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亂

夜空之下,樹影幢幢。那一片近乎齊人高的雜草在月光之下便仿佛是隨風而動的水波。驀地,樹影之中,一個似乎很重很重的東西掉下去,在雜草構築的水麵之上激起串串的漣漪。那東西仿佛並非是活物,掉落下去之後,便再無聲響。

常洛聽得遠處下墜的動靜,放心坐起身來,細黑的小蛇從草叢之中鑽出來,遊到他的手心上,又遊回他的袖口之中。小黑做事,他還是放心的,黑水玄蛇這種神物,隻要是盯上了一個人,隻怕便會不死不休。常洛緩緩向那狙擊手走過去,天知道那廢棄修理廠的前方還有多少狙擊手在等著他,他勢必要做出些偽裝,才好蒙混過關。落在了雜草叢之中的狙擊手臉上已無人色,黑水玄蛇之毒,沾上一絲,便能致人死地,若是直接被注入兩滴的毒液,那便是頃刻而亡。那人臉上有著兩個微小的齒痕,眼睛睜得很大,顯然是在死前充滿了恐懼。這個世界便是這個樣子,成者為王,敗者死,古今一理,從未改變過。常洛對於殺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人和毒蟲猛獸這些生命事實上並沒有什麽區別,便如蠱皿中的百蟲一般,但凡被關在一起,便會相互撕咬,直到最終留下最為強橫的一個,或是最為奸詐的一個。

“遇見我,也隻能怨你命不好……不過你殺不死我,被我反殺,也不該有什麽不瞑目的,眼睛,閉了吧,沒有再糾結的必要……”

常洛簡簡單單從牙縫之中迸出一句話,那狙擊手死死瞪著前方的眼睛卻是緩緩地閉了起來。常洛滿意地笑笑,慢慢開始脫狙擊手的外衣,把摔落在不遠處的槍撿起來。偽裝成狙擊手的模樣進入到那修理廠之中去,該是會減小不少的風險了吧。保險一些總還是好的。兩根手指的指頭肚子相互搓了搓,似是有什麽粉末狀的東西落在那狙擊手的屍體之上,狙擊手很快便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下去,那融化的形狀恐怖至極。

扛著槍,常洛多多少少有了些安全感。行事還是要小心為上,盡量放輕了每走一步在雜草叢之中引起的動靜,接近了那廢棄修理廠的大門。大門周圍看似並沒有什麽異樣,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若是蘇家召集了大量人手從這裏一舉衝進去,隻怕分分鍾便會將這裏占領。可是有什麽事情不對了……

常洛忽然之間看到了那門柱之上貼著的一張黃紙。那是古代的陰陽方術之士用來寫符畫妖用的,上麵一團一團鮮紅亦或是深紅的顏色,仿佛是寫符用的朱砂,又仿佛是人的鮮血。不管是哪一種,用途都絕不會那麽簡單。常洛隨手放了小白出去,衝著那黃紙努了努嘴,小白會意點頭,飛速遊走過去,輕輕巧巧叼了黃紙回來。常洛拈起那黃紙一瞧,便已明白了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那是一種咒殺人的術,同樣並非是巫蠱之道中的一種,而是方外小術。說是小術,這術法在方外偏九流之中也是頗為陰毒的,一旦被此咒纏上,必會經曆七天七夜的魂不守舍,而後便開始嘔吐,再吐上七天七夜,直到將五髒六腑一點一點完全咳血出來,這才算得結束。想破此法,倒是並不難,常洛隨便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出好幾百中法子。最簡單的一種便是用醋和雞血。

醋是不能用醋精來代替的,須是是要陳年老醋方可,雞血也有要求,母雞的血是不行的,須是要正在清晨啼鳴時公雞頸下的兩滴鮮血。按照比例調配而成,抹一滴在中了這咒殺之法人的眉心處,再抹一滴在那人的舌根,不到半刻,便能解了這咒法。

常洛隨手把那咒符塞在口袋裏。那施咒者很是謹慎,咒符之上通體帶著毒性,虧得常洛身負天下奇毒,尋常毒性根本對之無可奈何。這個施咒者倒仿佛是個狠角色了……

一路向前走過去,常洛在不止一處都發現了這種咒符,如此龐大的符咒陣勢,倒是比派人看守這裏要縝密的多。這裏原是不需要派人手了的。此次前來的若非是常洛,恐怕蘇家來幾個死幾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直至進入那鬼樓一般的修理廠大樓之中時,常洛才隱隱然見到了人影。兩個人影把守在距離大門很遠的樓梯口,見到常洛進來,舉起了槍,擺出警戒的態勢。常洛一手舉著槍,另一手連連搖擺,似乎是在示意兩個看守不要做聲。看守疑惑之間,定睛看看黑暗之中的常洛,一片黢黑,看得不甚分明,但仿佛是很熟悉的麵孔,又瞅瞅他手中的槍,認出了那是狙擊手的槍。狙擊手的槍本就很特別,那是他自行改造過的,旁人是決計沒有的。這便算是確認了友軍的身份了。兩個看守放下槍,不再警戒,然而常洛依舊是衝著他們比劃著手腳。外麵,莫非出了什麽亂子了麽……兩個看守懷疑著,越過常洛的身形,遠眺著大樓之外。大樓之外依舊是黢黑的,仿佛是籠罩了一團濃墨,在夜色之下,萬事萬物都看不清楚。

