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3月25日

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是白素曼跟湛問天結婚三年的紀念日,是白素曼未出世的孩子預產期的生日,也是白素曼的生日,更是她死後三個月的紀念日。

大理石碑上的女人溫潤如玉,淺淺的笑著,圓圓的眼睛彎成了半圓,她長得不是很美,隻能算清秀,卻有著著滑嫩的肌膚,粉粉嫩嫩的十分可愛。

可惜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色的,看上去隻是慘白一片,淺笑著的眼睛裏也沒有點點碎光,漆黑的一片顯得那麽的蕭瑟又哀傷。站在墳前的白淺將手中的桔梗花放在墳前,抬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我來看你了。”雖然有些滑稽,但是確實是,她來看她自己了。

白素曼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一片血紅中,看到自己疼愛的妹妹跟自己深愛的丈夫在他們房間的大床上翻滾,她驚慌失措,痛夾著各種的味道倒翻在心裏,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五味雜陳.

最後她挺著七個月身孕的身子慌不擇路的逃走,卻在樓梯口踩滑,從樓梯上跌下去,她聽到了傭人的尖叫,恍惚之間看到那個男人從樓梯上跑下來,一向冷酷無情的英俊臉龐,帶著同樣驚慌而恐懼的神情。

她想,一定是自己當時摔壞了腦袋,那個男人怎麽可能對她露出那樣的表情呢?她倒在地上,覺得腹部很痛,那種痛鑽進了心裏,刻在了骨子上,垂下頭,她看到的是一片血紅,從她的裙底蔓延開來,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紅色之中,她想,孩子沒了。

再醒過來,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她卻不在是她,而是一個叫做白淺的年輕女孩,二十一歲,單親的家庭,有一個平凡的母親和不到四十平米的房子,即將迎來大學畢業,卻夢想著成為演員的傻姑娘,因為選秀被淘汰,一時想不開,吃了大量的安眠藥割腕自殺,便宜了她這個快到三十歲的孤魂。

白淺在墓碑邊坐下來,這裏是高級的私人墳墓,她的墳墓總麵積大的已經超過了她現在所居住的房子,收拾的也十分漂亮,周圍都種滿了蒼柏,還有一圈圈圍繞在墳前

的百合花。

百合是嬌氣的花種,在這個城市很難生長,但是周圍的百合花卻長得很好,一簇簇都起了花苞,有的已經盛開,一陣風過來,帶著一股甜膩的香氣。

白淺出神的盯著那些百合,突然笑了,有些蒼白的臉色勾著一個淡淡的笑意,卻十分嘲諷,“你一輩子活了三十歲,卻活的窩囊,媽媽說百合是高貴聖潔的象征,淑女應該喜歡的花卉,你一輩子就隻會買這種花,其實,你最喜歡的,不過是這個廉價又嬌弱的桔梗而已。”

白淺緩緩的說著,彎腰將手中的一束桔梗放在墓前,抬頭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女人。

她自然不會回答她,因為她已經死了不是嗎?白淺看著墓碑,上麵刻著,愛妻白素曼、愛女湛思曼合墓,這字碑刻的當真滑稽。

白淺的手指停在湛思曼的三個字上麵,眼神有些飄忽,“這名字,應該是個女孩子吧?還有,有了個名字,她不至於無名無姓的來這個世界走一遭,她長得一定很可愛,對不對?”隻可惜她投錯了胎,未出世,就跟著她的母親去了。

一屍兩命,一座合墓,聞名圈內的湛太太,白家知書達理的大小姐最後的結局就是這一座虛華空蕩的墳墓。

白淺將頭靠在墓碑上,閉上眼睛,上一世似乎真的就隻是在腦海中過濾一遍就沒了,能記得清楚的事,沒有幾件,她的母親是名門之後,有著良好的教養和雄厚的政界背景,他的父親是一個商人,對上母親這樣的家事,也算是高攀了。

兩人相敬如賓的過了幾十年,父親靠著女方的關係,生意越做越大,心也越來越大,後來,錢包的支撐終於讓父親站直了腰板,將在外麵的情婦和孩子都帶回了家,她的母親是個驕傲的人,對這件事始終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而對於白玲,她是喜歡的,那個小了她八歲的女孩子,十二歲的年齡到了白家,對於一切表現的十分害怕和好奇,躲在她母親的身後,小聲小氣的喊著姐姐,一下就把白淺給俘虜了,獨生子女的她總是羨慕別人有個妹妹能說知心話,一起

玩,一起分享心事,所以她對白玲,從一開始就是掏心掏肺的對待。

後來,母親去世,她名下的股份自然都是她繼承了,外公年老,也在政界叱吒風雲了幾十年,雖然不喜歡白淺,卻也為她謀了一門親,原因不過是為了不讓一絲一毫屬於母親的財產落到父親手中,那個人就是湛問天。

二十七歲的白素曼,算是一個老女人了,卻天真的像言情小說裏麵寫的一樣,對他一見鍾情,深愛上了那個男人,甘心為他做家庭主婦,將一切都交給了他,他不愛她,甚至恨著,因為他原本有一個相愛的女友,卻因這門婚事,被迫分開。

兩人就算是床弟之間他無情的貫穿,最後的時刻總是喊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她痛,卻無法克製住自己的心,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幻想著,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感動。

直到,父親的公司宣布破產,外公家族倒台,她才深刻的了解道,那個男人,當真是恨透了她一家。

一夜之間,全都物是人非,她身心疲憊,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

睜開眼,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都消失在了墨黑的瞳孔裏,站起身,抖了一下裙上沾到的枯草,白淺對著墓碑輕笑了一下,“白素曼,我會過好接下來的生活,按照最初的夢想去活,為自己而活,你一定會祝福我的,對嗎?”

依舊沒有回答,隻有一陣風吹過,帶起一片沙沙的聲音,白淺攏了一下吹散的頭發,舒心的笑了。

“你是誰?”一道冷漠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淺的身子幾乎是反射性的顫了一下,淺笑僵在臉上,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背脊串起來,迅速的傳遍了全身,垂在一邊的雙手都不可抑製的顫抖著。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她永生永世都忘記不了,更忘不掉的,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帶給她的傷害。

見她沒有回答,身後的人又走進了些,聲音也沉了下來,“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麽?”白淺站在不動,也能感覺到身後人那迫人的氣勢強壓過來,驟然嚴厲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威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