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張顯,我們結婚吧?

熠熠的陽光下,微波蕩漾的興澤湖微微顫動,岸邊的棵棵垂柳仿佛婀娜姑娘的水袖不停輕拂湖麵。那些數不清的荷花,蘆葦,水草,也被季節的時令的改變了顏色,白的,粉的,紅的,迎風搖曳,似乎都在回望曾經那個激情的夏日。

湖水湛藍,使人感到象是翡翠顏色的淺,又象是藍寶石顏色的深,周圍的山色風光倒映在湖底,千姿百態,就象畫一樣。泛舟其上,人仿佛是站在羊山寺的屋頂鳥瞰這汪清洌的湖水,至遠處,水天相連在朦朧在山湖交界處。岸邊的楊樹筆直挺拔,可以看見在風的搖動下它身上飄飛的黃葉,一條大黃狗吐著長舌從水底裏走來。它的身型在長寬之間之間變形,頭上麵的魚兒,王八不時的把頭探出水麵,被風吹皺的水波又在它不斷遐想的時候又把它抹進水裏。隻好甩出一串水泡表示自己的無奈。麵對這片激情的水麵,燕子是最興奮的,或三五成群,或雙宿雙飛,掠過如鏡的湖麵,用剪尾或翼尖偶爾沾一下水麵,那小圓圈就一圈圈地蕩漾開去。

“張顯,你在看什麽呢?”

“春玲,你看那片葉子飛得多高啊,不知哪裏才是它落腳的地方?”

“我們女人的命運也象這片葉子一樣,隻有到了歸入泥土的那一刻,才能知道自己的最後歸宿。”說完春玲向張顯靠了靠。

“你回來已有些日子了,自己有什麽打算了呢?”

“難道你不知道嗎?”

“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錯過一回,也就永遠的錯過了。”透過藍藍的湖水,張顯的記憶又回到那個青青的鬆岡林。

青青的鬆岡在清風的撫慰下,節奏間磨砂著注滿雄性的山岡和潺若蠶紗的溪水。一聲林鳥的長鳴,兩團燃燒的火焰漸漸平息下來。

允吸著那峰柔軟的山峰,身下的春玲喃喃囈語,“張顯,我們結婚吧?”

“可,可我那環境,怎麽舍得讓你來受那份罪啊!”

而後,群山寂靜,就連風都是緘默啞口。

一個月後,張顯給隊裏放完木伐回來,路過屋後的埡口時撞見一隊送親的人馬,看出行的路線,是從興澤湖到縣城方向去的。

“是哪家姑娘出嫁啊?”

“是唐滿金家的大姑娘。”

陪嫁的木器走後,後麵跟來的送親隊伍中春玲一身紅裝,有如天仙。到眼前時隻對視了張顯一眼,淚就在頃刻間潮湧而出。

默默無語兩眼淚,夢尋千裏自天涯。半響,這隊人馬的影子已經群山消隱多時,而張顯還站立在原地紋絲未動。

今又秋來,稻子成熟的田野,黃橙橙一片接著一片,沉沉的壓彎了稻杆的腰,晶瑩的露珠掛在稻粒上,陽光把它們個個照得閃亮,一陣風吹來,稻穗

隨風而動,用心聆聽,就會感覺到在它們體內正在激越著陣真豐收的喜悅。似雷霆,似萬馬奔騰在天界。

耳邊響起了轟窿窿的機聲,遁聲望去,許多老人和婦女中間孩子在稻田裏揮鐮如雨。

“這不是又到了收割的季節了嗎?”春玲向那邊正在收割稻穀的地方看了看。

“隻怕我收割的鐮刀已經生鏽了。”

二喜是把好勞力,這幾天成了各家的座上客。而楊秀芝就沒有誰願意請她了,都說她嫩的象剛出胡子的青包穀,一掐就會冒出水來,還有那腰沒有碗口粗,一走路就會被風吹倒,嗬嗬,沒有人請我也好,我就整理自己的家吧。

“二喜,你那天怎麽在烏鎮長麵前發母豬瘋啊。”今天陳大芳也在這家收割稻穀的人群中,她和其他幾個婦女的任務是把稻子整整齊齊的放倒,她的話一夾一夾的,話一出口就招來滿場大笑。

“我那天沒有吃預防藥。”二喜在往脫粒機裏喂稻子。這是最累,最不好幹的活,兩手要緊緊的抱住穀把,在高速運轉的脫粒機上來回翻滾,而下麵又是不斷翻起的葉芒。

“要不然,二喜就會上主席台和鎮長平起平座。”包鶯蒂也在裏麵。

“嘿嘿,那怎麽可能呢。”二喜在忙亂中回答道。

“二喜,我把穀子收割完以後也跟你去放羊可以不?”

