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金容珊

永和宮的院子,也分東西兩個廂房,東廂房住著的便是同封為良人的金容珊,西廂房,便分配給了衛玨。

衛玨三人才走進院子,便見院子裏卻是一片嘈雜,三三兩兩的宮人來來去去,竟是沒有人向她招呼。

忽地,尖利的女聲響起:“你將什麽擺放在我的房裏,這等粗製濫造之物還不快搬了出去?”

兩個宮人抬了張椅子出來,那椅子卻有些老舊,椅腳略有脫漆,那兩宮婢搬了椅子經過衛玨等的身邊,邊走邊道:“原以為會一飛衝天,至少也是個貴人,卻哪裏想到,皇上隻封了她一個小小良人而已,想這住在儲秀宮三大院子裏的,哪一位不是連晉三級,隻除了她們,卻還挑三撿四,以為自己是正牌主子呢……”

其中一位宮婢以眼示意,那說話宮婢便看清了站在廊下的衛玨三人,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徑自和那宮婢抬了椅子走了。

正在此時,有位姑姑打扮的人上前,領了兩位宮婢向衛玨施禮:“玨主子,奴婢們領了孫公公之命,在此迎候,請玨主子跟著奴婢去您的住處吧。”

素釵道:“姑姑,咱們在這兒可等了好一會兒了,怎麽也沒個人上前招呼?”

那姑姑笑道:“永和宮地處避靜,正是休生養性之處,平日裏少有人來往,因此,院子裏便有了不少落葉,屋脊房梁更是青苔密布,奴婢們隻能先忙著打掃幹淨了才敢讓主子們進來居住。”

素釵被她含槍夾棒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氣得柳眉倒豎,到底被衛玨拿眼微微一斜,便沒有再說什麽。

衛玨臉上神情不變,隻微微一笑,“姑姑怎麽稱呼,日後咱們便是同一個院子裏住著,是一家人一般,總得互相幫襯著。”

那姑姑心底一突,知道她這是在提醒她,無論現如今她們身份怎麽低微,她與她們已是同一條線上的蚱蜢,如若有事,走得了她們,也跑不了這些當差的。

那姑姑臉皮一堅,忙笑道:“主子,奴婢姓曹,您喚我曹姑姑便成。”

她前頭帶路,領著她們去到西廂房,一推開房子,衛玨便聞到了股黴味,屋

子裏倒是燃起了燈燭,可原應當是光潔平整的牆麵,竟然隱隱有青苔蒙著,曹姑姑見衛玨視線落在牆麵,陪著笑道:“玨主子,沒有辦法,這永和宮統共隻得兩間房子,東廂房自是好的,既通風又暢亮,但金主子先到,便由她先住著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打量衛玨神色,卻見她對這番話全不動容,心底暗暗納罕,這一位,倒是位沉得住氣的。

衛玨笑道:“我瞧這屋子就不錯,勝在僻靜,外邊又有一個小小的園子,夏天便擋了大半的陽光,冬天又能留一抹青綠,豈不是好。”

曹姑姑見一番挑撥沒落到實處,便笑道:“主子既是喜歡,那再好不過了,奴婢便去安排……”

正在此時,有小宮婢急急地跑了過來,朝曹姑姑行禮,“姑姑,金主子讓你過去,說那帳簾花色不對……”

曹姑姑便歎道:“這位主子,到底是出自大富之家,眼底容不得半粒沙子。”她向衛玨行禮,“玨主子,奴婢便過去伺侯了,您有什麽事,盡管使人來喚奴婢。”

她便帶了那幫人呼啦啦地又走了個幹淨,獨留了主仆三人在屋子裏。

素釵氣道:“主子,您看看這屋子,牆麵剝落,地麵有水滲出,比玉舒閣又能好到哪裏去?至少玉舒閣房子裏,能讓我們可勁兒地挑著好的住。”

衛玨一皺眉頭,“你說這話,就該掌嘴,你如果寧願住在那兒被幽禁著,便應當任由你留在那裏。”

素釵與衛玨相處日久,早生了感情,聽了這話,便輕輕拍了自己的麵頰一下,“奴婢多嘴了……咱們自是一步一步地往好處走,這間屋子,咱們住不了多久的,奴婢這便去收拾,收拾得清爽幹淨,主子住了也舒服。”

衛玨道:“你能這樣想,便對了。”衛玨又轉身對嚴華章道,“小章子,咱們先把手裏的東西安置了。”

嚴華章知道,這是有話要對他說了,素釵也知趣,便道:“奴婢先去打些水來。”

她轉身出去,把門簾子垂下。

衛玨望著窗欞怔怔出神,隔了半晌道:“這位金容珊,莫不就是那位金

主子吧?”

嚴華章道:“還有哪位金容姍?整座紫禁城,也不過她一位而已,想不到她也隻封了個良人,想必因為那件事的緣故。”

金容姍便是那位奉天府尹之女,身份隻略比顧命大臣之女低微,如照常理,怎麽也得封個貴人的,卻想不到,她也隻提了一級,與衛玨一樣,是良人而已。

如此說來,她也受了安佳怡之事的拖累。

“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衛玨低聲道,“茵兒說她被金容姍叫走,佳怡才落了單……”

“如今咱們和她在一處,總會弄個清楚明白的。”嚴華章道。

外邊忽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跟著簾子輕響,有人揭了簾子進來,卻是個麵目俏麗的女子,隻見她穿一件紫碧的袍子,外邊罩了一層縷空薄褂,襯得整個人眉目含俏,魅色隱含眼角,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衛玨一眼,笑起來,麵頰邊便有了兩枚酒窩:“這一位,便是玨姐姐了,好幾次遠遠兒地見到您,您身邊都有貴人在,卻不敢上前來打招呼,想不到到了今兒,卻是我與您住在一處。”

她眼角的笑紋夾著尖利的譏諷,整個人雖清雅如初開百合,花蕊當中卻如夾著帶毒的冷箭。

衛玨微微地笑了起來,“咱們住在了一處,便是有了緣份,這不,我還沒有去拜訪妹妹您,反倒讓您先來這邊拜訪了。”

金容姍見她眼底不見一絲火氣,心道這個人現如今的樣子,倒真與傳言不符,是不是在玉舒閣呆了一個月,便被那閣裏死的人嚇著了?

她微微哼了一聲,走進屋子,在屋子中央轉了一個圈,她下半身原本穿著百褶裙子,這一轉動,那裙子便如撐開的傘一般拱起,上邊的暗花鑫紋流金溢彩,美不盛收。

“讓姐姐住這樣的屋子,真是難為姐姐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身子受不得絲豪潮氣,一受潮氣,便會渾身長疹子,好幾天都不能消是。”

衛玨眼眉之間和善半分兒未減,“妹妹便要多多調養了,皇上大婚之後,便會翻綠頭牌,如果真到了那一日,妹妹身上不適,豈不是枉費了皇上一番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