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祥之物
淩晨五點，正是天將亮未亮的時分。漱玉起身，赤著雪白的玉足走到窗前，她伸手撩起簾子，看著隱隱有光亮要透出的天際，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公公，你看新的一天就要來了。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會因這時間的變更而改變分毫。你父母乃至你爺爺對我所做的一切，都非一個恨字了得。但為了你，我願意放下一切主動言和。隻是……隻是，公公，你可知那血魂玉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啊？那可是我姥姥留給我的唯一遺物，為了這塊玉，她不惜放棄匈奴王後的榮譽，孤身一人流浪在民間。你可知讓一個素來錦衣玉食的人，突然改過布衣的生活，需要多大的勇氣，需要經曆多少的艱辛嗎？更何況，那玉本身就是……”說到這裏，漱玉突然低下了頭，素白的手緊緊地抓著窗欞，本就纖細的血管呼之欲出。
“是什麽？”南宮塵追問道。
“血魂玉本身就是不祥之物。”漱玉沉聲道。
“不祥之物？”南宮塵驚呼，繼而質疑道：“既然是不祥之物，那麽為何你姥姥還要為了這玉放棄那麽多呢？還有，之前爺爺為難你做掌上舞，你不也是憑借玉才取勝的嗎？”
“你不懂……”漱玉的表情，在此刻變得憂傷無比。她回過頭看著南宮塵，漆黑的眸子是比夜色還要迷茫，“本來，我是一直都不知道血魂玉的秘密。姥姥她也從來都不曾跟我提過半分，我想她是害怕這個秘密一旦泄露，會為我招來殺身之禍吧！可是，她又哪裏會想到，在她潛心隱居的那段時日裏，有關血魂玉的謠傳已經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了。我身懷奇玉的秘密被人發現，大概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憑什麽斷言血魂玉是不祥之物呢？”南宮塵追問道。
漱玉歎口氣，道：“這還得歸功為你的爺爺，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參透這當中的秘密。那血魂玉其實是可以打開的，當然，世間之人無論誰得到這瑰寶，都
隻會珍而藏之，絕不會試圖去打開它。而我那日有此舉，也全是偶然。你也知，掌上舞的難度絕不會是我這樣一個並不具備良好底子的人可以速成的。縱然有血魂玉相助，可也絕不會是一件易事。雖然平日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我，都是溫婉可人。但是我也有我的煩惱，我也會動怒。於是，在久久不能得掌上舞的精髓時，我氣急之下將玉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你猜，這時出現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
“什麽？”南宮塵的神色也跟著一緊。
“摔在地上的玉裂成兩半，紅色的光芒頓時將整間房子都籠罩住了。我的眼口鼻，一時間除了漫天的紅和濃烈的血腥味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那一瞬間，我的呼吸驟然收緊，整個人也跟著變得輕飄飄起來。那裂開的玉，紅得發亮，並且還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引力，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吸進玉裏去一般，我害怕極了，用力呼喊，然所有的聲音都像是憑空消失了般，連我自己都無法聽到一絲聲響。也就在這時，我的手在胡亂抓摸的時候，被係在床沿上的魚絲線拉傷，傷口很深，我吃痛鬆手，原本以為會葬身於玉了。結果，卻發現來自於玉的引力已經消失，而我傷口流出的血卻形成一條直線，直直地躍往玉中，裂開的玉也終於再次合一為二，房間裏的詭異的紅色光芒也終於散去。”
“什麽！”南宮塵吃驚地張大了嘴，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漱玉，伸出的手也在顫抖。如果這事是真的，那也太玄乎了吧！不過，不對啊，假如真如她所說，滿室紅光，那麽沒有理由整個南宮府竟然無一人知道啊？
漱玉看著南宮塵，見他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臉上的表情也是瞬息萬變的。心中自然是明了他在疑惑什麽。也罷，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就沒必要再對他隱瞞任何了。幹脆就一五一十地對他說出所有的真相吧！想到這，漱玉主意已定，她看著南宮塵的眼睛，沉聲道：“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詭異。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是這樣驚心動魄，我原以為會鬧得江湖大亂。可是哪裏知道，到最後，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南宮府都不曾驚動過半分。早上，我問府裏的下人昨晚可睡得好，豈料他們竟然都回睡得好。而老太爺也完全沒有提及此事半分。我這才相信，昨晚的事，除了我，竟是無人知曉。我猜，可能是那玉自身能構建一個巨大的結界，在這個結界裏所發生的任何事，都是外界的人所看不到的吧。”
漱玉這番解釋下了，南宮塵隻感覺自己口幹舌燥，一時之間被這事情的詭異現象給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響，才問道：“你想怎麽做？”
漱玉搖頭，道：“依照現在的形式來看，已經不是我想怎麽做了。”
“什麽意思？”南宮塵不解地問道。似乎這個晚上，他問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什麽了。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身上可以藏有那麽多的秘密。尤其是當這個人還是他最為親近的枕邊人，他更加不知所措起來。聽著她說起這一樁有一樁光怪陸離的事，他隻感覺自己頭昏腦脹，猶如被人強行往腦袋裏注射了某不相容物般。
“我原本是想著要回玉，以免它禍害天下。直覺告訴我，這玉必然是不祥之物。不過……”漱玉話鋒一轉，道：“剛才也告訴你了，我是被柳如眉救下的，她跟我一起出山了。”
“有何不妥嗎？”
漱玉咬緊下唇，沉吟半響才道出那個自己並不願意接受的真相，“她可能已經背叛我了。如果我沒料錯的話，血魂玉應該已經在她手上了。”
“糟了！那我爹豈不是很危險！”南宮塵猛地站起身來，大聲驚呼道。
漱玉微微低下了頭，眼中複雜的情緒也一並隱藏在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眼眸中。可是，心口的隱隱作痛卻瞞不了自己。她暗自歎了口氣，安慰自己道：他畢竟是他爹，他有此舉動也是正常，自己不該難過，不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