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背棄姐妹

淩晨時分，彎月當空照，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色身影從南宮府快速躍出，緊接著，又是一個嬌小的黑色身影尾隨而去。

沒錯，那個最先出來的就是南宮老爺。

自從三年前南宮老太爺死了過後，他每日都要在這深山裏修煉。血魂玉過於博大精深，他鑽研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是最近才發掘出一直深藏玉中的秘籍。眼見就能練出絕世神功了，南宮老爺的心情非常激動。他最近，已經是整夜整夜地無法成眠了，原想著就長居這山上，日以繼夜地修煉。可是如此一來，過於招搖醒目，恐怕血魂玉一事被傳開來，自己都無法保全。這才耐著性子，專挑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山上。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要去怨自己那個蠢得要死的夫人了。非但不能給他出個什麽主意，當個什麽參謀。反而還在家裏給他添亂，說什麽他是否在外有相好。弄得有一段時間，他外出都分外謹慎，唯恐被那些好奇心強的下人跟蹤了去，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這個秘密，對南宮老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他已經為這個秘密，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所以，萬萬不能再出現任何閃失了。

想到這，南宮老爺的眼神變得陰鷙起來。他頓住腳步，如鷹的目光再次掃視了眼周遭，確定無人跟蹤後，這才快步朝自己素日練功的石頂下走去。

掏出那塊玉的時候，他眼中的癡迷再一次顯露出來。得到這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是每次看見它的時候，南宮老爺總覺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變得突兀而有力。他嘴角噙著笑，運用心法解開血魂玉中的陣法，看著那一段段文字漸漸浮現出來，他緊皺的眉心也漸漸舒展開來。

而一旁，偷偷盯梢的黑衣人，眼中也露出驚歎之色。她屏聲靜氣地潛伏在草叢裏，透過窄小的縫隙窺視著南宮老爺的一舉一動。有幾隻蚊子，不知死活地想要靠近她，可是才在她耳邊嗡嗡兩聲過後，就被她隨手輕輕一揮，化為了粉末湮滅在蒼茫的夜色中。

今天，她是勢在必得。

從腰間摸出一截碧綠的竹節，但見這竹節上有兩個孔，從

孔處往裏麵看去，隻能看見細碎的灰色粉末。她食指覆住當中的一個孔，稍一用力，另一個孔竟沉了下去，灰色粉末隨即溢到了她掌心中。她狡黠一笑，仰首之間，灰色粉末已經送入自己的喉中。又是一揚手，那竹節竟無聲而裂，裏麵的粉末隨即像是蒲公英般，輕悠悠地飄散到了空氣中。無色無味，仿佛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般。

然，此刻，正全神貫注研究武功秘籍的南宮老爺，卻忽然覺得心神一蕩，難以自持。他左手捂住自己的發悶的胸口，視線茫然地看著周遭的荒野，高聲冷喝道：“誰！誰鬼鬼祟祟地在這裏？有本事就出來跟我打個照明，躲躲藏藏得算什麽好漢！”

黃豆般大的汗，順著南宮老爺的額頭拚命地往下淌了。他嚐試運功，這才發現自己全身竟然癱軟無力。此刻的他，猶如去了殼的蝸牛般，渾身軟綿綿的完全提不起一點勁來。南宮老爺心中暗叫糟，他一麵將玉往袖中攏，一麵高聲叫站著，希望借這虛張聲勢讓對方有所畏懼。可他忘了，這毒乃對方所下，又如何會不清楚他此刻的處境。

先前一直潛伏在草叢中的黑衣蒙麵人，突然像是隻螳螂一樣騰空而起，準確地降落在腳步有些踉蹌的南宮老爺跟前，她看著他，漆黑的眼眸光彩動人，輕笑出聲：“南宮老爺，別來無恙呀！”

“你，你是睡？”南宮老爺驚駭不已，此人是誰，怎會知曉自己的身份？他眯起細長的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黑衣蒙麵人，從她纖細的身段以及有些尖細的嗓音，南宮老爺敢斷定她必定是個女子。隻是，想到這，南宮老爺的眉頭卻皺得更深起來。他素來不喜與女子糾纏，平日裏更是鮮少與任何女子打照麵。那麽，此刻眼前這對自己知根知底的女子，她，究竟是誰？

夜風冷冽，刮在人的臉上，似刀子割過般讓人覺得生疼。

蒙麵女子安靜地看著南宮老爺，半天沒有作聲。南宮老爺也吃不定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麽，正準備伺機逃走。卻聽身後之人忽然笑道：“南宮老爺走得這麽急做什麽呢，為何不等等，也好讓我給您說一個故事呀！”

故事？南宮老爺扭頭看著她，目光裏帶著探尋。他不是沒

有腦子的人，事已至此，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蒙麵女子纖手一抬，臉上的蒙布便掀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來。她看著南宮老爺微微一笑，深邃而明亮的目光裏卻夾帶著濃厚的嘲諷。道：“不知南宮老爺，可還記到三年前的漱玉姑娘？”

“漱玉？她沒死?”驟然聽見這個已經許久沒有聽聞的名字，南宮老爺渾身一顫。他一手指向眼前的絕色女子，吃驚地嘴都合不攏，直喘著氣，道：“你，你……你又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宮老爺，你們為了一塊玉，可還記得自己當年是如何將一介弱女子逼上絕路的呢？”女子的眉頭深深擰到了一處，目光裏盡是譴責與悲憤，“南宮老爺，得到珍寶的感覺如何呢？怕是沒有一開始以為的那樣欣喜吧！怕是會整晚整晚被嚇得睡不著覺吧！一方麵要擔心會有如你們這班狼子野心的人來搶奪，另一方麵睡夢中還會有漱玉來向你們索命。這樣的滋味，想必是不會好受的吧？”

“你究竟是誰！”南宮老爺幾乎是咆哮著喊到。他討厭這樣一無所知的局麵，仿佛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傻瓜般，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是誰當真是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可知您如今的媳婦兒是誰？”

張婼紫？想起她，南宮老爺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精光逼現中，他再度失聲驚叫起來，“難道，是她！她就是她？”

“沒錯，她就是她。”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抹僵硬而不屑的笑，“你也明白這當中的原委了，那麽死得也就不算是冤枉了！”說完以後，一道銀光閃過，南宮老爺的身子便直直地往後栽倒。他的雙眼還睜得大大的，一臉地不可置信。袖中的血魂玉卻滾落在地，被一雙纖細素白的手拾起。

女子磨砂著手中上好的玉石，輕輕歎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地道：“我以這等方式搶奪玉，算不算是在為你報仇雪恨呢？嗬，是我在自以為是了，我這樣做，哪裏是在幫你呢？可我，也真的是有說不出的苦衷呀……唉……”

山穀清風幽幽，萬籟俱寂，倒顯得這聲歎息綿長不休，回音久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