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的動機

陳嘉華回到宴會廳之後,便立馬讓助理李然開車去接夏之寒。李然也動作迅疾地趕了過去,卻不見了夏之寒的身影。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夏之寒已經坐在了另一個人的車上,那便是祈默安。

隱忍著怒氣的陳嘉華走後,夏之寒在一個小花壇邊坐下了。那夜沒有什麽月光,路燈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孤單冷清,讓她想起了皮影戲裏寂寞深閨的怨婦。之後又覺得好笑,她現在的狀況,怕比那深閨怨婦還要怨上幾分吧!

祈默安的車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那輛金貴的邁巴赫一停下來,夏之寒便注意到了。他推開車門,路燈的光暈打在他周身,讓他顯得熠熠奪目。他的眼神一直牢牢扣住一個點,那就是昏暗角落裏的夏之寒。

夏之寒自己不知道,此刻柔軟傷情的自己,是最易動人心的。祈默安的眼神一下子柔軟起來。

他快步走向她,直直地,目標明確。夏之寒忽然就緊張了,她不知道祈默安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眼神那麽灼灼逼人。

但祈默安的腳步隻是停在了另一個花壇邊,與夏之寒大概仍有十米的距離。兩兩對望,一個驚慌,一個篤定。

這讓夏之寒更加慌亂,雖然對方一字未吐,一語未發。但她承受不了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氛圍,這樣的迷離。

“你怎麽來了?”夏之寒吃了一驚,她的嗓音竟不自覺帶了絲喑啞,而這句話,也是她見到忽然出現的陳嘉華冒出來的。

見夏之寒一臉懊惱,祈默安忍不住低低地笑,“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出來這麽久,衣服也不換,當然要著涼了。“說著,目光一轉,“不然,你以為自己怎麽了?”

聽了他前麵的話,她對他是感激的,他知道為她解圍,不讓她尷尬,但後麵那句問話,卻更讓她的尷尬明朗化了。

夏之寒來不及過多的思考,一道陰影覆住了她,她抬起頭,望見了已近在身前的祈默安。他麵上帶著笑,如沐春風,身上微微飄來醇厚的酒香,清冽而香濃。

風輕輕吹著樹木,樹影在路燈下婆娑纏綿,揉化了一地柔情。

夏之寒愈發不自在,急於擺脫這種氣氛,什麽都來不及想起身就站起來,腳下的疼痛卻讓她陷入了愈發窘迫的境地。她跌進了身前男人的懷抱,哦不,應該說是送進去的,男人隻是順手接了一下而已。

她雙手本能地舉起來,抵在男人胸前,為了拉開距離,同時卻也讓她臉紅心跳,她感覺到了他西服下強健的身體。男人的一隻手則很自然地扶上她細瘦的腰肢,鬆鬆地圈著,若有似無,卻有足夠的熱量傳給女人瑟瑟發抖的身體。祈默安低著頭,審視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夏之寒,勾著嘴角笑了。

“你,這是在勾引我麽?”祈默安說得不急不緩,卻仿似發自肺腑一般,陳韻悠長,如那迷蒙的夜色,帶著蠱惑,帶著不可莫測的柔情蜜意。

夏之寒急欲起身,祈默安的手卻越圈越緊,她越掙紮,他越是抱得緊,臉上卻還是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夏之寒停了掙紮,氣惱地將臉別向一旁。

“你想怎麽樣?”夏之寒的臉是紅的,語聲卻是冷的。

好半天,未見一絲動靜,隻有夜風清清冷冷地吹著,搖曳著樹影下糾纏的身影。

夏之寒正要回頭看,額際掠過一個輕吻,輕得好似隻是風輕輕地經過。她睜大了眼睛,臉對臉,鼻碰鼻,對上他幽黑的眼眸。

“你……”

“隻是這樣,僅此而已。”說著,祈默安已經扶正她的身體,與之拉開一段距離,禮貌而周到地伸出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

夏之寒反應不過來,轉眼不可思議地望定他。她的驚訝已經讓她忘記了慌張,剛開始她以為,他不過是跟她開開玩笑。畢竟,這樣優秀的男人,即使結了婚,也不見得能收住心,不去招惹一些桃花,或者故意與其他女人玩點曖昧。何況,現在他與白小冰的關係,已經不和。

然而,方才那個吻,不帶一絲情欲的挑逗與褻瀆,那樣蜻蜓點水一般,仿若怕弄碎了手裏捧著的水晶一般,小心翼翼到令人心顫。她不知道,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夏之寒稀裏糊塗地上了祈默安的車,完全忘記了陳嘉華那廂已經派了李然過來。

車子駛出好一段,李然的電話追過來,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小寒姐,你在哪兒?”李然在電話裏有點焦急。

夏之寒晃過神來,瞄了眼坐在一旁的祈默安,“我,我在一個朋友的車上。”

“哦,那就好!”李然鬆了口氣,“要是陳檢知道我沒接到你,讓你自己打車回去的,回去我可沒好果子吃。”李然悻悻然。

夏之寒動了動嘴角,抓著電話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接話。李然這話,似乎是不經意

說出來的,又似乎是故意在說給她聽。

“現在好了,小寒姐是坐朋友車回去的,就怪不到我頭上啦!不過,小寒姐,你最好給陳檢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比較好。”

夏之寒不以為然,揉了揉額頭,“好,我知道了。李然,你先忙吧,別管我了!”說著,收了線。

祈默安默不作聲,轉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是在詢問,又似乎是在探究她眼底的思緒。但隻是匆匆一瞥,便又兀自開車。

“那個……”夏之寒不自在地開了口。

祈默安不答,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

夏之寒歎了口氣,下了決心似的,“祈董,我想您應該清楚明白的。您是有妻子的。”

祈默安笑笑,不置可否。

“而我,也是有丈夫的。”夏之寒繼續補充。

祈默安仍舊不答話,嘴角微微彎起,修長的手指印在方向盤上,不動聲色。

夏之寒覺得無趣,這情景,好像自己在唱的一出獨角戲。但她覺得,祈默安這樣一個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正當她打算不再說話的時候,祈默安忽然開口了。

“那又怎樣?”四個字,便將夏之寒紛亂於心間糾纏不安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全數否決了。夏之寒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難道他不知道他說出這句話代表著什麽,他怎麽能如此輕鬆地看待,怎麽能如此不把兩個家庭當回事?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祈默安眉頭一挑,笑得開了些。

“祈董!”夏之寒正襟危坐,語氣嚴肅,她覺得她有必要把事情說得更清楚明白些,“你有妻子,我有丈夫,我是你妻子白小冰白小姐在你們離婚訴訟案的辯護律師,你覺得我們……”

“我們什麽?”祈默安轉頭看她一眼,打斷她,“夏律師,你有丈夫我有妻子,有什麽關聯嗎?至於小冰,我想你懂得公私分明,你繼續做你的辯護律師。這都不影響到什麽。”

這話說得很模糊,夏之寒細細琢磨著,覺得有些不對,又沒發現到底哪裏不對。但她見他說得坦蕩冷靜,倒好像真是她多心了。便收住話匣子,不再開口。

祈默安靜靜開車,唇微微抿了抿,眼神驀然黑了黑,那些,確實不會影響什麽,更不能左右他想做的事情。可有些事情,好像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但他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去化解這個女人的心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