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5章 邂逅舊友

其他的,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闕雲影隻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他到底去了哪裏。

他不在,反而更好,沒有人再來折磨她。

她還是照常過日子,一個禮拜下來,反倒被劉媽養胖了些,氣色也好多了。

這日,晴光大好,她正在園子裏曬太陽,吃著劉媽做的點心。

正看著書,卻突然陰影,她以為是天色暗了下來,抬頭卻看到他的臉。

她一愣,手中的勺子都掉進了碗裏。

“在吃什麽?”她愣得說不出話,倒是他先開了口。

“蓮子燕窩。”她訥訥答道,原本的閑適全變成了壓抑,暖陽輕風對她竟成了淩遲。

“好吃嗎?”他在她身旁坐下,隨口問道,聲線平靜,竟沒有往日的森冷。

她有些詫異,一閃而逝,淡笑著回答,“劉媽手藝好。”

唇畔的笑在陽光下溫暖俏皮,哪怕知道是假的,他都覺得舒心。

“你怎麽不說是我的燕窩名貴?”他有些不認同。

現在市場上的燕窩多是合成,並不適合食用,營養價值更是無從談起。

她肺不好,吃燕窩是最好的。

他特意讓人從印尼帶了上等的血燕,吩咐劉媽每日給她燉食,果然成效不錯。

闕雲影舀了一勺湯入口,燕窩滑糯,蓮子酥爛,甜度適宜。

“還是劉媽手藝好。”她不知道是這樣的美食感染了她,還是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讓她也變得不一樣了。

是有多久,他們沒有這樣說話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感慨,相視無言。

“喜歡就多吃點。不夠讓劉媽再去燉一碗。”他有些貪戀地看著她的滿足。

她一愣,看著他不知所措,入口的燕窩似乎都變了味。

她已經不習慣這樣的湛洛了。

沒有久違的溫暖,反而多了恐慌。

不知道他這樣的目的是什麽,是不是又要換別的遊戲規則來玩弄她?

看著她眼中突來的黯淡,湛洛有些失落。

這一個禮拜,他一邊向莫利討教怎麽開導抑鬱症患者,一邊聽莫利的建議著手調查當年的事情原委。

莫利說,從醫院角度來看,一個抑鬱症患者是很難打開心扉的,一旦打開除非對方變心,本人是不可能主動離棄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年她說的話太狠太絕,讓他一時失了理智,根本沒有多想是不是她有別的原因,認定了是她變心。

五年的拚搏,讓他獲得了權利、榮耀,心卻一直缺了一角。

當她為了叔叔的公司來祈求他,那一刻他恨不得殺了她。

她膽小,冷漠,卻夠狠,一旦放棄的東西怎麽都不肯回頭。

可現在卻為了別人來求他,哪怕那個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都不可原諒。

為了報複,牽製她,他答應了。

從此,她的至愛淪為禁臠。

他發泄欲望的工具。

可每傷害她一次,他對他的愛就深一分,相對恨也愈加強烈。

他甚至不明白他恨的是她,還是到了今時今日仍會心疼她的自己。

而當他查明,這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的成全,他更是糾結至極。

他恨那個自以為假裝絕情,就能成全他大好前程的笨女人。

也更心疼那麽膽小沒有安全感的她,在他和自己中間,選擇了他的

未來,而不是自己的現在。

他最恨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看出她那些絕情的話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而那個孩子,竟然就那麽離開了。

他眷戀地看著她的臉,她的動作,包括她些微僵硬的手。

“吃完了我們去趟醫院。”湛洛抽了張紙巾為她擦拭嘴角,神情溫柔。

闕雲影垂著眸,盯著他的手一動不動,呼吸都忍不住放慢。

今天的男人太過詭異了。

這一個禮拜,他到底怎麽了?

闕雲影心頭疑雲密布,僵硬地任由他深情款款。

“為什麽去醫院?”她問。

她一向忌諱醫院,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踏入。

在她心裏,一直覺得醫院冰冷陰森,就和鏡子一樣。

她的臥室絕對不可以有鏡子,否則,一夜無眠。

“劉媽說你的病好了。但是現在流感多發,去複查一下,我也放心。”男人握著她的手解釋。

“哦。”闕雲影順從地回答,心裏卻忍不住反駁,要不是你,我能病嗎?

