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心驚肉跳（下）
布萊恩好不容易從宴會上脫身，走到樓下，一輛車徐徐開到身旁，他揚揚眉，沒想到酒店還配車送他回家。
車開得不快，布萊恩轉頭看著窗外，平複著被驚得劇烈跳動的心髒。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了，司機一打方向盤，走入一條岔道，路上的車輛行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布萊恩沒覺得多意外，畢竟已是淩晨，路上行人稀少是可以理解的。昏黃的燈光下，布萊恩瞥到前方一人當街而立，右手托在胸前，一顆紅色的東西在他掌上上下起伏。
“那是什麽？”他感到奇怪，定睛一看，那紅色的已拖著長長的尾焰向他所在的車飛來。
“跳車！”布萊恩也不管司機是否能夠理解，反正他喊完這一嗓子，撞開車門滾到路上。那司機的反應超出布萊恩的想象，司機幾乎與他同時跳下車，滾了幾圈後麻利地躲到一旁。
“看來他對這樣的事已經司空見慣了。”布萊恩如此理解司機的敏捷。
那紅色的東西原來是一枚熾熱的火球，火球在兩人跳車後便擊中汽車，熾熱的氣浪烤得布萊恩須發皆焦。
布萊恩敢肯定對方一定是衝著他來的。否則對付一個司機，哪用覺醒者出手。
炸掉汽車後，對方不再出手，隻是等著他站起來。布萊恩翻身站起，身後發出微響，他身後又出現一個覺醒者，兩人把他堵在中間，用意再明顯不過。
“你們想幹什麽？”布萊恩凝神戒備著。他看不出對方的深淺，不敢貿然出手。
“gan你！”站在布萊恩身後的人突然襲上前，一腳重重地踹向他後腰。而前方那人雙手平伸，手指不停彈動。滿天的魔法飛彈突然閃現，從四麵八方轟向布萊恩。
“我的媽啊。”布萊恩一見這滿天的魔法飛彈，嚇得差點腿軟。隻這一手他就弄清楚了，對麵那法師的實力至少和他相等。如果身後那戰士也是同樣等級，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少勝算。
麵對越來越近的魔法飛彈，布萊恩瞬間調動魔力，一麵力場護盾出現在他身旁。緊接著他撲入魔法飛彈堆裏，不但避過戰士的一腳，而且讓他不敢再追。
“轟轟轟”，密集的爆炸聲響起，布萊恩布下的力場護盾隻是微微波動，沒有絲毫不支的跡象。
布萊恩雙手急揮，大片的街麵突然被黑暗籠罩，街燈的光芒也不得透過。這黑暗術隻是小兒科的法術，根本不能用於阻擋法師，但對付非法師職業，卻是再好用不過。
忽然間戰士隻覺眼前一黑，但他沒有慌張，而是以之字形向後退卻。
擺脫兩人的糾纏，布萊恩開始準備任意門。一個扭曲的漩渦在他身旁出現，漩渦漸漸變大，直徑到一人高時，才不再增長。
此時黑暗中爆起一團亮光，迅速驅散黑霧。黑霧散開，對方法師一見已成型的任意門，怒吼一聲，一道閃電向布萊恩疾射而去。閃電擊中漩渦，就像石塊落入水中，僅蕩起幾圈漣漪。而布萊恩，已消失在漩渦中。
“他逃不了！”法師恨聲對趕來的戰士說。兩人怒氣上湧，原本隻是存著戲耍的心情，沒想到被布萊恩輕鬆逃脫，自然是引為奇恥大辱。
法師用手指在已經縮小到人頭大小的漩渦上快速地點擊瞬時便成竹在胸，雙手一圈，一個同樣的漩渦出現在兩人眼前。
布萊恩才從任意門中跳出，還沒看清身在何處，距他不遠處的空氣產生強烈扭曲，襲擊他的戰士和法師隨即從扭曲中跳出來。
戰士一跳出任意門便怒吼著撲向布萊恩，法師則鄭重其事地抽出法杖握在手裏。多虧了布萊恩的加速紋身，才讓他勉強避過戰士的拳頭。布萊恩後挫一步，再避開一拳時，下一刻胸前銀蛇閃現，毒蛇般地向胸口絞擊而來。
即使不用武器的時候，布萊恩在戰士的攻擊下也隻有躲避的份，現在戰士亮出武器，他更不是對手。還好他在吃過馬丁的虧後，第一件事就是學會了任意門和瞬間移動。
