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眉老頭

鷹長空和呂子戰駕著狼鷹，在荒淵澤搜了半天一夜，也未找到老鷹的蹤跡，第二天便駕著狼鷹來到大風集。

大風集有老鷹父子的家。

大風集位於北單山西北五百二十裏處，老荒河東岸，原來是大炎王朝的邊城，在荒族獸武和大炎軍一次次拉鋸般的攻陷後，土夯的城牆殘破，城中廢墟處處，仿如鬼域，每到秋冬，北荒尖嘯如長刀縱橫的寒風穿城而過，因此叫做大風集。

不過大風集是方圓幾百裏唯一能避風遮雨的地方，顛簸流離的邊地子民，北地荒族的奴隸，慢慢聚集在大風集，像野草一般從這座廢棄的荒城中頑強地生長出來。

去荒淵澤獵獸的大炎武士，北地刀頭舐血的狼盜都在這兒交易，各種隱藏的勢力都對這兒趨之若鶩，大荒集於是畸形般繁榮起來。

大風集成了各方勢力刺探情報，銷贓交易等非法勾當的秘密場所，不論是大炎武士還是北荒獸武，就連商販工匠，妓女小廝，任何人在大風集的抓準機會都可能發大財，也有觸怒了大風盟的某方勢力，被人偷襲丟了性命。

“長空，那就是大風集的胭脂馬酒樓？”呂子戰指著暮色中那處城堡似的高樓，興奮地問。

“我家在城南，臨近老荒河碼頭，那兒的大炎邊民聚集最多，也是魚蛇幫的地盤。”鷹長空有點近鄉情怯，老鷹是魚蛇幫的長老，他家那座完好的大宅子平常都是三位師兄領著幾十個孤兒住在哪裏，順便也幫著看家。

狼鷹從大風集低空飛過，鷹長空朝下望去，大風集的街道混亂，有的看著寬闊，轉過彎去卻是一條死胡同，有的道路狹窄，廢墟處處，道路難行，七拐八彎卻能從城裏通到城外，臨近老荒河的地方，不少地方還種植著蔬菜糧食。

日頭已西，老荒河泛起鱗鱗波光，碼頭傳來一陣喧嘩，鷹長空低頭看去，幾個彪悍的荒族獸武在碼頭對低價購買鮮魚，引起了爭執。

那幾個荒族獸武的皮甲前胸都銘刻著一個猙獰的狼頭，那是魚蛇幫的對頭灰狼幫，到魚蛇幫的地盤來買魚，明顯是尋釁滋事。

“咚！”一個灰狼幫獸武士一腳狠狠踹在一個瞪著他

的大炎漁夫小腹，那漁夫飛了出去，“噗通！”砸在地上，痛得臉色慘白試圖爬了起來。

左耳被獸咬去半截狼耳，臉上覆滿灰毛的巔峰獸武士是灰狼幫的頭號戰將殘耳，以凶悍殘忍聞名大風集，上前一腳踩在年輕漁夫的臉上，讓他的臉緊貼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變了形，囂張道：“大炎的豬羊，老子買你的魚蝦是看得起你，你聽著，每天送十筐鮮魚給我，一錢銀子一筐鮮魚，少了一筐，我就打折你的狗腿。”

“灰狼幫殘耳哥好大的威風，十筐鮮魚仲爺賣給你，一錢銀子一筐鮮魚也行，不過叫你妹晚上來取。”一個身材魁梧，麵貌粗豪的高大少年扛著把狼腿黑鐵刀甩著膀子走了上去。

還有一名肌膚黝黑的精瘦少年，眉眼極是靈活，提著把大炎軍中製式窄刃長刀，眼珠子滴溜溜掃視著周圍。

“魚蛇幫的仲少和黑鰍哥來了！”那幾個漁夫仿似見了主心骨，膽氣壯了，聲音也大了許多。

“仲少，黑鰍，灰狼幫這哪是買魚，這是搶魚！”

