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給你做灰姑娘的機會
他俊臉鐵青,冷聲說:“別跟我玩文字遊戲,我指的是金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考慮給你!”
“別跟我玩金錢遊戲,我不想玩,也玩不起,喬先生,我的生活已經夠背了,你還想怎麽樣?世界那麽大,你想上哪兒吃喝嫖賭都成,跑到我這裏發什麽瘋?”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對我起了興趣,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麽身份,灰姑娘的夢我從來都沒做過,我還沒混到要賣身那一步,所以,你找錯人了。”
安靜心裏一陣厭惡,這個混蛋,太欠扁了,有錢是了不起,錢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唯一買不來的就是人心,況且,建立在金錢上的感情,就像冰雕,終有融化的一天。
她隻是一個掙紮在社會底層的平凡女孩,雖然還在為溫飽而努力奮鬥,但也絕不可能拿自己的青春去做一場無聊的賭注。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她不喜歡耍別人,也不願被人耍,除非,她遇上了自己喜歡的男人,真的用心去愛了,她或許不會死守不結婚不同房的道德約束,願意因為感情而付出身體,除此之外,她是不會考慮任何交易的。
“做我女朋友。”喬朗淡淡的,吐出的話,冰冷無比。
“不可能!”安靜斷然拒絕,冷笑著看向他,憑什麽他就以為她會這麽賤。
喬朗赫然上前一麵,咬牙切齒的看著安靜。
軟硬兼施,都不能讓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人屈服,那麽陸小野和簡秦川是怎麽把她弄上床的?喬朗想不通的同時,也越來越惱火,但得不到的東西,隻會激發他更強烈的征服欲。
遊戲也是戲,既然要演,何不花點心思來演呢?
喬朗臉上染著邪氣的笑意,突然抓過她的右手,嚇得安靜差點尖叫:“你幹什麽?把手放開,我可以告你那啥騷擾。”
“好啊,出門右轉就是派出所,你盡管去,我的耐性不是很好的,你說話客氣點,跟著我有什麽不好,還是說你隻喜歡呆在這種垃圾的環境裏,吃那種豬都不看一眼的東西?”
“我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吧,明天來接你下班,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遇到這樣的男人,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發瘋的,安靜怒目圓睜,氣惱的揮起拳頭,不由分說的就朝喬朗的俊臉呼嘯而去。
這是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揍人,悲催的,這個第一次倒送給他了。
但無奈對方早有防備,所以她的鐵拳,沒有如願打扁那討人厭的臉,而是在他閃身躲避的瞬間,收不住腳步,一拳頭,砸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頓時,錐心疼痛傳來,那可是實打實的磚頭啊。
看著安靜呲牙咧嘴用力甩手的模樣,喬朗唇角微彎,似乎得了個小便宜般,心情大好起來。
“你個死殺千刀的。”安靜看著正在往外滲出血絲的指關節,立即用桌上的碘酒擦洗著,錐心的痛感讓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就往外淌。
“是你自己打過來的,與我無關。”他倒有理了。
安靜恨得牙癢癢,打又打不過,能不能用眼神殺死他?
喬朗忽的大手一伸,安靜正在擦拭傷口,躲避不及,身子又讓他給逮住,“做我的女人吧。”
“半年?”安靜諷刺一笑。
“先做半年。”喬朗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
“嗬,原來做喬總的女人和做喬總的員工是一樣的,還有半年試用期,試用期合格,那就轉正,當然免不了被炒魷魚的惡運,是不是這樣?”TM的,這死男人,他倒真有臉皮說。
“當然不會一樣。”喬朗惡劣的笑笑:大手慢慢上移,拇指緊壓在她剛剛破皮的指關節上,用力一捏,完全不顧安靜痛得直吸氣,調侃著說:”做我的女人還有一種求都求不來的福利,就是隨時隨地能得到我這好身材的眷顧。”
安靜強忍著痛,唇瓣微彎:“喬先生,鄙人不需要這般榮寵,怕短了命去。”
“你會有的!因為……”他嘴角的勾起,有些陰冷,看的安靜心頭一跳一跳的,猛然會意他在計謀著什麽勾當。
喬朗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溫度,他猛的放開安靜,轉身拉開門,門外的幾顆腦袋紛紛作鳥獸散。
這時站在門邊的喬朗突然回過頭,他彎了彎眉毛,俊逸的臉上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漂亮的薄唇邪惡的開啟:“安安,那天晚上你睡在我身下的時候,全身上下哪裏我沒有摸過?”
