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哼，你想我個P。真的想我，還四年都不回來一趟。”母親輕哼了一聲，像個孩子般抱怨著。
“媽咪。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嘛！”我不滿地反駁，“再說我在澳洲的時候，可是三天兩頭跟您開QQ視頻語音聊天的。”
我若買了新衣服，換了個發型，瘦了或胖了，母親絕對是第一個知曉的人。
“那不樣。電腦多冷冰冰呀，還沒現在這樣抱著溫暖呢。”說話間，她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幾分，把我擁得更緊了。
我柔聲地哄著她，“好啦，這次回來，我保證不走了。以後都好好陪著你。”以前我老在吃爸媽感情好的味，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會了，因為我知道他們真的真的很愛我。
擁抱完母親，我拉著若雨的手，好好地欣賞著自己妹妹的改變。“若雨，好久不見了，越長越漂亮了。”
“姐姐，你也變漂亮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要是哥哥看見，一定會覺得……”若雨突然停住話，意識到自己講漏嘴了。
我輕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沒關係。你哥哥現在怎麽樣？過得還好吧？”
“不好。哥哥在一家外貿企業當報關員，工作辛苦，待遇卻不怎麽好。我都勸他好幾次，要他辭掉，他卻不肯，我也沒辦法，看著都很心疼。”潞湘歎著氣，言語裏有著無奈。
我知道翊是固執的，他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我了解他。那個曾經輕狂的歲月，我們曾經有過的承諾，一切仿佛都已經遠離了。
就像天涯海角，曾經那個暑假，我們約好要一起去海南，一起去看天涯海角，一起欣賞海上的落日餘輝。原來這已經成了永遠的童話，一個女生年幼的時候做的關於童話的一個夢。
“若雨，你小凡姐姐坐了這麽久的飛機，也累了吧！我們早點回去吧！”原本靜默在一旁的李阿姨開口了。
關於李阿姨隱瞞歸塵身世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雖然是她間接導致我和歸塵分的手。如果她肯早點說出真相，我和歸塵也許會很幸福吧！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我們誰都隻能認命。
坐進私家車裏，若雨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我知道她也喜歡澳洲，因為在她心裏有著牧羊生活的念頭。隻是這個念頭，這一輩子也無法達成。
我覺得自己渾渾噩噩，度過四年，也隻不過貼一張出國深造的標簽，美名其曰海歸派，並未有什麽實質性地變化。
回來一個星期了，除了被若雨和若若拉出去逛街之外，我基本都沒怎麽出去過。我偶爾住在紀家，大部分時間都回杏林街小區。我的父母都在那裏，我並不是公主，莫家那座城堡並不適合我。
若若說，若火有來找過她。在我遠在澳洲的日子裏，她說她當時手足無措。是陳揚給了她力量。她說現在的她才確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我慶幸她終於走出這場年少時輕狂的夢。可是我呢？我能否跨出我的夢的界限？
這日，陽光明媚，我瞅著這蔚藍的天空，心情也跟著舒坦起來。突然來了興致，想去T大逛逛，回溫學生的感覺，畢竟那裏有我太多太多的回憶。
林蔭小道上，我和若若追逐嬉戲的笑臉。花園小池，我和若若背靠背看閑書的樣
子。那些曾經的歲月早已經不再。
這裏是曾經環境設計專業的教室，此刻坐在裏麵認真用功的學生，裏麵不會再有曾經的我。那些朝氣蓬勃的臉，已經不再屬於我。突然有種歲月不再的彷徨感。
一步一步地走在走廊上，前麵的那個牆角，我曾經被他強吻在這裏，後來我也強吻了他一次。現在想想，竟有些幼稚。那時候我們都還太過年輕，有權利輕狂。唇邊彎起一抹弧度，淡淡地，如我不算愉悅的心情。
感覺像是回到大學時期，每次我難過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遊蕩在校園裏。仰起頭，那裏不是T大最高樓嗎？那裏殘留著我被風聲湮沒的抱怨聲。我踩著台階，小心地往上走去，推開有些陳舊的門，入眼是滿目的創痍。
這裏真的已經完全荒蕪了嗎？想必那個帶我來的明斐學長也已經不曾涉足這裏，也許已經沒有記得這裏了。我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到窗口，相同的景色，相同的角度，但心境卻完全不同。T大似乎又新建了一幢教學樓，圖書館好象也重新裝潢過，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歸塵，你還記得我嗎？”我輕輕呢喃著。
以為回到T市，離他近一些，心裏就會多份溫暖。但是卻不然，除了思念，我什麽都不能做。輕輕歎了一口氣，恍恍惚惚，歸塵，你真的不肯再原諒我嗎？
注意到斑駁的水泥牆上有些淡淡的印記，定睛一看，竟然是幾行模糊的字。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但字跡還算完整，能夠依稀分辨出來。丫頭，我們能不能回到過去？
