿字字清楚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