“人家都說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怎麽這麽快就拒人千裏之外呢?我不過出差了十幾天,難道你又紅杏出牆了不成?”
“我辛苦奔忙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供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有了新歡,就用這種態度對我,你讓大家來評評理,你這麽做對不對?”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能讓十米內的所有人聽見。
此話一出,頓時語驚四座,最措手不及的還是安靜,她僵在位置上,腦子裏嗡嗡作響,臉色瞬間慘白,幾乎都能聽見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音。
太可惡了,太氣憤了,他是想讓她名聲掃地嗎?他還想害她再失去一份工作嗎?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劣的男人,占了偏宜不說,反過來還要報複她,是不是不整到她身敗名裂無地可混無飯可吃他就不甘心是不是?
安靜全身顫抖起來,她緩緩站起身,伸出手,聲色俱厲:“你真不是個東西,嘴巴放幹淨點,滾出去。”
雖然恨不得當場殺了喬朗,但自身的修養讓她慢慢冷靜下來,工作很重要,她不想與他在大庭廣眾的眼皮下糾纏不清,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不值得,他的目的不就是激怒她嗎?她偏就不如他的願。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沉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了安靜的身上,繼而開始低低私語。
喬朗一張俊臉也從陽光到烏雲密布,沉了下來,他想不到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孩在聽到他的羞辱後還能冷靜的麵對一切。
他以為
用這些事就能打擊掉她的自信,最終屈服在他腳下,但事實證明,他錯了,這個欠扁的女人,心防很強大。
喬朗甩頭走人,留給安靜一生的難堪,她像根木頭一樣僵坐在桌前,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
她無能為力,隻能一遍遍的詛咒著喬朗,內心裏,勾勒出他的小人像,一針一針,紮了他千百遍。
聽著外邊的人開始加油添醋的議論著她與喬朗的舊情人關係,美眸騰起一陣霧氣,她再也無法裝堅強,終還是趴下身子,將頭埋進雙臂中,低低抽泣著。
睡在他身下?多麽露骨的話啊,那些無所事事的女人,嘰嘰喳喳更是將那一夜描繪得有聲有色。
更有人將陸小野與簡秦川扯了進來,什麽傍大款,什麽第二職業是暗娼,而她就算滿身是嘴此刻也無法替自己洗清屈辱。
其實她知道,那些人更多的是嫉妒。
尚未愈合的舊傷在所有同事的眼皮底下被生生撕裂,那種連著皮肉的疼痛,讓安靜無法控製的顫抖著。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心跳,脆弱而緩慢,她要怎樣去對待身邊的同事,她知道,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開去的,他怎麽可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汙辱她,催毀她的名譽,要她以後怎麽抬頭見人,太壞了,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一連幾個小時,安靜就這樣趴在辦公桌上,就算肚子漲得難受,她也忍著,沒有勇氣跨出門半步,隻能任眼淚擦幹了又流出。
今晚值班的老醫生家中有事,已經請了假,安靜暗中慶幸,幸好是診室裏隻有她一個人,讓她至少在這一刻,還有勇氣坐在這裏。
她起身打開窗,一陣涼爽的風撲麵而來,原來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安靜回頭看了一眼急診室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了十點十五分,哭得累了,也沒有半分睡意,就這樣聽著窗外雨打落葉發出的沙沙聲。
這時,大廳突然傳來一陣高聲喧嘩,接著急診室的門就被敲響,安靜條件反射般的將聽診器掛上,立即拉開門。
“快,安醫生,有危重病人需搶救。”門外的護士燕子已經沒有嘲諷她的臉色,取而代之是護士該有的一臉凝重。
“什麽情況?”
“患者是住在附近的一名中年男子,家屬說病人吃過晚飯後就不停的吐血,有吸毒史,不肯去大醫院。”
安靜臉色猛的一變,冷靜的問:“以前的病曆都拿來了嗎?有沒有艾滋?”