兩人到莫利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和小護士打情罵俏。

見到兩人,小護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離開,莫利卻仍是一副風流浪子的模樣。

“你們打擾了我的好事。”莫利用流利地中文責怪道。

闕雲影有些無所適從,一進醫院,她就感覺渾身不自在,隻能揪著湛洛的衣服。

“小……”莫利剛要跟闕雲影打招呼,就被湛洛一個冷眼把話咽進了喉,他朝她伸手,“你好。”

“你好。”闕雲影微笑,微微點頭,卻沒有動作。

莫利了然地眨眨眼,收回手。“你們兩個還真是絕配。”

“幫她做個全身檢查。去叫女醫生。”湛洛說的很直接,後半句加重了語調,連闕雲影都有些訝異她的太過直接,紅了臉頰。

“OK。”莫利聳聳肩,打了個電話,“施醫生,你來我辦公室帶患者去做個全身檢查。”

三分鍾後,一名五十多歲的女醫生就來了。

闕雲影看到是個阿姨,心裏的緊張也少了幾分,看了眼湛洛便跟著去了。

“跟你們家小兔子感情交流的怎麽樣?”莫利從身旁的小冰箱拿了罐咖啡給湛洛。

“她還是很怕我。”湛洛有些挫敗。

“慢慢來。你們中國人說,循序漸進。你折磨了人家那麽久,這兒快就想冰釋前嫌,重溫就好,那不是便宜你了。她答應,上帝都未必能放過你。”

莫利開玩笑說道,碧藍的眸子滿是笑謔。

湛洛本來就心情不佳,莫利還這樣嘲諷他,簡直就是找死。

掄起拳頭就朝他砸去,莫利接住,好心提醒他,“要是你家小兔子突然過來看到你這麽暴力的一麵,她不知道會不會時刻提心吊膽怕你家庭暴力。”

他挑挑眉,讓他好好考慮了再下手。

反正他也不是吃素的,跆拳道黑帶八段,空手道、散打也都精通。

兩個人打起來,他未必會輸。

“哼。”湛洛抽出拳頭,坐下,暗暗品味。

家庭暴力?

這個詞似乎不錯。

當然,他指的是前者。

兩人從感情聊到歐洲經濟,又從經濟談到醫學。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兩人抬頭。

是剛才女醫生和闕雲影。

“好了?”湛洛站起身,“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他知道她害怕那些冰冷的機械。

闕雲影搖頭。

“莫利醫生,這是檢查報告。”施醫生拿著一遝材料遞給莫利,因為角度關係,隻有湛洛看到她手指著一處麵色凝重。

“沒什麽問題,各項都合格。平時多做些戶外運動,保持心情舒暢,要是覺得壓抑就揍他幾拳發泄一下,一定不要憋著。”

莫利抬頭,簡單囑咐了幾句,還不忘調侃湛洛。

“你想試試嗎?”男人眯眼,火藥味十足。

竟然敢在他麵前挑撥她的女人暴力,這家夥真是閑的太久了。

“影兒你先去車上等我,我收拾了這家夥就來。”湛洛把車鑰匙給她,囑咐了幾句便把她送出門。

闕雲影還想說點什麽,卻被他三言兩語打發,“你覺得我會輸還是他會贏?”

知道男人的脾氣又上來了,她也不再多言語,“誰輸這裏都有最專業及時的治療。”

說完,留下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她翩然走人。

“你家小兔子還真是對你夠放心的。”莫利取笑。

相對於他的輕鬆,闕雲影一離開,湛洛的眸色轉瞬幽暗。

“她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他關上門,神色冷峻。

剛才看他們倆的眼神就不對勁,所以他故意支開闕雲影。

莫利把那張報告擺到他麵前,“四年前她出車禍流產,我動用關係查了那家醫院的病曆,當時她失血過多,醫院血庫正好缺少AB型血,她懷胎七個月,醫院調動血漿需要一定時間,詢問家屬是否需要為了保全大人拿掉孩子,當時家屬簽字了。”

“然後呢?”湛洛拿著報告的手有些顫抖,聽著這些他不知道的過往,他突然有種殺了自己的衝動。

她那麽無助的時候,他竟然在國外日以繼夜地恨著她。

“然後就是你看到的。”莫利看著他手中的報告。“聽當時經手的醫生說,她知道孩子被拿掉後,一度失控,拔了很多次點滴,又幾天幾夜不吃不喝。”

說話的時候,莫利小心地注視著他,生怕好友也失了控。

“簽字的是誰?”湛洛的聲音仿佛是從低於傳來的,深幽冰冷,幾不可聞。

“鄔一冉。”

湛洛回到車裏,闕雲影打量了他全身一番,見他可見度的地方沒有傷口便撇開眼看向窗外。

已時近傍晚,偶爾能從高樓之間的縫隙看到落日染紅的霞光,很是壯美。

“我贏了。”湛洛說道,聲音有些雀躍。

“他也沒輸。”她轉頭看他,見到他滿臉打架贏了求表揚的孩子氣不禁失笑。

男人的笑被她一句話就打的無影無蹤。

“你怎麽知道?”

“猜的。”她淡淡說道,低頭擺動手機,一看屏幕唇角就不自覺勾起笑意。

哪怕注意到他在看她,斂了斂神情,眼角卻是彎的。

湛洛沒多問,專心開著車。

闕雲影雖然低頭正對著屏幕,視線卻不住往男人那邊瞟,她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雖然今天的男人與往常不同,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體貼,卻不代表她可以得寸進尺。

可……

“你……”

“前麵是商場,我們下去逛逛。”

男人先她一步開口,她微微訝異,卻也樂得這樣。

微笑,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