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變故恩斷情絕

已是晚上十點,帥府的大廳裏依然燈火閃耀,張初夫妻打發走幾個孩子,相對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張夫人把這幾天梅亦皊和周啟遠的事一一說給了張初,張初張著嘴一笑,露出並不整齊的牙齒來,“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夫人還是計高一籌。”

“可是,如今又出了一件事。”張夫人說著望向張初拿起煙鬥來,她探過身去,撲的一聲劃起了一支洋火來,幫張初點著了煙鬥。張夫人說,“這個梅亦皊居然告訴周啟遠她有未婚夫了,這可不是件怪事?她嫂子明明說她沒許配給人的。”

張初拿起煙鬥來,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說:“那麽就是這個女學生的同學了,現在的女學生崇尚的是什麽戀愛自由,整天瘋張著呢。不過,這倒也不麻煩,打聽得出來,你去辦這事就好。”

張夫人坐了下來,抱著雙臂說道:“這事我差人問過她嫂子了,說是個男同學,兩家連親還沒定,有這樣的事原本倒也簡單。隻是我瞧著這個女學生是個主意大的,別是心裏抱定了念頭,再不肯改了。”

張初咳嗽了一聲,拿過痰匣子吐了一口,才又說,“沒什麽做不成的,女人無非是圖錢或權,便是她不圖這些,她的家人或是男同學的家人,也會有所圖。夫人盡管安排,世間上錢權都不圖的人家倒也有,隻是,他們還惜命著呢。”

張夫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大帥正說到我的心裏去了,我已經去安排了。”

張夫人做事,張初曆來放心,聽他夫人如此說了,張初也不再問了,攜著他夫人的手,回了房去。

而此同時,梅亦皊正躲在她的小閣樓裏數著自己攢下來的銀元。當她把第十五塊銀元輕輕的放在床上時,她的心不由得沸騰了。十五塊,自己終於攢夠了十五塊銀元,梅亦皊激動得臉頰升起一片紅暈來。

可以不用再去張府裏了,梅亦皊恨不能馬上辭去這個差事,再借故把小寶也接了出來,這樣她們一家人倒可以平平和和的生活了。

梅亦皊把錢收好了,坐在桌邊上準備給薑南寫信。才提起筆來,梅亦皊的眼神就是一黯

,薑南的信現在是越來越少了。從去了南邊之後寫了封報平安的信,又寫了一封信,講給梅亦皊他的工作——是幫舅舅記進出帳目。

薑南在信上說,因為想多賺些錢,所以他還幫人做了份家庭教師的工作,很忙,不能常給梅亦皊寫信。現在算起來,薑南通共給梅亦皊才寫了三封信。

梅亦皊把薑南的信和十五塊銀元藏在一起,每一次往裏麵送新的銀元時,梅亦皊就會觸到那微滑的信封。每每這時,她的心都是驀然一暖,似乎人世間百種艱難在她眼裏都算不得什麽,她還有他呢!

梅亦皊洋洋灑灑的寫了兩頁的信,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寫完信,她把信折好,枕在枕下。第二天,梅亦皊起得很早,她揣著信去了薑南家。

一進薑南家的門,隻見本就不大的小院滿是東西,大包小箱的塞得院子沒了立足的地方。薑南的父親正把一個大箱子蓋好,一轉頭看到梅亦皊目瞪口呆的立在院門處。

“伯父,您這是要做什麽?”梅亦皊問道。薑父也不搭話,拍了袖子幾下就進屋裏去了。

梅亦皊正在詫異著,薑南的母親半紅著眼睛從屋子裏出了來,見到梅亦皊笑了笑,“亦皊來了,我們……我們這是要搬家。”“搬家?”梅亦皊很是吃驚,“伯母,住著好好的為什麽要搬家?”

薑母向屋裏看了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本來也打算就去告訴給你一聲,我們要……要搬去南邊了。”

搬去南邊?!梅亦皊如雷轟頂一般,心頭跳個不停,她失聲道:“難道一家全搬過去?是薑南出了什麽事麽?”

薑母低下頭去,似乎並不敢看梅亦皊的臉,她揪著衣角,木然說道:“薑南的舅舅在南邊為薑南……為薑南定了一門親事,是一個家境很好的人家。亦皊,你也知道我們家並不算好,從此後有薑南嶽家幫扶,我們日子也會過得不至於太過艱難了……”

薑母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半句話夾著極重的鼻音。這時候,薑父從屋子裏走出來,臉上冷若冰霜,他也不客氣,上前拉了薑母就往屋裏走,嘴裏埋怨著

薑母,“還說些什麽?我們要去找薑南,薑南也在那邊定了親事,隻等我們過去完婚呢。事已至此,梅小姐請回罷。”

定親……完婚……四個不輕不重的字正砸在她的心上,可是,怎麽會是這樣?薑南走時,他還要她等著他,才多久的日子,他就變了?梅亦皊不信,她不敢信也不能信。

“不會的!”梅亦皊的背抵著門板大聲說,“薑南不會負了我的!我們已經說好了……他……不會的!”

薑父猛然回過頭來,眼裏已滿是厭惡,“有什麽不會?你們家本就嫌我們家窮,可是梅小姐要知道,不是所有人家都會嫌棄我們,有了好人家,我們自然會願意讓薑南定下親事。還有,你和薑南並未定親,各自婚嫁自然理所應當。就是這門親事,若是薑南不願意,我們又怎麽會搬過去呢?梅小姐若還是不信,這裏有薑南寫的信,你自己看罷。”

梅亦皊接過信,快速的打開來,隻見上麵果然是薑南的名跡,薑南這樣寫道:

父母大人:

舅父大人已與楊府於本月初三定親,楊府千金煥姿品行俱佳,溫文賢惠。楊伯父在南省做木材生意,楊伯父待兒極好,因聞父母大人要前來,楊府特購一處宅院,請父母大人收到信後速速來南省,主持婚儀等諸大事,望速。

薑南於十月初日

手上的信,如千斤般重,壓得梅亦皊站立不穩,隻能靠在門上。她的雙腿微微打著顫,十指扣緊了門上的鐵環,才沒有跌在地上。這有多可笑,自己昨天剛寫了信,而今天,他的信就在她麵前。沒一句交待她的話,甚至連提也沒提到她。那麽,她算什麽?

梅亦皊的雙眼糊糊著,信從手上滑落了下去。懷裏的信,還貼在她的身上,可是,那信卻如芒刺般,深深的刺進她的心裏。原來,什麽都是可以變的……

“梅小姐請回罷,別妨礙了我們搬家。”薑父低頭催促了梅亦皊一句,梅亦皊轉身跑出了薑家大門去。

薑母在院子裏抹著眼淚,薑父重重的歎口氣,黯然道:“紅顏禍水啊……她怨不得咱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