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跪九叩
“我陪你去吧！”南宮塵拉著漱玉的手，依依不舍。
“你忘了爺爺說的話嗎，‘天音寺’隻有女子才能進入。外麵風大，你快些進去吧！我求好簽後就趕回來，不用擔心。”漱玉將南宮塵推開，轉身朝門外走去。身後的丫頭趕緊跟了過去，一邊回頭說道：“還請公子快回府吧，奴婢一定照顧好姑娘。”
南宮塵頜首，看著佳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淺淺地歎了口氣。
外麵風果然大。不知是誰家在空地處，用三兩根竹子搭成了一個簡易的晾衣架，此刻，風兒掃過，登時嘩啦倒了一地。
南宮塵看著，心中一緊，再抬頭看向前方時，哪裏還有漱玉的身影。當下悶悶地回身進了府，隻盼著一切都是自己的多慮。
那天音寺非同尋常，據說是當今聖上欽點的封號，因而分外驕縱。早在去年的穀雨時分便已昭告天下，但凡去天音寺求簽之人，必得三跪九叩上山。沒錯，這個消息並不可怕，很多有名寺廟都有這番先例。但可怕的是，天音寺在山頂，其海拔631。沒錯，海拔631的山到處都可見，倒也不怎麽可怕，可怕的是要從山腳便開始行跪叩之禮。
漱玉在丫頭青蓉的指點下，終於來到了天音寺山腳下。看著那一條長長的階梯，再看了看旁邊豎立的一塊碑，漱玉險些暈倒在地。
“姑娘怎麽啦，怎麽麵色突然如此蒼白？”青蓉沒有注意到那塊碑，隻當漱玉是身子嬌貴，受不住剛才的馬車顛簸。
“你看……”漱玉伸手指了指那塊碑，喃喃地念道：“欲上山求簽，必三跪九叩。”
“啊！”青蓉登時也麵色慘白，她看了看階梯，埋怨道：“這麽長的階梯，就算是走上去，都不知要費多少工夫，更何況是要三跪九叩。我們該怎麽辦呀？”
“別急，容我再好好想想。這樣上去自然是不行的，別說簽求不到，怕是命都要喪在此處了。”漱玉沉吟道。
青蓉見漱玉好像有辦
法的樣子，心頭一喜，當下連稱呼都改了，開心地說道：“那青蓉不打擾小姐思謀了，我先去前麵那家農舍買些吃的過來。”
“嗯，好。”漱玉點頭，忽而又叫住青蓉，“你剛說什麽了？去農舍買些吃的回來？是這樣說的嗎？”
“是啊！”青蓉不解地點頭，“小姐是想到什麽辦法了嗎？”
“是的，這碑上寫的是欲上山求簽，必三跪九叩，但它可沒說必得從這階梯處上山啊！你剛說前麵不遠處還有間農舍，想必那農舍主人必定知道上山的捷徑。你且同我前去問個明白。”漱玉笑著說道。
“小姐真聰明！我這就帶小姐去！”青蓉蹦蹦跳跳地在前麵帶路。真好，小姐想到辦法了，那麽她也就沒必要陪著她去受那番苦了。隻是……想到這，她又回頭問道：“小姐憑什麽認為他會告訴我們呢？”
漱玉笑而不語，隻是說道：“我們走吧。”
山腰處，青蓉看著前方的參天大樹，不禁有些泄氣，一邊用手撥拉著荊棘，一邊問道：“小姐，還需要多久才可以到達山頂呀？”
“路在腳下，你又何必總是張望前方呢，心氣別那麽浮躁。”漱玉看了眼身邊比自己還要嬌弱的丫頭，“你要是累了，現在就可以下山，我一個人也行的。”
“小姐，我錯了，小姐你不要趕我走哇！”青蓉一聽漱玉讓她走的話，眼淚頓時掉了下來。她賣身到南宮府家做婢，是簽了契約的，倘若此番被驅逐，不但拿不到數年來的工錢，還會被索賠。
一主一仆繼續往上攀爬著，因為是在荊棘當中尋路，因而更加陡峭，跪叩也是愈加艱辛。然比起那階梯，裏程卻足足少了一半不止。
膝蓋已經酸痛無比，頭也已經漸漸暈眩，漱玉已經想不起自己究竟行走了多久。可是，隻要還有路在腳下，她就必須要行走，不得退縮。
青蓉此刻也是氣喘籲籲，可是看著額頭都紅腫的漱玉，埋怨喪氣之類的話，她一個字都
沒敢吐露。反倒是那好奇心卻在不斷地增長，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你是如何讓那農舍主人答應告訴我們這條捷徑的？”
“羊脂白玉，這世間，又有何人不愛？”漱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可是再難得的寶物，也貴重不過那性命呀！”青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嗬，他竟然敢居住在這聞名於天下的‘天音寺’山腳，自然是不懼怕任何人的。你以為，他當真隻是一介平常農夫嗎？”漱玉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又顫抖著跪了下來，頭磕在泥地上，硌到了地上的碎石，劃開了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頓時順著額際蜿蜒而下。
“小姐！”青蓉驚呼，慌忙從腰間取出一條手絹，輕輕按在漱玉額頭上。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如，我們先休息下？”
“沒事，我還行。”漱玉接過手絹，自己擦掉血跡，咬著下唇，倔強地站起身，繼續跪叩。
青蓉都不忍再看下去了，她心裏開始怨恨起老太爺了。他，怎麽可以讓這樣一個嬌弱美麗的女孩受這番苦呢。看著漱玉一起一跪的，眼淚蓄滿了青蓉的眼眶。隻盼著那山頂能快點出現，隻盼著此番事件過後，老太爺能敞開心懷接納她為媳。
山上，因為樹木蔥蘢，風刮不進來，因而越發沉悶。饒是她們此刻都隻身著一件輕薄的單衣，卻依然是濕淋淋的。蚊蟲也是頗多，身上都不知有多少紅點了，叫人瘙癢難耐。
青蓉因為不需跪叩，故而體力還勉強可支撐，然受大禮折磨的漱玉，非但全身酸痛，就連那張一向美麗的麵容，也因了血和泥的攙和而變得有些觸目驚心。再次起身，下跪，叩首……漱玉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這樣逐漸，一點一點地流失了……雙眼越來越模糊，耳邊仿佛想起了樂曲聲，似乎是在催眠，讓她停下休息一番……雙眼緩緩地，即將瞌上……突然……
“小姐快看，我們終於能夠看到山頂了！”身旁的丫頭青蓉突然大聲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