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下)

洛羽蝶從包袱裏拿出那件舞衣,回房間換上,再出來的時候,借著這夜幕清冷的月光,似下了凡塵的嫦娥一般的飄然。隻是在這血雨腥風中,帶著生離死別的淒楚。

“玲瓏,你這是?”

“我要用‘霓裳羽衣舞’和太奶奶告別!”

這一刻,洛羽蝶居然開始慶幸,自己因為在現代時的清貧而學過古典舞蹈。當時那麽難學的‘霓裳羽衣舞’硬是給她學了下來,原來也會暗含天意,卻隻為了這一刻的訣別。

隻見洛羽蝶猶如幻化為一隻蝴蝶,舞的越快,就越是像蝴蝶在飛舞。舞衣上的羽毛在這翩翩起舞中也跟著舞動,衣袖和裙擺也在舞中飄揚。看著這一切,穆老夫人居然笑了,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這的確是天意。仿佛李氏的山河就在眼前,仿佛印著‘唐’字的大旗又在城中懸掛。這一刻,穆老夫人才真正的相信,自己的犧牲,阿蠻和張媽的犧牲,這府裏上下百人的犧牲,是死的其所得的。

一曲舞畢,洛羽蝶跪在穆老夫人的麵前,這一刻她不是洛羽蝶,而是李玲瓏,“太奶奶,玲瓏和您拜別,一定不負你的所托!”

“好,好,好!”穆老夫人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這個孫女比她的親孫女要來的堅強,更能成大事,她已經了無牽掛。

“小姐,張媽(阿蠻)像你告別!”張媽和阿蠻也紛紛跪在地上,與洛羽蝶跪別。

這一刻,對於洛羽蝶來說,她就是真正的李玲瓏,李氏的後裔,沒有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她要做的就是完成她的使命。

洛羽蝶換回她的素衣素裙,背上包袱,抱著古琴,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穆府。她按著穆老夫人的指示,從穆府的暗道一直走了出去,此時穆府外已經被仇人包圍。從暗道出來,洛羽蝶才驚訝的發現,這已經是城外。

這才從密道來到城外,卻聽見城裏突然變得喧囂。

“不好了,穆家起火了,大家去救火呀!”

鑼鼓聲,喊叫聲,滿天彌漫的濃煙,整個金陵城變得一塌糊塗。

“太奶奶!”

洛羽蝶

一聲大喊,扔下手裏的包袱,往城裏的方向奔去,卻摔在地上。看著城牆內徐徐上升的煙火,洛羽蝶這才真正明白到,穆老夫人不是等著天亮了敵人來殺自己,而是自己放火毀滅一切。至於阿蠻,不過是怕最後敵人搜查時的以防萬一,為了那個蓮花痣,就這樣犧牲了。

穆家的大火起在夜裏,又來勢洶洶,連累的周圍的鄰舍也都遭了殃。奇怪的是,平日裏來往頻繁的那些王府貴族,全都沒有了人影。全城的老百姓都是緊鑼密鼓的救火,這些王福貴族卻沒有一個人露麵,都是緊閉大門。

開始的時候,城裏那些熱心的老百姓還都幫襯著去救火。可是火勢太大,又正趕上秋末初冬,風勢正勁,救了這裏,救不下那裏。大家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的蔓延,束手無策,直直的燒了三天三夜。

洛羽蝶本來是想喬裝打扮再混回金陵城,她放心不下,哪怕片瓦無存,她也是要再去看一看。可是她一想到穆老夫人的托付,自己身上的重擔,就不敢冒這個險。可是這個時候,又實在是離不開,就一直守在城外,等著聽城裏的動靜。

所以,洛羽蝶告訴自己,總是要知道穆府最後的情況才能離開,此次去狼鄰國路途遙遠,恐怕是再難回來。可一想到不能給穆老夫人收屍,連個墓碑都不能立,洛羽蝶的心是絞痛的。

“請問,這金陵是不是出事了?”洛羽蝶在城外等好些天,這才敢露麵,不能進城,隻能攔下從城裏出來的路人。

“是,姑娘是要進城?”

“是,去探親,一路過來,聽說你們金陵出事了!”洛羽蝶搪塞著,她不敢問年輕的人,怕遇上仇家,隻能攔下進出城的老人。

“那兩天不成,全城都戒嚴了。是金陵的大戶,穆家。夜裏起的火,燒了三天三夜。”

“那現在呢?人沒事嗎?”

“人?燒的都成灰了,連屍體都沒有!姑娘,你不會是要去穆家吧?”

“不是”!洛羽蝶的心沉到了穀底,“謝謝您!”

“不謝,姑娘還是多小心,這些日子金陵城怕是不安全!”

“好,麻煩您了!”

洛羽蝶知道自己該走了,再多留半刻,隻怕多一刻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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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這邊是大火連天,而在邊塞的狼陵國,卻也是危機四伏。

“參見主公,我等回來複命!”

一個漆黑的山洞,牆壁的四處掛著燃燒的火把。個披著黑色披風、帶著狼皮麵具的男人站在台階的高處。低下跪著身著黑衣,蒙著黑色麵紗的夜行者。

“找到羊皮和玉佩沒有?”

“沒有,那老太太燒了整個穆府。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片瓦無存!”

“那穆玲瓏呢?我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燒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一群飯桶!”黑衣男子一個轉身,一腳就把跪在自己最腳下的一個夜行者踢飛到洞門外,“滾,一群飯桶,連個老人都擺不平。”

“主公,白天我們去搜的時候,沒有搜到穆玲瓏和穆老夫人。後來天黑了,再搜也搜不到什麽。所以,本來是想等天亮了再去搜。誰知道,那個穆老夫人居然一把火燒了整個穆府!”說話的應該是這群夜行者的領頭人,身上腰間的腰牌和那些人不同。那些人是銅質的,發烏,而他的是真金的,閃閃的發光。

“你還有臉說?”黑衣男人瞪著自己眼中的這群酒囊飯袋,狼皮下的那雙眼睛,似是能把人生吞活剝了,帶著嗜血的殘忍。

“是,是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

“你們給我聽著,限你們三個月內,給我找到那半塊羊皮和玉佩。否則,就都死在外麵,聽清楚沒有?”

“是,屬下一定齊心協力為主公效命。”

“滾,都給我滾!”

待這些夜行者離去,黑衣男子便坐在他的那張同樣鋪著虎皮的座椅上,左手邊放著酒杯,裏麵留有殘餘的酒,他在心裏暗暗的發誓:

“賢王?哈哈,我才是狼陵國的國君。你給我等著,那個位子早晚是我的,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