戰士抖腕進擊，卻沒有聽到意料中的骨肉撕裂聲，沒想絕對把握的一擊竟然刺空，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一愣神，旁邊高昂快速的咒語響起，同時耳旁傳來同伴的大喝：“快躲開！”
戰士用力前撲，滾了幾圈後站起來，隻見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深坑。想到無聲無息間造成如此的破壞，他一陣後怕，不敢想象沒有同伴提醒的可怕後果。
法師提醒同伴的同時，迅速揮動法杖，一支支足有兒臂粗的冰錐呼嘯著向布萊恩飛去。布萊恩才施展解離術，眼見無窮冰錐襲來，急忙撐起冰盾，希望能夠稍事阻擋。
“嚓嚓嚓”三聲，布萊恩的臉立時綠了。他傾力施展的冰盾在被擊碎之前，竟然隻擋住三支冰錐！
雖僅擋了三下，但已給與布萊恩足夠的時間。已經習得默、定、瞬三種施法特級的他，施展低級的瞬移隻在舉手抬足之間。
就在冰錐臨身的當兒，布萊恩呼地一下消失，橫移了五六米才出現。
“媽的，跑！我看你往哪裏跑！”布萊恩再次逃脫，法師憤怒異常，忽地雙手撐天，仰頭大聲念出咒語。
布萊恩聞得幾個詞，不禁大驚失色。那是雷雲風暴啊，隨心而動，劈下的狂雷全憑施術者掌控，目光所及，狂雷無不倏忽而至，被狂雷劈中，無一不是重傷。盡管如此，他卻沒
有時間去阻止，因為那戰士接替了法師的攻擊，將他纏在當地。
“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究竟想幹什麽！”布萊恩手中繽紛閃爍，身上閃耀五彩霞光，一個個的防護法術全被他加持在身。他一麵施法還得一麵躲閃戰士的攻擊，在大腿挨了一劍，胸口吃了一腳後，猛地聽得法師大喝：“讓開！”
布萊恩這才看到頭頂烏雲壓頂，成漩渦狀的烏雲，其中心向四周“劈劈啪啪”地散射著耀眼的電光，布萊恩隻來得及放出一麵冰盾，狂雷“轟”地一聲落了下來。
僅一下，冰盾甚至來不及破碎，便無聲無息地蒸發了。
法師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再次搭手一指，水桶粗細的閃電“嗤啦”一下落在布萊恩最外圍的防護魔法上，那色彩繽紛的防護罩扭曲著，像肥皂泡般啵地一下破碎。
“我看你還能支撐多長時間！”法師現在就像一隻殘忍地戲耍老鼠的貓。
眼看狂雷就要再次落下，布萊恩得到前兩次狂雷轟擊的緩衝，終於將解離術準備好。一道綠色射線從他指尖射向法師。法師臉色狂變，咬著牙將凝聚成型的狂雷轟下，接著拚命向旁躲去。
狂雷和解離術幾乎同時擊中兩人，布萊恩慘叫一聲，水桶粗細的雷電幾乎將他全身都籠罩在內，以他站立的地方，方圓五米內，粗細不等的電弧劈哩啪啦地亂竄。電光過後，布萊恩的頭發隻剩下焦黑的殘渣，兩條眉毛也沒了，衣衫化作碎片飛散，焦臭味隔著老遠都聞得到。不過由於在這之前他對自己加持了閃電抗性，因此模樣雖然恐怖，但還不至於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用最快的速度施展隱身術，隨即向一旁小巷子鑽去。才離開原地，再一道雷電擊落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耳旁跟著響起法師的爆喝：“他往巷子裏跑了，跟著地獄黑豹！”
原來，布萊恩的解離術雖然擊中了法師，但法師命太好，居然得到豁免，隻是受到部分能量的衝擊，受了一些傷。
法師來不及擦幹滿頭的冷汗，見到布萊恩身形漸隱，急忙揮下閃電一道，也來不及察看是否命中，手往兜裏一摸，卻摸了個空。原來兜裏的閃光塵沒有逃脫解離術的淫威，早已灰飛煙滅。平日的訓練在此時顯示出來，他毫無遲疑地一揮發杖，一頭漆黑，肩比他腰稍高，長有四五米的黑豹出現在身旁。
黑豹和他心意相通，因此他知曉布萊恩向巷子裏跑了。
布萊恩渾身火辣辣地痛，偶而還無法自控地抽搐，巷子不短，但很窄，若被困在這個地方，那就很難逃脫了。
