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管酒老人

白夕狐無意隱瞞什麽,也覺得沒什麽可隱瞞的。便張口道:

“琉彩,是我好久前的朋友。一直非常照顧我,但是後來突然消失了……我找了很久,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為何消失?”

白夕狐搖搖頭。“幾百年前的事情,當時沒發生什麽…也沒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她消失的很突然。”

夜嵐若有所思,他撿到琉彩,的確也是百年前。“她是妖?”

“恩,七色鳥修成。”

這下夜嵐已經確定,此琉彩定然是彼琉彩。心中有所想,卻沒再說這事。“那,小八又是誰?”

白夕狐輕輕一笑。“把他說成朋友,也許是我有些自以為是。我們,認識還不久,隻是對他有很熟悉的感覺。”

“……”認識不久就可以成為朋友麽?“為何叫小八?”

“這,嘿嘿,是我給他起的外號,叫得順口了。”白夕狐嘿嘿一笑,覺得跟夜嵐隨意的說話,並不再那樣緊張。

“那我的外號叫什麽?”

“=_=……!這……我沒想過。”

夜嵐躺在下麵沒了聲音。他向來懶得開口,也懶得知道任何自己未知的事情。今天卻對這朋友二字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他不懂什麽是感情,隻知道在魔界怎樣生存。從小便是這樣。“朋友,互相是怎樣的?”

“恩……”白夕狐並未察覺夜嵐的變化,隻因為這個小孩,城府已經太深,麵上絕不會動搖一絲一毫。“這個不好說,人的性格不一樣,朋友和朋友,也就不完全一樣~但是有朋友在身邊,是很幸福的!而朋友走的時候,也會非常傷心。”

朋友走了,會傷心?夜嵐在心裏重複。他這幾千年來,從沒當上魔王,到成為魔王,不斷讓他心裏難受的,就是傷心麽?因為他把那個人,當成了朋友?

白夕狐繼續說:“但是朋友之間也會吵架,因為畢竟不是同一個人,沒有完全相同的經曆,總會意見不合。嘿嘿,最後大多都會好的。”

“你跟朋友吵過架?”

白夕狐點點頭。“我脾氣還算好,但有時也會衝動的生氣……”

“你,為何身子很虛弱?”夜嵐剛剛沒在意,這會不經意探探白夕狐的修為。

白夕狐沒想到剛剛說的話一下子被拐到別處,思想有些轉不過來。“前幾天,出了些事情。”

這其實不用她說,在天機閣的時候,若不是夜嵐救她,她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見夜嵐並不滿意她的回答,她便補充道“還有些貧血而已。”

“貧血?”夜嵐並不知貧血的意思。

“獻了一些血。”

“直接說。”

“被小八吸了些血……”

這下夜嵐突然來了興致,便問。“小八是吸血鬼?”

白夕狐搖搖頭。“是個八尾狐狸。”

聽到這話的時候,夜嵐的神色陡然就變了。他坐起身,眼睛直視著白夕狐,語氣也變得嚴肅:“他叫什麽?”

白夕狐也被嚇了一跳,暗暗想自己是否不該提到小八?然她還並未回答。夜嵐已經從她的心裏提取出了答案。

“穆不雨?!”

夜嵐的眉皺在一起,眼睛輕輕的眯著,一動不動的盯著白夕狐。他的心情降到冰點,甚至比剛剛被吵醒的時候,臉色還要難看。所以白夕狐並未再說什麽,躲開他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手。

“他在哪?”

白夕狐搖頭。

“是嗎?”夜嵐一手摸上白夕狐的胸口。“這就是朋友?”

突然他的手指甲變尖,化為利刃,從左胸的位置,直接將整個手沒入了白夕狐的身體。在裏麵握住了她的心髒。

“……!!”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當心髒直接被人鉗製。白夕狐全身僵住,不敢動分毫,她感受到血順著流下,流到自己的手上。心髒跳的很不自由,甚至不是在跳動,而是在顫抖。身體的熱量在慢慢流失,她從不住磕碰的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

奇怪的是,夜嵐並沒有回答什麽,手上的力道也並未改變,不像白夕狐預想的,以為自己的心髒會在他手中碾碎。像一顆被擠破的葡

萄。夜嵐隻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順著手流出的血,感受著那顆心髒的跳動。

“你!竟然是……!”