眼睛盯得酸了,回過神來,卻是發覺本應在門口的常洛已然不見,脖子一痛,連最後的聲音都沒能喊得出來,兩個看守便已軟綿綿地癱軟在了地麵上,變成了兩灘爛泥,隨著常洛撚撚指頭,兩灘爛泥迅速融化,就像先前的狙擊手一般消失在這詭異的月色之下。

修理廠廢樓的最頂端,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滿是驚恐地縮在房間的一角,房間的正中央,一個滿臉邪氣的年輕人隨隨便便地站著,歪斜著腦袋,瞅著那女子的眼睛。

“眼睛挺漂亮,這件事結束之後,你嫁給我。”年輕人語氣之中不容置疑,自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壓。他顯然是在省城之中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人物了。

女子拚命搖頭。這年輕人實在太過詭異,她已是看過年輕人的一些小手段,每一個都令人匪夷所思。就譬如那年輕人僅僅皺了皺眉毛,手指在半空之中比了比,便讓一個辦事不利的小混混七竅流血而死這種事。每多看得一件,她便對年輕人畏懼一分。她本不是遇事容易慌張的女子,但在這年輕人麵前,她卻似乎覺得她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包括她的思想、她的感覺、她的……前世今生……

年輕人漆黑的瞳孔之中散發著無盡迷醉的意味,周遭的一切似真似幻。她的眼皮變得沉重。拚命地想要睜開眼睛,明明知道一旦睡過去後果不堪設想,但卻毫無抵抗周遭這迷幻境地的力氣。朦朧之中,她看見年輕人向她走過來,慢慢地伸過手,慢慢地勾起她的下巴,撫上她的臉頰……她想往後閃避,身體

卻是根本無法動彈,心中急得快要滲出了慘厲的鮮血,卻對即將到來的侵犯無能為力。驀地,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她竟是看著自己的身體迎向了那年輕人,堅挺的胸膛主動地向他的雙手湊過去。她快要哭了出來,一心想要咬舌自盡,然而不知何時,連臉部都麻木了,她竟是連嘴也要湊向年輕人邪魅的臉,投懷送抱。她的內心已是完全崩潰了,整個世界都已坍塌,心如死灰。

“對……就這樣,不必掙紮,也不必懷疑……你是我的,你的身子也是我的,你的胸,你的腿,你的屁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隻要把她們全都交給我就好,交給我,你便不再這麽累了,你會很輕鬆,很舒服,也會……很**……”年輕人的語調很詭異,每一個語調的尾音都似乎帶著鉤子,撩撥著女子心間某一處本應不存在的瘙癢。她的雙腿開始慢慢夾緊,她的手慢慢撫上自己的胸,她喉嚨之中甚至擠出了一絲令她羞恥萬分的叫聲。

年輕人的手也已搭上了她圓潤的雙肩,慢慢地滑到了她細白的脖子,繼續下滑,到了她的鎖骨,再向下,便是挺翹而有彈性的酥胸。女子臉上媚笑著,卻是流下了兩行清淚,身體迎合著,卻是抽搐著。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女子恨不得把眼前的年輕人千刀萬剮,然而卻半分反抗的力氣都已沒有,連反抗的心……似乎都已在被腐蝕,萬念俱灰,她現在想的隻有死。

窗外似乎有兩聲槍響,年輕人摸向女子前胸的手頓住,望望窗邊。夜色依然是昏黑的一片,這夜色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也看不分明。但年輕人多少能猜得出。埋伏在林子中的狙擊手,被下了死命令,盡可能地狙擊蘇家的非重要人物,隻留下重量級的幾個,讓他們單獨前來犯險。事前已是給狙擊手看過了蘇家所有重要人物照片的,不至於會殺錯人。槍聲響了兩次,隻怕是已經有兩個人倒下了吧。

“你看,你們家的人來了呢,隻是,至少有兩個人該是死了的。”

女子的淚水更多了,可她偏偏是一副媚眼如絲的模樣,身體也如水蛇一般扭動著,仿佛是在渴望,在呼喚。

“想了麽……”年輕人望著蘇菊兩腿之間拚命摩擦的部位,舔了舔嘴角,“想要,我就給你,放心,再饑渴也能把你喂飽的……哦對了,至少你父親那一級別的人物是沒死的,不過也撐不了太久,我在這修理廠內處處都下了咒術,不是他們那種人能夠躲得開的,即便他們帶了什麽高人前來,能摘下我那咒符,那符上也被我浸染了不見血也能封喉的劇毒,但凡沾著,手腳化為飛灰,與殘廢也沒什麽區別了。”

女子內心悲慟已極、憤怒已極:“你混蛋!我要殺了你!”

年輕人臉上一愣,隨即又勾起嘴角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已經開始聽話了,沒想到性子倒是這麽烈呢……沒關係,我就喜歡讓性子烈的女人變成最**的女人在我身下扭動,你現在罵我,過一會兒卻是扭著屁股要求我喂你吃的……”

“打擾一下,你剛才說……誰要求你喂?”清朗的聲音帶著慵懶,一種安定心神的力量在空氣中彌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