在寂靜的夜裏，黑豹奔跑時發出的喘息幾若雷鳴，布萊恩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施展飛行術。隻要停下，就會被黑豹纏上，但若不施法，很快又會被追上。在必定會被纏上的情況下，布萊恩毅然停下，轉身的同時施放了一麵冰盾，橫在小巷中，把他和黑豹完全隔開。
緊接著他雙手手指急速彈動，一支支尖利的冰錐發出嗖嗖的破空聲，擊穿冰盾，向跟在黑豹後麵的法師和戰士飛去。
黑豹早在布萊恩剛放出冰盾時便躍向旁邊磚牆，再借著跳躍的力量在磚牆上奔跑一段距離，落下時恰好越過布萊恩設下的冰盾。此時布萊恩的冰錐正好射空，黑豹咆哮著向他撲去，大張的巨口露出四根長長的犬牙，隻要被它咬住脖子，想不死都難。
“去你媽的！”布萊恩慌亂中一腳踢出，卻正中黑豹的下頜。隻聽得“嗒”的一聲，黑豹被踢得在空中轉了一圈，落下地後居然安然站立。落地後的黑豹眼珠子幽光四射，緩緩移動著尋找布萊恩的破綻，不再貿然出擊。
躲過冰錐的戰士快速上前，居於後的法師已在念誦冗長咒語。到了他們這個程度還需要念咒施法的法術，無一不是威力大得驚人的家夥。
戰士已雙目發紅，肌肉高高墳起，已然難以掩飾心中的戰意，這時出手，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果。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黑豹，硬拚下，布萊恩根本沒有勝算。
“這他媽還打個毛阿。”布萊恩哀歎，眼睛一瞥頭上的屋頂，看到伸向外麵的陽台，他心中一動。
猛地聚集起大量魔力，以瞬發施放瞬移，不旋踵出現在相中的陽台上。那是他瞬移能達到的極致，如果再遠一點，他就無能為力了。
本就不多的魔力再經此大量消耗，布萊恩踏上陽台時，隻覺腦袋微有眩暈，差點一個踉蹌又跌落下去。
用力晃晃頭，驅散腦中的眩暈，跟著用力一躍，再跳上另一個陽台。
戰士和法師氣得不行，法師施展飛行術，緊緊地躡住布萊恩的身影。那戰士一手抓進牆麵，幾下便攀上樓房，隨即跳入一個陽台，也學著布萊恩的樣子跳躍在每個陽台間。不過他和布萊恩的輕靈不同，他就像一台打樁機，每次落下都必定震得那陽台一陣晃動。至於是否會造成破壞或是別的什麽，誰去管呢？反正先前的動靜不小，也沒見誰蹦出來咋呼兩句。
布萊恩躍上樓頂，回頭看了眼緊緊跟在身後的法師，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我看你這蒼蠅能飛到什麽時候！”
“我看你能像跳蚤一樣挑到什麽時候。”法師反唇相譏。如果有人看到兩個實力不凡的魔法師這麽不顧身份的鬥口，怕是大牙都笑掉了。
前方出現一個深壑，原來是布萊恩所在的那棟樓已盡，需要跨越一條街的距離
才能跳上另一層樓的樓頂。
“操！”布萊恩看著兩樓間寬寬的空間有些發傻。
“再跳啊，在跳給我看！”法師跟在後麵哈哈大笑。
布萊恩又不敢停下，再往前跑了幾步，突然看到對麵的閣樓窗戶，差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再跑兩步，大樓已盡，湧身跳下。
“操，真跳啊。”法師飛在樓邊，下麵是麵包大小的車輛，從這個高度掉下去，就算是鐵人，也摔成鐵餅了。但是這一切，仍然不足以阻擋法師對身處高空的布萊恩進行攻擊。
法師雙手合並，十指封死布萊恩身周空間。也不念咒，指尖紛紛射出紫色射線，襲向布萊恩。
身處半空的布萊恩對身後的攻擊明鏡似的，但空中無處借力，也就無法躲閃，勉強扭動著身子避開擊向要害的幾道射線。
“唔。”射線擊在他腰側、大腿、胳膊上，嗞嗞有聲。射線擊中處，深深地血洞汩汩地冒出鮮血，傷口周圍的肌肉組織正在以肉眼得見的速度腐爛壞死。
“哐”，布萊恩撞碎了對麵樓的一個住戶的小窗戶，整個人夾著玻璃碎片撞進屋裏，滾了滿身的玻璃渣。更有不少碎片刺進傷口裏，稍有移動就疼痛不已。