我的心頓時一緊。這字是歸塵留下來的嗎？如果真的是他，那該多好！
在播音室停頓了一會，我便下樓去。腦海裏旋轉著，還有哪些地方，充斥著我們的回憶。我想一一溫習過去，順帶把我們已經過去的愛情複習一遍。
出了學校的後門，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當初的公寓。牆是新粉刷過的，想必房東太太又靠著它賺了不少外快。大門緊鎖著，這已經是他人的家，我沒有權利進去打擾。如我們曾經的愛情，也落了沉重的枷鎖……
轉身，欲走，卻聽見一聲親切的呼喚。“小姐，你是要來看房子嗎？”
我回過頭來，看見的竟是一別多年的房東太太，仍舊是卷曲的金發，圓潤的臉蛋，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她滿臉笑容，依舊看上去慈祥無比。即使有過一房兩租的烏龍事件，我還是無法討厭她。
我張大了眼睛，驚訝了好半會，才開口說：“房東太太，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凡，四年前，我住過這裏。”
“小凡？”她先是怔了一下，思緒了半會，才應道：“哦……你就是那個因為父母出去旅遊而想單獨住的小女生。幾年不見，越長越標致了。”
“沒想到房東太太還記得我。”我笑了笑，有著久別遇見熟人的欣喜。
“你是我的顧客嘛！”房東太太得意地說，打開房門，招呼道：“進去坐會吧！”
我尾隨著房東太太進了屋子，她倒了一杯冷開水給我，我輕聲道謝。抬頭打量著這裏的裝潢，闊別四年，這裏不變化不大。隻是終究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略微陳舊。
“對了，和你一起住的帥男生歸塵，你還有沒跟他
聯係過？”房東太太突然提起了歸塵，我握著水杯的手不由僵硬了一下。
我垂下頭，滿是落寞，聲音細若蚊聲：“已經沒有了……”
房東太太露出惋惜的表情，“好可惜呢！三年前他搬走後，我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在他房間裏找到了一樣東西，我想他一定不小心拉下了，我一直想找機會還他。”
“什麽東西？可以讓我看看嗎？”我好奇地問。歸塵會留下了什麽東西。如果我送這樣東西給他，是不是還可以再見他一麵。
“好，你等等，我馬上就去找”她徑直往樓梯口的雜物庫走去，翻箱倒櫃地開始找東西，忙活得滿頭大汗的房東太太興奮地喊道：“找到了，就是這個。”
在她手中躺著的赫然是一個藍色盒子，我記得它，曾經這裏麵收著一張藍色的便利貼，現在裏麵放著的會是什麽？
我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用顫抖的雙手打開盒蓋。嗬，果然被我給猜中了，真的是我們的大頭貼。那藍色的字跡，耀眼奪目，讓我的眼睛忍不住泛起霧氣。
塵，你選擇把它留在這裏？是真的要忘記我嗎？
抽出大頭貼，那個笑得別扭的我與英氣逼人的他，仍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小凡，這背麵有字耶！”房東太太提醒道。
我翻過背麵，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丫頭，我該相信你嗎？
我不能體會當初他是用怎樣的心態寫下這句話。歸塵，你是否跟我一樣，也處於矛盾之中。
“小凡，我沒看錯的話，這照片上的女孩子應該是你吧！我覺得你們倆滿配的，怎麽沒在一起呢！”
“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所能描述的。”我垂下眼瞼，拚命地製止即將奪框的眼淚。他連我們唯一的大頭貼都放棄了，他已經不在留戀這份感情了……
房東太太溫柔地拍著我的肩膀，溫和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小凡，你知道為什麽我把這裏的公寓設計成兩室一廳嗎？”
我搖搖頭。房東太太是個好人，我相信她不是為了貪圖錢。
“那是因為我和我老伴曾經就是因為陰陽差錯而合租在一起。我們在這棟房子裏產生了感情，後來結了婚。我們一直很幸福。但是他走得比我早。他走之後，我便用畢生積蓄把這棟房子買了下來，進行徹底的裝潢，名為《珍愛小屋》。因為我和老伴都希望像我們這樣的愛情能夠繼續延續。可惜房子的主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但真正成為情侶的男女卻並不多。”
原本這棟房子叫做“珍愛小屋”，原來它代表著房東太太的愛情守侯。我想房東太太一定很愛房東先生吧！
“我感覺得出來，你和歸塵那孩子彼此都有情。所以不管曾經有什麽誤會，你們都可以冷靜下來解決。小凡，感情要懂得把握。”
把握？我要如何去把握？我現在連見他一麵都是奢侈。老天爺，如果我們再一次遇見，我一定勇敢去愛。
我們還會有遇見的可能性嗎？
告別了房東太太，我突然很懷念一個地方。T大附近的Love Angel，那裏有著我和若若的快樂回憶，同樣我有著我與歸塵分手的心酸。不知道這麽多年沒見，老板娘殷雨琳有沒有變得更加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