“病人一個月前曾做過檢查,沒有。”
安靜點點頭,一路小跑進了搶救室,“血壓心跳一直在下降,初步檢查沒有受到外傷及撞擊。”看到她進來,搶救室的護士立刻說。
安靜一邊關注著心電監護儀,一邊回著護士的話,“準備B超,看看腹部有沒有病變的狀況。”
值班B超醫生急忙推過一邊的B超儀,開始動作。
“安醫生,要不要打電話叫所有的專家回來參與搶救?”有護士急忙問。
“不……不用,我先為患者做初步檢查。”剛剛才慘遭嘲笑的安靜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想能夠獨擋一麵,獨立完成一次危重病人的搶救,這樣才能挽回她在這裏丟失掉的麵子。
但此時的她並沒有意識到,這個一時衝動的決定差些成為她人生中的巨大毀滅。
安靜走到病床前,患者情況很不好,麵色萎黃,神誌不清,衣服上殘留著大量鮮血,白白的床單也已經被刺目的血浸濕,足見患者出血量的巨大和病情的危重。
就在這時,患者從口中噴出大量血跡,直直濺上安靜潔白的醫生袍上,像盛開了一朵梅花,就連裏麵那件白色碎花連衣裙也深受其害,安靜心中一片抽疼,她才穿了沒有多久的唯一一件牌子貨啊。
不過就算心在滴血,安靜也盡責地處理著病患。
血壓還在不斷下降。
“B超顯示,腹部有陰影區,腹內壓上升,有內出血狀況,照不出具體是哪個器官大出血,需要立即進行開腹手術。”
“安醫生,我們這裏沒有接過這樣危重的內傷患者,搞不好會出人命的,還是強製送去別的醫院,把責任推掉的好,如果人死在這裏,家屬鬧起來,誰都無法交代。”
“來不及了,病人很可能在轉院的途中有生命危險,配型輸血,準備手術。”
安靜是今晚的主刀醫生,她的話一落,出於救死扶傷的天職,大家都開始各就各位,抽血、配血、升壓、抑酸等治療迅速展開。
“初步估計是腸道大出血,馬上開放靜脈。”安靜冷靜出聲。
此時患者血管收縮,加大了穿刺的難度,燕子找了許久,終於在其左肘正中發現一小斷血管。
用大號留置針剛剛穿刺成功,還來不及固定,患者就又是一大口血噴出,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難以形容。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換上藍色無菌衣,手上套著薄薄的膠套,站在手術台上,安靜覺得自己每一個毛孔都已經張開了。
她似乎都覺得自己的手有著微微發抖,整個神經線都崩得緊緊的,手術室,果然是一個很鍛煉人心髒的地方。
已經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個手術台上,但是那次她並不是主刀醫生,而今天,她將獨力麵對這一切。
安靜仿佛已經看到了她走出手術室時眾人的交口稱讚了,畢竟私生活再亂,但是工作業績突出的話,別人也不敢再說什麽,所以,她一定要爭這口氣。
“安醫生,你行不行啊?”一旁的燕子緊緊盯著她,語氣不善。
安靜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氣,接著伸出右手,沉聲說:“手術刀……”
當病人的腹部被鋒利的手術刀剖開以後,安靜傻眼了,初步懷疑的腸穿孔並沒有出現,患者的腹腔裏全是血,但病灶並不是腸。
那麽,是肺還是胃?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安靜額上開始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稍稍冷靜了下,她果斷下令,“縫合腹
腔,做胃開口手術,心跳多少?”
“心率120,血壓80/50mmHg。”護士們不停的報告結果。
“給予患者快速補液,抑酸藥物,止血藥物治療,行留置胃管插入術。”
隨著安靜的口頭醫囑,患者左右肘正中,左右手背共四條通路,藥液、血液正源源不斷的輸入患者體內。
安靜小心翼翼的切開患者的上腹部,頓時一根高高的血柱從切口處噴薄而出,直射到無影燈上,雪白的天花板也跟著濺上了血點子。
“胃部大出血。”三秒鍾之後安靜才緩過神來,從行醫至今,她還沒有見過出血量這麽大的患者。
胃出血,接下來要怎麽辦?這一刻,安靜才知道,自己是多少的無知,為了爭一口氣,她竟拿一個人的生命做了賭注。
“血壓下降,心率加快……”護士報告著。
“加快補液速度,再開通一條靜脈通道,0.9%氯化鈉100ml+去腎上腺激素80ml胃管衝洗,每隔五分鍾衝洗一次。”
血依然湧出,止血鉗也止不住,這時安靜再也不敢耽擱,這種大手術不是康寧門診這種小地方能做的。
“快打120,向急救中心通報患者病情、吸毒史、血型,血壓,讓對方醫院提前做好搶救準備。”
也幸得安靜沒有忙中出錯,她之前的一係列搶救措施都是對的,否則病人很有可能在什麽都沒有做的情況下在轉院途中失去生命。
“什麽情況?”正在這個時候,簡秦川闖了進來,安靜如同看到了救星,說:“患者胃部大出血,正在聯係急救中心。”
簡秦川上前看了一眼,說:“來不及了,必須先止血。”說著立即就地換衣消毒,替過安靜站在手術台上,親自主刀。
初步診斷:“門脈高壓症,食道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出血,對於這種消化道出血急症,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進行曲張靜脈的套紮治療。”
簡秦川冷靜的說著,右手不斷接過安靜遞過來的醫療器具。
急診EICU燈火通明,呼吸機,輸液泵和各種監護儀器發出均勻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在簡秦川的主刀下,患者的出血量逐漸減少,而120急救車早已停在了門診部外。
快速將患者傷口縫合,與同120醫護人員一同將患者抬上急救車,簡秦川來不及同安靜說上一句話,就跳上車,與120一同向博愛貴族醫院駛去。
所有的醫護人員都鬆了口氣,安靜滿身鮮血的定定站在大門口。
燕子看了安靜一眼,嘲諷的笑笑:“自己沒有本事,還逞強,如果出了人命,是不是要連累我們跟你一起賠錢坐牢?”