他猛的把手抽出來,退後的兩步。看著白夕狐的眼神,再不是那麽冷,多了幾分柔和。但神情卻很不知所措。夜嵐身為魔王,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他隻是在心裏突然有了太多猜測,不容易梳理。

墨歌很適時的趕到。

他在牢裏的時候,實在是無法完全放心。所以閉關自然閉的不那麽順利,便把自己與外界阻隔,仍沒什麽效果。他想來想去,果然是不該讓白夕狐自己去應付魔王,並非他不信任她。隻是對她太過了解。夜嵐想看透她,太過容易。

墨歌正趕上夜嵐退後並發呆的時刻,便將白夕狐護在了自己身旁。把她變回白貓,想逃出這屋子山再去救人。他在牢裏的時候,已經大概探到,林森森也在這淵石山中。

此時屋子裏的夜嵐並未追上來。他站在原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神情裏再沒有半點彷徨。血眸冰冷,嘴角帶著笑。他隻是自言自語:“穆不雨的第九條尾巴,我怎會讓你再逃跑?”

“冥,帶其他九戮把她帶回來。”

“是。”

夜嵐坐回到沙發裏,手指交叉在腿上,閉上眼睛,再沒說話。他手上的血顏色開始慢慢變淺,不知是消散在了空氣中,還是被他溶進了自己的身體。

墨歌此時順著氣息在淵石山中尋找,可惜這裏瘴氣太多,不易找到。他知道此時已經耽擱不得,以他現在,斷然不可能對付九戮的任何一人。

淵石山中路淩亂,小山與小山的間隙裏還有露天的花園。可墨歌來不及查看四周,隻是竭力的找尋森森的氣息。他對林森森並不熟,隻是在魔界,人類的氣息的確是不同的。轉過幾個彎後路變得有些狹窄,牆壁腳下都是淵石,讓墨歌更是不舒服。他突然停住身子,轉頭看身後的轉角。

“誰?”

巨大淵石後緩緩走出了一人,身穿紅衣,頭上的金發在這石洞裏顯得很耀眼。

“……血女魔?”墨歌輕輕蹙眉,魔王派這麽個人來抓他麽?這倒是好對付一些。

“我不是來抓你們的,那女孩在前麵中間的路直走。信不信由你。”Chelsea依舊眉毛耷向兩邊,看著有些詭異。她見墨歌沒什麽反應,又多看了幾眼他懷裏的白貓。轉身回到了黑暗裏。

墨歌來不及想太多,隻是隨著感覺繼續向前。被魔王派的人趕上,就糟了。

路的前方果然如Chelsea所說,分成了三條。裏麵再也感覺不到什麽氣息,隻是充滿了血腥味。墨歌眉頭皺的更深,卻並沒考慮多久。走進了中間的那條路。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也無暇顧及。

這條路通往魔界關押犯人的地方。可這裏的犯人,隻是不是普通的人,而是神仙二界的神仙。所以各個牢籠都由上等的淵石做成,整個監牢還有大範圍的咒術,用以封印神仙的靈力。當墨歌走到第一間牢房的時候,便捂住胸口,單腿跪在了地上。他暗道不好,發現了周圍的異樣,但林森森的氣息的確在此,卻不得不進到裏麵尋找。

墨歌強忍著站起來,繼續抱著暈死的白貓,向裏麵走去。

魔王好像在捉弄他一樣,林森森在最裏麵的牢房。這一路看來,好多關在牢裏的神仙已經全然沒了神仙的樣子,身上髒兮兮,神情瘋癲。也不知為何被夜嵐抓到了這裏。實際上並非夜嵐捉弄他,把林森森放在這裏的,確是Chelsea。她早已把墨歌看做情敵一樣的存在,每時每刻恨不得他消失。

墨歌費力破壞淵石做成的牢籠,把林森森救出來時,九戮卻已經把來時的路完全擋住。極具氣勢的站在了墨歌的不遠。

看來,不拚命的打一仗,是不行了。

墨歌將白夕狐和林森森包在一個結界裏,以防一會兒的打鬥波及到她們。他隻能暗暗歎氣,這九戮來的忒不是時候。在這神仙的禁地,他的修為被封印了太多。

“把她給我們,魔王隻說要那隻貓,沒說要你。”冥站在最前麵,笑容依舊慷慨。

墨歌回給他一個冷笑。“不必多言。”但他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卻並未先動手。僅剩一點的靈力,得跟著腦力一起使用了。

“冥醬~你被帥哥鄙視了~~~”這話出自冥身後的一人。柳眉鳳目,額頭還有一顆朱砂痣。外表竟然辨認不出男女。

“鳥前輩你要是覺得帥,你先上啊?”

