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上)
夜是有些沉的,蒙著一層重重的霧,月被烏雲遮著,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
當洛羽蝶打開門,看見江梓山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倒抽一口涼氣的。
“怎麽不歡迎我?”
“對,不歡迎。”
江梓山那張壞壞的,總是在笑的臉,讓洛羽蝶的心發顫,眼前就會不斷地浮現出薑蔚山的臉。兩張臉,兩雙眼睛,一並的重疊,讓洛羽蝶會忘記自己在哪裏,忘記自己的身份。
門就在那一瞬間被關上,卻又被江梓山推開。
“怎麽?你怕我?”
“怕你?”
洛羽蝶的心是怦怦亂跳的,那個眼神和薑蔚山望向自己的是一模一樣,帶著輕佻的笑。
“是,如果你不怕我,為什麽你要躲著我?”
“你也太自大了。”
洛羽蝶始終保持著自己冰冷,這也是她最初對待薑蔚山的方式。她知道自己的內心的脆弱和柔軟,如果她不用鋒芒與刺包裹自己,她就會被傷的千瘡百孔。就如同,那最後的一刀。
隻是,洛羽蝶的冷漠,卻不能驅趕江梓山的打擾,一樣的厚臉皮,一樣的不達目的不罷休。倚在門邊,說什麽都不讓洛羽蝶關上這道門,就那麽賴在門邊,卻又不像個無賴。帶著一種紈絝子弟的浮誇,去又帶著大男人的自大。多像!和薑蔚山一樣!
“如果你是來和我要銀子的,我沒有。”
洛羽蝶退後了兩步,剛剛的那一刻,一個門外,一個門裏,太過的接近,似乎就是麵貼著麵,這讓洛羽蝶想起麗江的那次相逢。一個回眸,一個轉身,眼神相融交匯的那一刻,心也就交了出去。
“我是來給銀子的。”
洛羽蝶的後退,卻給了江梓山機會,問也不問的就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一摞子的銀票子拍在桌子上,也不客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自得喝。
隻是這一切,隻能讓洛羽蝶更想要逃開,這與薑蔚山太像,同樣的目中無人,同樣的自以為是。
所以,洛羽蝶輕輕地拿起桌子上的銀票子,卻重重地打在江梓山的臉上
。
如果是旁人,或許洛羽蝶根本不會搭理,趕出去,或者是別的辦法。但是麵對江梓山,她想到的隻能是薑蔚山,就如同她知道薑蔚山外麵又有了小四時一樣。她要摔的不是江梓山,而是薑蔚山,隻是江梓山不幸,有了與薑蔚山一切相像的地方。
“你以為我也是外麵那些走江湖賣場的?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要把自己賣給你。”
“好大的脾氣。”江梓山依然壞壞的笑,“亂發脾氣可不好,女人容易老,也會不美的。”
說江梓山和薑蔚山是一樣的,就真的是一樣的,不急不惱的,拿起散落一地的銀票子,整齊好,又放在桌子上。
“洛姑娘,你是不是該聽聽我要說什麽,你再反對也不遲。這樣子摔過來,未免不禮貌。”
“禮貌?”洛羽蝶輕笑一聲,頭輕輕地像左邊一歪,迎接她的依然是對狼眼睛,閃亮的,勾魂的。“對你們,我何須禮貌?”
洛羽蝶想要說的是薑蔚山,一樣的相遇,居然還有一樣的開場白。
兩年前,洛羽蝶一個人落魄在麗江的街頭,是薑蔚山撿到了那個失意的她,帶她來到繁華的北京城。給了她一個家,如果那算是個家的話。現在呢?這個江梓山難道也要用同樣的伎倆嗎?
如今的洛羽蝶不再是當初流落街頭、卻依然會天真幻想的小女孩,她的心是蒼老的,連她自己都不想計算自己的年紀。
所以,洛羽蝶看著江梓山,帶著一種複雜的眼神,她在思付著,這個男人會說什麽?
“洛姑娘,願不願意坐下來,喝杯茶,聽聽在下的邀請?如果你不滿意,再讓我走就是,不必一上來就是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樣子。”
怎麽連開場白都是一樣的?帶著不可拒絕的氣勢,帶著隻能聽從不能反對的霸氣,江梓山又坐了下來,給自己倒茶,也給洛羽蝶。
洛羽蝶本能的往後退,同樣的開場白,讓她分不清楚這是現代還是古代,這是江梓山,還是薑蔚山。仿佛她又看見了薑蔚山那狼眼裏的誘惑,耳邊又想起那溫柔的呼喚。“小蝶,來,聽話!”
“洛姑娘?你不舒服嗎?”
江梓山的眼睛自洛羽蝶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就麽有離開過洛羽蝶的臉。所以,洛羽蝶臉上那些複雜的神情,他一直都注視著,心裏思付著,卻不點破。越是這樣的女人,越是讓他想要得到,反倒是那些投懷送抱的庸脂俗粉,再美他也不會看上一眼。
“不行!不行!清醒過來,洛羽蝶。這是古代,不是現代,這是江梓山,不是薑蔚山。一個同樣貪戀你美貌的色狼,一個和薑蔚山一樣的男人,你要醒來,你的冷靜,你的冷漠,哪裏去了?”
洛羽蝶的心裏是翻騰蹈海的,她不斷地和自己的內心掙紮與對話,不斷的讓自己清醒,她的臉上又恢複了冰冷,以此來掩飾她此時的心慌意亂。
隻見,洛羽蝶並不答話,坐到了江梓山的對麵。她不去喝茶,生怕又是當初一樣的迷藥,讓她意亂情迷的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洛姑娘,我冒昧的來打擾你,是想請你做我的琴師,你意下如何?”江梓山根本不去計較洛羽蝶的不言不語,在他的眼裏,這是個奇怪的女子,還很神秘。初見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卻又說不出個端倪。
“琴師?”洛羽蝶看了眼自己的古琴,她突然想到穆老夫人臨死時的交托,說羽衣和古琴早晚有一天她會用得到,難道是這個用意。
“是,琴師!”江梓山站起身走到古琴前,輕輕地挑弄,居然也是成調的,“你看,我也是會彈奏的,隻是技藝很淺,想請洛姑娘做我的老師。這樣,洛姑娘就不用再在江湖上賣藝,可以來我的府邸,做我的老師。有身份,有地位,有銀子,也會受到應有的尊重。”
多麽周到的解釋,多麽精妙的安排,不過是驚鴻一瞥,仿佛江梓山已經能看透洛羽蝶骨子裏的驕傲和清冷。他說了這麽一大堆,無非是想給洛羽蝶銀子,讓洛羽蝶不會再為生計拋頭露麵,卻說的這樣的冠冕堂皇。有名的琴師,天下之大哪裏沒有,何必請一個走江湖賣藝的女子?
隻是,這樣的一番解釋,讓洛羽蝶的心再一次的發顫,往事就又會像潮水般的湧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