“真當自己是根蔥了,知不知道,像你這樣剛出校門的大學生,這裏根本就不會收的,如果不是剛才那個簡醫生是這裏的半個負責人,你以為你能來這裏工作嗎?”
“哼,開始還以為有多清高呢,我問過我的同學林巧了,原來你是被喬總開除掉的。”
“怎麽,白陪人睡了吧,原來這個工作,也是用身體換來的,真好,反正睡的都是帥哥,也不虧了你。”
她在說什麽?安靜茫然的看著燕子。
原來,原來簡秦川也是這裏的負責人,原來她是沒有資格來的,而今天,因為她的不自量力,竟然差些連累到簡秦川剛剛起步的事業,如果真的出了事,她死都不足以彌補那些損失。
她知道,在這裏,她已經身敗名裂了,小手緊捏成拳,安靜難受得掩麵痛哭起來,無顏再麵對身邊的同事,再也抬不起頭做人。
而對她悲戚而無助的哭泣,那些看熱鬧的護士都住了嘴,有些同情有些不忍有些卻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站起身,緩緩走進急診室內,安靜靜靜的坐了一個通宵,而她並沒有看到,門診部外一輛保時捷越野車,也在雨中停留了一整夜。
她的痛她的淚,他盡收眼底,本來是想看她笑話來著,但人命關天,她有幾斤幾兩他當然清楚。
身為醫生,如果出現重大醫療事故,這將是人生中最大的毀滅,所以他還是忍不住用公用電話打給了簡秦川。
第二天八點鍾一過,辦完交接班手續,安靜就去辦公室向負責人認錯並辭去了她走出校門後的第三份工作。
雖然心裏很舍不得,也許這一走,她可能永遠都沒有運氣再次站在手術台上,做她準備為之奉獻一生的天使職業。
可她隻是一個女孩子,也有自己的尊嚴,燕子的話,像一根刺深深紮入了她心裏,出了那麽多事,於公於私,她都無顏再麵對那些同事別有用心的嘲諷,無法麵對她們的斥責。
她是這樣的女人嗎?要借助男人的力量來爭取自己的事業?
簡秦川不欠她什麽,而她更無法給予他什麽,忽然間,安靜為自己感到可悲,她想要努力去工作,可是在這裏,她已經被烙上了陪人睡的恥辱印記,今後不論取得什麽成就,都不會再被人認可。
難道,離了男人,女人就永遠都做不了主角嗎?她不想這樣。
心中又痛又刺,流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承受不了那些流言,安靜承認,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確實不夠強大,所以,她要離開,必須離開。
她不想借助簡秦川的力量來照亮自己,她從來沒想過要依附誰來成就事業,所以性格倔強的她會選擇離開,希望,在下一站,她能夠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負責人一早就得知了昨晚的情況,對於安靜私自決定留下那個危重病患,他是很有意見的,他雖然從醫,但別把他想得那麽聖潔。
畢竟這裏隻是一家小門診,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剛剛起步的事業就會毀於一旦,而他在業內也將再也抬不起頭,淪為別人的笑柄。
別人的命跟自己的全部身家相比,當然是自家的事重要,如果安靜不辭職,他也不會再用她,所以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反倒狠狠訓了她一頓,就讓安靜走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