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為何要哭
春風園,除了前院趙正豪住的鬆鶴樓,後院就算這裏最奢華了。
晚上,各個小院門與屋廊下都亮起了燈盞,晚風一吹,燈火搖曳,影影綽綽,穿過一道回廊和三個小圓門,一路行至到正廂房,讓人的心不禁有了緊縮感。
“老爺。”門口的一名丫環小翠與一名婆子見了趙正豪,急忙行了個禮,隨後丫環朝裏麵輕喊,“夫人,老爺來了。”
心芸急忙打開了雕花木門,微躬著身引趙正豪進了內室,大夫人正坐在梳妝台前抹臉做保養,頭發披散,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轉頭一見自己的丈夫,臉上便浮現起了笑意,手輕輕一揮,身邊的下人便退了下去。
“老爺,精神可好?”她上去,挽著趙正豪的手坐到床榻上。
“好。”趙正豪應聲,保持住臉上淺淡的威嚴,轉頭望著大夫人,隨意地問,“靈兒睡了?”
“白天在院子裏玩累了,這會子正睡得香著。”
趙之靈是大夫人生的嫡女,今年剛剛7歲,長得漂亮可愛,是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大夫人一直帶在身邊養著,也沒有單獨給她設個園子,隻是留在春風園裏疼著護著。
“白天功課都做了?”趙正豪坐到床榻上,又問了句。
“做了,詩書背得朗朗上口,還說今日學堂裏的師傅又誇她聰明,回來就一個勁地笑。”臨老又得了個嫡女,趙夫人可是寶貝著,一說到小女兒,眸光顯露出了溫情,臉部那冷冽的線條竟柔緩了許多。
趙正豪聽得自然舒暢,可一想到慧娘的女兒,不經意間那愁雲又籠上了眉頭,看著自己的夫人,他直接就問:“前些日子可有人來找過我?”
大夫人微愣,美豔的臉閃過一絲不悅之色……想來是楚姨娘多了口。
“有。”既然丈夫問了,她也不敢隱瞞,“是兩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隻當相府是收容窮人之處,說要找趙大人,卻說不出來緣由,拿不出令牌,護衛便趕了她們。”
“為何不問問她們有何難處?”趙正豪覺得一國宰相,若真
的窮人到了門口,亦可相幫,卻不想相府讓這個夫人整治得過於冷漠,沒了人情味,“夫人,往後有人來找我,請以禮相待,不可損了你我名聲。”
大夫人聽音,了悟他還期待那兩位姑娘再出現,心有不爽,可臉上亦笑得平和恭敬:“聽老爺你的。”她替他解衣袍,溫柔地說,“你寬著心,我會讓下人以後注意些。”
她深愛著這個男人,曾為了獨霸他而闖過皇帝的禦書房,要求皇上降旨,此生不準趙正豪納妾,然而皇上不僅沒允準她,反而給趙正豪送去了三個小妾,氣得她與自己的親姐姐皇後也鬧了好長時間的氣兒。
她有皇後撐腰,有家族勢力作後盾,可趙正豪也不亞於她,畢竟他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而且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得如同手足,襲了宰相之位後,又成了皇上不可缺失的臂膀。
如此,她再飛揚跋扈,可也不敢惹惱了丈夫。
可那個自稱“趙若染”的丫頭想來真的與丈夫有什麽關係,如此說來,她也不能輕視此事。
第二日她便在奶嬤吳媽媽耳邊叨了好一陣,吳媽媽是隨她進相府的,從小帶她長大,倆人也親如母女,她聽後點點頭,囑了外邊的一位管事曹媽媽後,說道:“照我說的去辦。”
三天過去了,若染依然沒得到小蓮的消息,她決定再唱兩回還了鳳兒的銀兩就離開梅香樓,然後自己去城外找她。
這日,她剛剛從李記綢莊那邊過來,到了梅香樓門口,又遇上了趙大富,她不動聲色,繞過他就朝院裏走。
“姑娘,你可知慧娘?”趙大富在她身後突然說了一句。
若染滯了腳步,隻是片刻過後,她依然未轉身理會,輕抬纖足隻顧朝樓梯上邁。
“姑娘,你當真不認識慧娘?”趙大富不甘心,這外形太像了,他跟隨趙正豪這麽多年,對慧娘的形象也是深深烙印在腦海裏。
如果他真的是慧娘的女兒,那他與趙正豪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對她,保護好她。
“趙大總管,你為何追著我不放?”若染
開口,麵色淡然如常。
趙大富訕訕一笑:“我認識慧娘,你與她長相過於相似,若花媽媽說的說錯,姑娘的年齡與她的女兒正好相仿,是宣年25年生,那年剛好下了一場春雪,慧娘給她女兒取了個名——若染,雪若染衫,情絲難斷……”
慧娘在信上寫過這些,趙大富可記得一字不落。
若染淺淺一笑,仿若事不關己:“趙總管,含玉今天還有事兒,不想聽你說故事。”
“姑娘,請聽我最後一句。”趙大富緊追她的腳步。
若染停了下來,淡漠地看著他:“你說。”
“倘若有困難,請明日申時到鴻祥樓鳳仙閣一會,那兒的人肯定會幫你。”趙大富說得別有意味,精明的眼神掠過若染的臉,又微微躬了一下身子。
他已讓人打聽過,這含玉的貼身丫環走失,這些日子她一直為此事焦慮不安,假如她的身份沒錯,那她肯定會懂得他的話意。
若染聽了後,自然明白“那兒的人”是指誰,看來他對慧娘還是有些情義,這個趙總管三番五次過來打探,可見他的主人是多麽想見她。
“我明白了,謝謝趙總管。”若染想朝他施禮,趙大富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不必了。”麵有驚慌,他微微頷首,轉身急走。
若染盯著他的背影,擰了擰眉,一時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讓自己施禮,就因為她是趙相府的小姐?
澀然一笑,她轉身繼續走,哪想後麵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上了她。待她推門入房,一抹影子閃進了轉角。
而趙大富下了樓後,立刻帶著一個小廝從後門離開。
若染走進了廂房,見鳳兒坐在桌前垂淚,甜妹雙手絞著一塊帕子,站在她旁邊很無措。
微怔,急切地問:“鳳姐姐,怎麽了?”
走過去,她挽了鳳兒的肩依著她身旁坐下,瞧她梨花帶雨,嬌羞的臉哭得泛紅,遂從袖袋裏掏出香帕拭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心裏難受,就說出來給妹妹聽聽,或許能好受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