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配角

可為何,為何她便要受到皇上如此的對待?

成了這名罪奴與皇帝之間的傳聲筒?

她是主角,卻生生被拗成了他們之間的配角,不,這不是她的命運,永遠都不是。

她緩緩轉過身去,手搭上了在她麵前伸出胳膊來的小太監的手臂,緩緩向自己住處走了去。

……

海青閣才建了五六年而已,總共四層,因周圍影色極好,登上四層樓閣,便能將不遠處湖泊盡收眼底,因此,皇帝偶爾便會來這裏休息登高望遠。

這處地兒,皇帝卻從沒有傳召妃嬪來過。

金容姍原以為上次惹惱了皇帝之後,皇帝近日便不會再翻她的牌子了,所以,當孫輔全帶了人親自將她領到這裏,她心底有說不出的欣喜。

到了樓梯口,孫輔全便道:“容主子,您自己上去罷,皇上在上邊等著。”

海青閣與別的樓閣不同,樓梯口寬闊,一級一級的台階也製得極為寬厚,縱使金容姍穿的是花盆底子鞋,踩上去也穩穩當當,沒有絲豪的吱呀不穩。

皇帝喜歡清靜,到了這裏,下人內侍們便隻在樓下等著,金容姍一路沿梯而上,隻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地,在整棟樓裏回響,每沿梯往上一級,從窗口望了去,那紫禁城四處的景色便美上一分,眼界更見廣闊一分。

海青閣第四層,便是這座樓閣最高之處,當初建的時侯,便來自四海升平之語,金容姍才上第四層樓梯口,便見了那額扁上題的那四個大字,皇帝背對著她,坐在靠椅之上,手裏拿了個小小酒杯,正自飲自酌。

聽到她的聲音,皇帝沒有回頭,隻指著身邊的椅子道:“你也坐下,陪朕看看。”

金容姍側過身子坐下了,陪笑道:“皇上,臣妾隻聽了這個地方,卻從未來過,今日登高一望,果與別處大不相同。”

皇帝站起身來,走到欄杆前,道:“依你所見,有什麽不同?”

金容姍拿眼角掃著

皇帝側臉,外邊陽光明媚,閣內卻是光線昏暗,皇帝半邊臉被外邊的陽光照著,另外半邊,卻隱在昏暗之中,更顯俊逸不凡,她心底裏陡生愛慕,隻希望此時光景,能永遠停駐便好。

“登上這海青閣,臣妾便覺得,這四海升平之意,有了具體意象,皇上您看,紫禁城內,處處皆一片的歲月靜好,臣妾唯願,能陪著皇上便好。”

皇帝轉過臉來,似笑非笑,“是麽,歲月靜好,朕怎麽沒覺得?”

金容姍此時才看清皇帝神色沉鬱,眼底隱隱含了一份怒氣,剛剛閣外邊的陽光照著,讓她產生的旖旎,不過是錯覺罷了。

她心底陡生了寒意,旖旎心思消失得無影無蹤,忙道:“臣妾不明白。”

“好個不明白?”皇帝拍了拍手。

有腳步聲自下而上,越來越近,待那人越走越近,金容姍才看得清楚,那人娉娉婷婷由樓梯口升起,卻不正是衛玨,她的身後,跟了孫輔全與另一位小太監。

金容姍全沒想到在這裏會遇上了衛玨,便七上八下起來,張惶朝她望去,她卻一臉平靜,隻端端正正地朝皇帝福了福。

皇帝叫起之後,便向孫輔全道:“你且把你查到的,向容良人與玨良人說說。”

孫輔全道:“奴才奉了皇上之命徹查了皇後宴飲之時,自永和宮出來的兩頂轎子走向,看有沒有人私底下與外臣暗通消息,私相授受,兩頂轎子分別由容良人,玨良人乘坐,兩人同時出發,容良人的轎子卻早早到達景仁宮,玨良人的轎子卻是最後才到的……”

皇帝冷冷地掃向站著的兩人,視線在衛玨的臉上停留半晌,才轉向了孫輔全,“把你查到的一並說個清楚。”

王欽嚇了一跳,忙道:“奴才便查問了兩頂轎子的抬轎之人,容良人的轎子間中未做停留,可玨良人的轎子麽,卻在拐彎之處多做停留,每次停留,那領轎的小太監便揭了轎子向她稟報原由……原本這都是規矩,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奴才既領了

皇上旨意,便要查問清楚,因此,奴才查了那領轎太監小雲子,才發現他第二日,便領了牌子出宮采購食材,奴才便使人搜了他的住處與身上,自他的身上搜出這樣東西來。”

王欽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方帕子,呈到皇帝的跟前,皇帝並未接自手裏,隻是略略看了看,便冷笑:“呈給玨良人看看,看她是不是在等著這樣東西。”

衛玨自孫輔全手裏接過那物,燈光照射之下,那帕子上用墨水寫滿了字跡,是一手清秀之極的小楷,她隻匆匆一看,卻是抬起頭來,直視皇帝,“臣妾從未等過什麽東西,也未曾將隻言片語通過什麽人傳出宮去。”

皇帝卻不望她,隻轉身朝金容姍柔聲道:“你且將平日裏你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金容姍便上前一步,朝衛玨福了福,輕聲道:“我原也不知道姐姐是為了什麽,整日裏悶悶不樂的,昨兒晚上才知道,原來姐姐得了納蘭大人的消息了,心底裏悲痛,所以才這般不高興……昨兒個,聽宮裏的伺侯的人背後議論,說姐姐晚上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想及皇上賜的貢品花茶,正巧有一盒熏衣草茶,尚未開封,便想給姐姐送去,結個善緣,才來到姐姐的院子裏,就見姐姐一個人站在樹下,望著花樹流淚,我便悄悄上前,想跟姐姐開個玩,便看見她迅速將一樣東西塞進了衣袖裏,看那材質,也是一方絲帕。”

衛玨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金容姍,臉上卻是一派平靜,“不知我哪裏得罪了你了,要你這般編排於我?”

金容姍卻略閃躲著避開她的凝視,臉上有歉意,“玨姐姐,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一向不善於說謊,既是皇上問起,我也隻能一五一十說了。”

皇帝道:“孫輔全,你不是還帶了證人過來麽?”

孫輔全便指著身邊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這一位,便是小雲子,當日送了玨良人去景仁宮的領轎公公。”

皇帝點了點頭,道:“你便仔細詢問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