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學問

索尼也笑了,“是啊,奴才那個時侯,腰也不彎,腳也是直的,哪象現在,腰也駝了,背也彎了。”

太皇太後笑道:“看見他們這批小一輩人英氣勃發的模樣,哀家不得不感歎時間當真過河之駒,眨眼便逝。”

衛玨聽得他們閑話家常,頭頂上癢癢的感覺更深了,象有東西灼著,讓她隻想逃離。

便聽太皇太後道:“老輔首,哀家也許久沒見麗兒了,也不知她的學問長成了什麽樣?趕日不如撞日,皇帝,前些時侯,你不是這篇策論未能理解得透轍,不如讓麗兒來看看,看是否能提些新的意思出來?”

衛玨見太皇太後語意當中將自己當成了透明人,於是,便想著把這透明人的當得徹底些,屏息靜氣地跪著,一絲兒的眼神都不敢外泄。

皇帝便道:“也好,隻是,兩個人論斷未免太過單調,衛玨不也識些字的,有的時侯,讀書不多之人也會有些意想不到見解,能使人耳目一新。”

太皇太後朝索尼望了一眼,便朝衛玨笑道:“也好,你們三人,便好好兒說說話,哀家麽,和老首輔好久沒見了,也有些話說,老首輔,咱們便去悠然宛吧,悠然宛那邊的羅漢竹長勢喜人……”

太皇太後一邊說著,一邊由宮婢湊擁,與索尼往殿門邊走了去。

殿內隻剩下了她們三人,皇帝便道:“平身吧。”

衛玨與赫舍裏麗兒站起身來,兩人垂首站著。

皇帝隨手從案台上抽出一本書冊來,嘩嘩地翻,翻到那頁,遞給赫舍裏麗兒,道:“便是這篇策論,你且看看,有什麽新的見解,可向朕提了出來。”

赫舍裏麗兒接過了那書,仔細看了起來。

衛玨站於一旁,決定將透明人充到底,絕不打擾這對未來的帝後互相熟悉。

皇帝轉身走到案幾前坐下,拿起茶杯飲了一口,抬起眼角兒,便瞧清了,衛玨那呆滯的表情……眼珠兒動都不動,看著一處,仿佛那處石磚長成了一朵花兒。

皇帝把手裏的茶杯呯地一

聲放下,道:“衛玨,你也看看。”

衛玨這才轉動了眼珠兒,似是恍然從夢中驚醒一般,道:“皇上,您叫奴婢也看?奴婢可沒有麗兒妹妹那般的學識淵薄,這策論上的字,奴婢有些還不認識呢。”

看著她那卑微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模樣,皇帝心底的火又如以往許多次一樣,騰騰直往上冒,他聲音冰冷,“不認識?不認識不知道問人麽?”

赫舍裏麗兒便把那書遞到了衛玨眼皮底下,笑道:“玨姐姐,你不認識的字,我來告訴你。”

衛玨便伸了手去,拿住了半邊書冊,隨赫舍裏麗兒看了一會兒,吞吞吐吐地道:“麗兒妹妹,這冊子上的字……”

赫舍裏麗兒便笑道:“玨姐姐,這一篇講的是《喻治》……”

衛玨便打斷了她的話,指著題文道:“原來這兩個字,是喻治啊……”她停了停道,“治字略識得些,仿佛在哪兒見過,這喻字麽,便是它認得我,我不認識它了。”又道,“噢,下邊的字,長得奇形怪狀的,我更不識了……麗兒妹妹,你教我。”

赫舍裏麗兒隻得指了那字,一行一行讀了下去:“鬱離子曰:治天下者其猶醫乎。醫切脈以知證,審證以為方……”

衛玨則直瞪瞪張大了眼望定了那篇文,臉上神情更為呆滯。

赫舍裏麗兒與衛玨小聲嘀咕,但殿內隻有他們三人,皇帝怎麽聽得不清,她這是在擺明了告訴他,赫舍裏麗兒與他之間的事,她不摻合。

皇帝一下子站起身來,朝兩人走近,赫舍裏麗兒尚未反映過來,那本書冊便被皇帝奪了去,皇帝道:“不必看了,且說說,前邊兩句,是什麽意思?”

赫舍裏麗兒怔了怔,道:“奴婢以為,這喻治,便是指治理天下的人,象醫者一般,需要望聞問切才能知道病症……”

皇帝點頭嗯了一聲,目注衛玨,“你說呢?”

衛玨臉上呆滯未改,滿臉的莫名所以,道:“皇上,依奴婢見,這喻治,這喻治麽……這喻治……”她撲通一聲跪下,“

皇上請恕罪,奴婢看了半晌,也隻認識其中三個字,實在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皇帝把手裏的書冊啪地一聲放在案台邊上,從牙縫裏逼出些聲音來,“既如此,你便要多向麗兒學學,讓她多教教你。”

衛玨臉上全是誠摯,“皇上,奴婢受教了。”

場上靜了下來,赫舍裏麗兒不知所措地站著,衛玨則是垂了頭,滿臉羞愧地站著,皇帝站得離她們不遠,滿麵寒霜。

太皇太後從殿外走進,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她沒有讓人通傳,是自己悄無聲息地進來的。

她略有些吃驚,道:“怎麽,這麽快,這策論便論完了?”

皇帝見太皇太後來到,稍緩和了臉上的嚴霜,轉身道:“皇祖母,怎麽你這便回來了,老輔首呢?”

太皇太後道:“他有些不適,先回去了。”又朝皇帝問道,“這策論,論成怎麽樣了?”

皇帝道:“還好。”

他向太皇太後道:“皇祖母,皇孫還有些奏章未看,便先回去了。”

他說完,便向太皇太後行禮,轉身朝殿外走了去,太皇太後揚了揚手,卻沒有叫住他,隻是回過頭來,望向赫舍裏麗兒與衛玨,道:“你們也都退下吧。”

赫舍裏麗兒與衛玨便行禮垂頭退下。

太皇太後轉身問蘇茉兒,“他們這是怎麽了?”

蘇茉兒道:“奴婢剛剛在殿外站著,聽裏邊討論喻治,赫舍裏麗兒說得好好兒的,輪到衛小主了,皇上便忽然間發了火,奴婢也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太皇太後道:“我倒是瞧出來了,赫舍裏家的那孩子,一心一意地為了皇上,那衛玨麽,卻是心結未解,哎……”

蘇茉兒道:“無論怎麽樣,總歸還是好的,都是心思良善的孩子,那衛玨麽,人不惹她,她也不會惹人,依奴婢瞧來,她們兩人,倒是能相互扶持著。”

“赫舍裏家的,身世堪憐,如果不是朝局如此,逼不得已的,哀家也不會讓她在火上烤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