“可以啊,隻是我不管飯哈。”

“不管飯丘大哥跟你去。”這時說話的是趙子蓮,老公是鐵路工人,公公曾經給國民黨當過兵,一直做到營長的位置,解放時投誠起義,後來轉業回地方工作,又犯了在舊軍隊中的老毛病,粘花惹草,被開除公職,回鄉接受群眾管製。革命陣營的婦女不敢再動歪腦筋了,就打起了自家兒媳婦的主意,在這裏叫爬灰或燒火,有人親眼看見他和自己的公公在同一個茅坑上拉屎,兒媳婦在這頭,公公在那頭。她一發言,大夥有話說了,氣氛因此更加熱鬧。

“子蓮嬸啊,聽說你們家昨天晚上把飯燒糊了,是嗎?”說話的是的個後生,下巴上還沒有長奶毛,這趙子蓮沒有讀過幾句書,她不知道這是套話。

“嗯,是有點味了,可能是火燒大了些,你是狗鼻子啊。”

“那是誰在給(跟)你燒火呢?”

“當然是我家老爺子啊。”在場的人幾乎笑破了肚皮,但她卻還在一本正經認真的回答。

“你還在笑,他們是說你和你家老頭子爬灰的事情呢。”陳大芳提示了她一句。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跟老娘開起這樣玩笑,你回去問問你媽和你爺爺那檔了事吧。”說完,拿起一把穀草在稻田裏把那後生在稻田裏攆來攆去。

“你們究竟幹活不?人家邀請你

們來就是打情罵悄的嗎?”看著其他的人隻在閑談不幹活二喜發火了。

楊秀芝新房的院壩邊,能夠聽見二喜他們在稻田裏的聲音

此時她正在搬運一堆沒有用完的沙子,楸了沒有三鍬就把鍬一撂坐在那裏扇起風來,剛剛坐下,又急忙站起來向屋裏去,象是要拿什麽東西,但腳步剛邁進門檻,又心事重重的轉過身來。

陽光透過樹枝在地上撒下許多光點,淩亂,模糊。樹上的葉子都卷了邊,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烏金光。秋蟬看不見它的影子,卻傳來陣陣**般的叫聲。

楊秀芝沒有把沙搬運完,而是在屋裏拿了把鐮刀向二喜他們所在的稻田走去。

“秀芝,拿把刀到哪裏去啊?”大將軍陳大芳嗡聲嗡氣的問還在田邊的楊秀芝。

“我們過幾天也要收稻子了,我來換些功夫。”

“秀芝啊,你來的在正是時間,我們這幾個割穀子的一直被他們在後麵追著,你看又快追到屁股後麵了。”包鶯蒂正埋著頭割手中的稻子。

“同誌們,加油啊,他們割稻子的又來了新兵,想把我們甩了,你們說行不行。”

“不行,爭取她們割到哪裏,我們就跟到哪裏。”

聽罷此話,楊秀芝狠狠的白了二喜一眼。

無論楊秀芝怎麽的手忙腳亂,總是的趕不上其他幾個人的進度,旁邊的包鶯蒂把嘴一嘟,輕蔑的看了她一眼:

“哼,難怪沒有人家邀請呢,才這幾下就在拖大家的後腿了。”

“秀芝,你去田邊蔭涼處歇息歇息吧,這活兒武辣的很,你這細皮嫩肉的哪是做這個的料啊。”大將軍陳大芳在開導她。

“不呢,在娘家時也做過,但我們那裏大多數是豆子和早包穀,正因為這樣,我才要試試。”

“真是個倔強的人兒啊。”大將軍陳大芳愣了一下,又繼續**手中的活。

馬達就象一頭負重的騾子,在田野裏嗚啊嗚的喘著粗氣。男人和女人雖然嘴上四六話不斷,但手上卻是不停的忙活著。稻子在女人們的手上一片一片的倒下,金黃的穀粒在男人們的肩上一擔一擔的歸倉。

大約在接近傍晚的時候,這家人的穀子才完全打完,照例,不管男人和女人都要下興澤湖去洗洗泥,洗去一天的疲憊。

這個時候非常熱鬧,男人和女人很自然的分成兩個陣營,在不同的兩個地方脫衣下水,其實距離很近,中間就隔幾叢竹子或一道小小的土丘,兩邊的話都可以聽見。

“不許偷看啊,有言在先。”

“誰看你啊,個個姆不來胎的就象肉山一樣。”

“哎呀,哎呀我的耳朵。”一陣嘻嘻的笑聲以後興澤湖又恢複了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