“仲少，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碼頭像沸騰的粥，鷹長空駕鷹在空中轉了一圈，瞥見離碼頭最近的貨倉牆角邊上，埋伏著十來個魚蛇幫的幫眾，拿著漁網石灰包刀棒什麽的，為首的精悍少年沉靜得像頭等待獵物的豹子，正是鷹長空另外一個師兄燕豹。

鷹長空已經把師兄們的打算猜出來了，那就是粗豪勇猛的仲少和機靈的黑鰍將尋釁滋事的灰狼幫殘耳等引到這兒，然後燕豹等撒漁網丟石灰包打悶棍！

這是魚蛇幫的實力不如灰狼幫給逼的，仲少，燕豹隻是巔峰武者，黑鰍是高階武者，已經是魚蛇幫名頭響亮的戰將了，連幫主靳義也隻是名中階武師。

那幾名灰狼幫的荒族獸武至少是獸武士，才敢來碼頭挑釁魚蛇幫。

鷹長空既然碰見這檔子事，又是三位師兄，絕不會袖手旁觀，但他形貌大變，一時與仲少黑鰍也說不清楚。

隻能渾水摸魚來幫忙，鷹長空和呂子戰在碼頭貨倉前跳下狼鷹，那兩頭狼鷹飛到屋頂，等待著他們的召喚。

“戰哥，先去碼頭，哪兒人多，

我們出手幫仲少和黑鰍。”鷹長空跑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就在燕豹那夥魚蛇幫兄弟埋伏的碼頭貨倉前麵，有位白眉老人，衣服髒得辨認不出原來的顏色，身前擺了幾本破書，看樣子是賣書，但他也不叫賣，躺在那兒墊著塊枕頭石睡午覺。

“老大爺，這兒待會有廝殺，你有多遠躲多遠吧。”鷹長空將白眉老頭搖醒。

“真的假的，你……你要買我的書，我這幾本書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兒歌三百首》，《千字文》，《邊塞詩集》……”白眉老頭喋喋不休地介紹，口水飛濺。

“好，好，好，我都買了。”鷹長空趕緊投降，摸出一片金葉子，打發這個白眉老頭離開。

“這位小爺心地好，我這個祖上傳下來的枕頭石也送給你，每晚能讓你寧神入眠——”白眉老頭將書本連那塊枕頭石收進包袱，聽見碼頭邊的喊殺聲，臉都變白了，胡子顫抖，嘴皮子摩挲說不出話來，將包袱匆匆忙忙塞給鷹長空，轉眼就往貨倉後麵一溜煙跑了，腿腳靈便得跟年輕人似的。

喊殺聲，腳步聲紛至遝來，越來漸近，鷹長空扭頭望去，眼神驟然一縮，散發一抹刀劍般的寒光。

黑鰍左手連揚，黑鐵石不斷飛出，擊中灰狼幫的荒族獸武士，哎喲呼痛，仲少天生豪勇，故意借受傷落後幾步，猛然身軀半轉，揮刀旋斬，出其不意斬傷了一名灰狼幫臉中飛石的獸武士，

但仲少跟黑鰍被六七個餓狼一般灰狼幫獸武士追殺，尤其是殘耳，仿似一頭聰明的狼，每一次撲擊，伴隨著狼腿刀的刀光飛舞，都在仲少或是黑鰍身上添一道深深的刀口，鮮血噴濺而出，看著無比慘烈！

仲少跟黑鰍身後留下的不是腳印而是兩行雜亂的血印。

鷹長空知道仲少的性格，開戰比打了雞血還興奮，身上如果受點輕傷，戰意更加高漲，他以前常用較小的傷去換取對敵致命的一刀。

眼下仲少誘敵危險萬分，一不留神就給灰狼幫的這幾頭狼給吞了。

鷹長空將手中的包袱往貨倉房頂上一丟，那包袱剛好落在一頭狼鷹身邊，那頭狼鷹通靈，守著那個包裹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