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生間隙
待漱玉來到大廳的時候，老太爺早已端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漱玉輕移蓮步小心翼翼地走近，捧起桌上的茶，雙膝跪下奉上。微笑著說道；“漱玉來向爺爺請安，請爺爺用茶。”
“哎呦，你這是怎麽端的，這麽燙的茶，你也不小心點。”老太爺訓斥道。
茶水因為搖晃而溢了出來，滾燙地流淌至手心，漱玉險些疼得叫出聲來。但視線接觸到老太爺威懾的麵容，她什麽也不再反駁。隻是垂了眉眼，雙手依然穩穩地端著茶杯，嘴角微微上揚成一個恭順的弧度。
嬌嫩如花朵般的肌膚，轉眼間就已經紅腫一片。就連一旁侍奉的丫頭，亦是不忍再看，別了頭去。
“退下吧，我現在還不渴，這請安茶，明日再喝。”老太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漱玉叩謝，緩緩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南宮塵，她趕緊將手收進了袖裏，盈盈笑著。
“嗬，你起得真早呢，我本打發了竹衣去找你，卻不曾料到你竟然早已到了。怎麽樣，還好吧，爺爺他……沒為難你吧？”南宮塵擔憂地看著漱玉，幸好她臉上依然是深深的笑意。或許，真的沒什麽事吧。畢竟，她是他愛的人，爺爺又怎生舍得去為難呢。
“我沒事。你也是來向爺爺請安的吧，那趕快進去吧，可別讓爺爺等急了。”漱玉笑得越發眉眼柔和，也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笑容背後，是何等的哀愁。手上的傷猶在隱隱作痛，可是她卻不敢顯露半分。
“嗯，那好，我先去看了爺爺，過後再去找你，好嗎？”南宮塵伸出手想拉漱玉的手，卻見漱玉往後退了半分，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催促道：“你還是快些進去吧。”
南宮塵狐疑地看了眼漱玉，終究是沒將疑問吐出，隻是笑了笑轉身進了房。
漱玉也看出了南宮塵的不悅，可是她真的沒有任何力氣去解釋，手上的傷並不輕，得趕快敷藥，否則日後恐怕是會
留下疤痕的。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絕對是個致命的缺陷。更何況還是對一個有傾國之貌的女子來說，這無異於是比死更大的屈辱。
漱玉雖然鮮少因自己的美貌而自傲，但對這張臉，卻多多少少也是看重的。畢竟，女為悅己者容。
回到自己的房中，早有南宮塵派來的丫頭在收拾房間。漱玉注意到，昨日的布簾子，此刻已經換上了綢簾，看得出是用上好的絲綢所作。漱玉見此，本心灰意冷的心，瞬間又死灰複燃了。
是呀，有他在呢。
這個南宮府雖然冷冰冰，可不也是自己一開始就設想到的樣子嗎，自己又有什麽好失望的。隻要能陪在他身邊，看花開花落，賞月陰晴圓缺，又何懼眼前此等考驗呢。
漱玉，你必須勇敢起來，堅持下去。
想到這，漱玉對著鏡子笑了起來。那雙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也緩緩抽出，隻見依然紅腫如故，有些地方已經起了水泡。
“呀，姑娘，您的手怎麽了，奴婢這就去給您拿藥膏！”旁邊正在擺弄花瓶的丫頭，不小心瞥了一眼，嚇得立即掉頭去翻藥箱了。
“沒什麽大礙的，你不用害怕。找些藥膏給我抹上就好，此事記得保密，不要傳開。”漱玉訓誡道。大門大戶的，規矩總是繁多，尤其是忌諱那閑言碎語的。斷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小傷，而又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她漱玉，隻是一介平凡的女子，隻想好好地過著尋常日子。
“是，奴婢一定會替姑娘保守秘密的。隻是……”丫頭猶豫著，半天沒敢說出下文。
“隻是什麽，你且說。”漱玉問道。
“隻是，連公子也不能告訴嗎？”丫頭問地小心翼翼，目光裏也滿是不解。想來，是人都會覺得疑惑。平白地受了這番折磨，明知有人能替自己做主，卻又是為何甘願放棄機會，而選擇息事寧人呢。她不懂。
是的，她不懂，可她不是漱玉。
塗了藥膏過後，隻覺雙手清涼清涼地，倒是十分舒適，如果視線不去觸及，恐怕自己都不相信這雙手會那般紅腫起泡。看來，有些時候，人的感官，也不盡可信。
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窗外搖曳的楊柳枝，卻就是怎辦輾轉也無法成功入睡。腦海中始終回想著南宮塵的那句話，“我先去看了爺爺，過後再去找你，好嗎？”
——好嗎？
——自然是好的。
隻是，你為何卻讓我這生好等呢，可知我望眼欲穿，卻依然等不到你的隻言片語。難道說，是爺爺在你麵前說了什麽嗎？難道說，你就要這樣放棄我了嗎？難道說……
門突然被推開了，打斷了思緒聯翩的漱玉。她驚訝地抬起眼眸，便看見了他。一身白色綾倫衫，五官俊美如天神。他在她迷茫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走向床邊，探出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輕輕喚道：“玉兒……”
無需再多說別的什麽了，隻需要這一句，便勝過時光來襲。
漱玉的嘴角動了動，扯著嘴角回應道：“宮宮，公公，宮宮，公公……”不停地喚著，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歇般。
南宮塵聽著，竟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在喚自己宮宮，還是公公了。這兩個稱呼本都是為他所討厭的，然而從她嘴中說出，他竟也覺得分外動聽悅耳。一聲一聲地應答著，親昵無比。
兩人不久前剛心生間隙，盡管兩人都未曾表露出來，但似他們這般心思玲瓏的人，又如何能堪不透。因此，竟得了此冰釋前嫌的機會，又如何肯輕易放棄。隻盼著，能借助歡愛來達成兩人的心意相通。此後的時光，再也不要出現今日的慪氣。
漱玉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沒有在請安過後就回來，其實，就是在慪她的氣。
她伸出蔥白的十指緊緊抱住躺在身上的南宮塵，嘴裏亦是有仙樂在飄蕩，配合著南宮塵的挺進，一時之間，滿室生春，勝過繁花萬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