“你才鳥前輩,你全家都是鳥前輩!!!”

被稱作鳥前輩的人名叫龍襲鴛,上古時候的神鳥,傳說墮落原因是為情。【貌似她的名字已經說明了。】【話說九戮的設置來源於另一本小說,那本小說……還沒寫……】

【快看啊,作者又被打了!】

襲鴛輕輕推開冥,獨自一人上前,麵帶嬌羞,手指摸著自己帶著胡茬的下巴,另一手蘭花指指向墨歌。

墨歌忍不住幹嘔。卻麵容依舊淡定。“小姐失禮了。”

襲鴛一陣臉紅,兩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同時拋了兩個媚眼。然後轉身對冥說“我輸了,你上。”

後麵的其他九戮不禁一並抓耳撓腮,隻覺得這襲鴛忒是丟人現眼。此時痕留從裏麵走了出來,他一身布衣,有些像古時的歐洲畫卷中的天使。隻用白色長布隨意搭在身上。

“你是……?”墨歌從知道此人絕不簡單。“天使?”

痕留表情帶了怒氣,果然從身後伸出了一對翅膀。可這翅膀,卻是一對骨翅,沒有羽毛,看著極其陰森怪異。“吾輩不是天使,雖然曾經是。”

痕留的頭上圍著一個白布條,遮住了他的額頭。這正是他名字的來曆。上古天使,也就是最早的天使,每一個在出生後,頭上代表順序的數字都會變成自己獨有的標記。痕留是第六個。本是天使裏輩分很高,可是出生就帶著離奇,數字沒有變化。由此恨自己也恨了世界。

墨歌不再言語,專心的思忖著如何帶著白夕狐林森森二人逃脫。

每一場戰鬥都可以很精彩,如果在男頻,我會描寫很多。所以在此打鬥場麵省略。

【是你不會寫吧!!!】【快看啊,作者又被打了!】

半個小時後墨歌再也撐不住痕留的攻擊。如果換做平時,他也許可以,但在這不利於他的環境裏,支撐片刻都實在困難。

墨歌不知第幾次,強忍著把湧上來的血,咽了下去。他隻覺得四肢越來越沉,連舉一下手,都困難無比。他默默的瞟一眼身後的結界,還好二人沒事。眼見痕留的下一輪攻擊繼續朝他奔過來。墨歌輕輕張開嘴,念了一句誰都不知的咒語。

霎時間他的仙氣大勝,白光將他包圍,甚至已經看不清裏麵的人。白光過處淵石開始粉碎。許多神仙被關押的監牢,也已經動搖。

墨歌竟然強製使用了翎妙神君的萬年修為。

他這樣做,無非是以死相拚。

九戮再不敢掉以輕心,一起向他發起了攻擊。

墨歌的眼中,漸漸再也看不清人影,他隻覺得,眼前看到的任何人物事物,都是敵人。都要消滅。這樣的戰鬥,成了真正的戰鬥。廝殺,毀滅,如此。

墨歌的周身仙氣開始變換顏色,既不是仙氣的白色,也不是他平時墨染的黑色。而是帶著黑氣的紫色。他,入魔了。

墨歌的額頭上出現了紫色的印記,他的麵孔再不是那樣平和,完全染了戾氣,凶煞如門神。【喂!這是什麽比喻!!!】

【這樣了你還有時間吐槽!!】

即使這樣,他依舊抵禦不了九戮同時的進攻,如此一來,讓他已經失去意識的大腦,更是暴躁起來。其實他入魔正是因為用了翎妙神君修為的反噬。

白夕狐依舊在昏睡,它的血還沒有完全止住,將它白色的毛染紅了一片。

墨歌終於被幾人完全製住,此時全身都被法術所固定。他也再沒了力氣,吐出一口血,額頭的印記和周身的紫氣同時散開。身子開始瓦解,最終隻留下一個手掌大小的光球,漂浮在空中。痕留上前,正要將那光球徹底毀滅了,那光球卻好像受了什麽指引,直直的飛向了他們後方。

幾人一同回頭,卻見光球飛入了一個老人的袖子。

這老頭拍拍衣服上的土,將頭上的木官正了一正,嗬嗬道:“嘖嘖,俺以為要因為那P大點事,死在夜嵐那臭小子手裏了呢!”他樂嗬嗬的看著眾人,臉上的皺紋都跟著笑的開心。“誒呀,俺隻是個管酒的,你們,這是,幹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