“幹！”布萊恩隨手挖出幾塊大的碎片，一回頭，那法師已經飛臨被他撞碎的窗口。
“去死！”隨著他的怒罵，一張紫色的網狀色光在他麵前一閃即逝，刹那間鋪天蓋地的蛛網似從天而降，不但把把那扇窗戶罩得嚴嚴的，而且還有不少波及到了外麵。
布萊恩不知道追殺的法師怎麽樣了。但他抓住機會，施展治療術。一陣綠光過後，肌肉的腐爛壞死現象終於得到抑製，血也緩緩止住，但傷口還不見絲毫好轉。他清楚這是法師魔力高於他的緣故，隻有再次施展治療術，傷口才會緩慢愈合。但法師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布萊恩施展過治療術，登時注意到蛛網縫隙間有道影子出沒。他蹭地一下跳起來，隨意衝入一個房間。闖進房間前，他的餘光瞥到法師化作一道虛影從蛛網中脫身而出，一張扭曲的臉告訴別人他究竟有多麽生氣。
布萊恩闖進的房間，顯然是屋主的臥室。屋中的大床上，一對夫婦正恐懼地摟在一起，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驚恐地看著布萊恩這個不速之客。
布萊恩目光四下裏一掃，確定厚厚窗簾的後麵是窗戶時，他縱身撞了過去。“哐啷”，如他所願，他成功地破窗逃出。同時施展漂浮術，止住下落的身形，緩緩停在一扇窗戶的窗台上，貼窗而立。
然後瞅準下一個落腳點，縱身躍去。
“我一定要殺了你！”法師很快又跟在布萊恩後麵，咬牙切齒地發誓。
布萊恩沒有回話，專心致誌地在各個可能的落腳點上跳躍、攀爬。他敢肯定法師不會在現在施放魔法，因為他避開的幾率很大，根本就是白白浪費魔力。而且還有可能因為施法時的停頓就讓他逃之夭夭。
他很快就發現，在破窗前還緊跟在身後的戰士已經失去了蹤跡，現在隻剩法師一人，成功逃掉的可能性大了很多。
布萊恩又攀上樓頂，法師緊緊躡在他身後。奔跑中的布萊恩突然停下來，轉身，再次施放蛛網術。一團灰撲撲的蛛網飛向法師，法師早有準備，停頓下來，雙掌掌根合攏前推，熊熊烈焰瞬間就把蛛網燒得七零八落，餘下的已不會對他造成妨礙。
法師浮在空中，居高臨下獰笑著：“小畜牲，不跑了嗎？”雖然他在說話，但一手高舉擎天，手中光芒匯聚，顯然在準備威力強大的法術。
布萊恩仰頭向天，突然感到這個畫麵似曾相識。自然而然地回憶起被馬丁戲耍的場麵，當然還有那個讓他深惡痛絕的臭雲術。
布萊恩眸子精光一閃，濃重的雲霧倏地罩住法師。法師竟能在第一時間內憋住呼吸，同時拋下手中的湛藍光球。
光球出手，布萊恩才發現那是一顆電火交織的複合法術。挨上一下，以他現在的狀態鐵定玩完。他猛向旁躥，隻聽耳旁轟隆一聲巨響，刹那間碎石亂飛，熾熱氣焰臨身，幾乎讓他以為身處爆炸中心。
待碎石落盡，布萊恩轉過頭去，隻見身旁屋頂的隔熱層被炸開好大一個洞。但大洞卻不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想來是因為法師倉促出手的緣故。
而法師沒有衝出臭雲術的範圍，便再也無法忍耐，嘔吐著從半空落下來。
法師落地，布萊恩站立距離較遠，無法近身給他重創。因而右手一招，一顆火球自掌心飛出，直擊法師。
法師一麵忍受腹中不適，一麵勉強後退，居然還給他逃出了火球術的爆炸範圍，隻是被熾風炙傷些皮膚。他勉強舉起左手，指上一枚猶如雲霧流轉的戒指釋放出灰色霧氣，霧氣漸漸凝結，進而聚成一人形。
“操！風元素！”本欲繼續攻擊，打算至少連本帶利找回場子的布萊恩突然住手，一麵聚集所有魔力施展任意門。
法師召喚的這個風元素，在同類元素中並不是最為強大的，但也遠不是已快精疲力竭的布萊恩能對付的。即便在全盛時期，恐怕對付起來也要頗費一番手腳。
在風元素飛臨頭頂之前，布萊恩形態倉惶地鑽進任意門，跑得無影無蹤。這次，在任意門閉合之前，法師是絕不會有時間探查任意門開放的坐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