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魔界戀慕殿

白夕狐跟墨歌說了多次,自己去就沒問題了。魔王的話,說話應該會算數的。但是墨歌不聽。所以此時便兩人雙雙站在了魔界的一角。

六界中魔界在最外層,氣候不是很好。雖然不至於像人們見到的畫那樣雷電交加,灰暗陰沉。卻實實在在是陰著天的,溫度比四月的北方還要寒冷。成魔的人通常心有執念,倒不能都用壞這個詞形容,隻不過能墮落成魔,進到魔界,大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六界裏魔界最亂,自然是每個人都自行其事的緣故。所以說,這夜嵐小小年紀,成了魔王,倒不簡單。

其實白夕狐不知道的是,現在妖界的妖王,正是琉彩,而琉彩,便是夜嵐的得意手下而已。

魔界的植物動物都有異於人間。有的植物還睜著眼睛,看著四周。這裏的植物顏色偏向於深綠色,也怪不得給人恐怖陰暗的感覺。但白夕狐隱隱覺得,這些植物看起來好熟悉,好像曾經的某時,她就穿梭在這些植物裏,呼喚著誰的名字。這個感覺,很奇怪。

但,白夕狐並沒來過魔界。

墨歌一手牽著她,說:“走上麵。”

白夕狐心領,於是二人踏風飛在空中,白夕狐緊跟著墨歌,朝魔王的戀慕殿飛去。

當她知道戀慕殿的名字時,不禁想不通夜嵐這個人。一代魔王,怎起得這樣一個俗名字。當然墨歌早就知道,也早就心裏暗暗想過這個問題,當真無解。事實上,戀慕殿並沒有牌匾什麽的,隻是魔王這樣叫,大家便跟著這樣叫。

殿整體很大,雖與人間的宮殿無法比擬,但建築的氣勢更勝一籌。而且魔界的至寶——淵石遍布在每一處。奇形怪狀,甚至在因為霧氣而看不清的宮殿後方,還有淵石形成的小山。說是小山,也足以抵得上人間的二十層樓高。

墨歌本源是仙氣,此時在魔界自然覺得不大舒服。力量伸展不開,更何況他靈力剛剛恢複了幾成。便不經意的扶頭,有些眩暈。

“沒事吧…你還是回去吧,現在還沒人發現……”

墨歌輕輕搖頭,他們已經離戀慕殿不遠。本來看著不是十分宏偉的建築,在眼前漸漸擴大。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

“恩。”白夕狐用力點頭。

“千萬要依著夜嵐所言,不要招惹他,撐到我回來。”

“恩恩!”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兩個人說著已經來到了戀慕殿的外圍,一群人迎了上來。

夜嵐想來是很好客,領頭的六人竟然是魔界鼎鼎大名的九戮。魔界有九戮服從於魔王,已經不知多少年,多少代。這九位魔尊可謂各個身懷絕技,不容小覷。能力自不在魔王之下。

墨歌沒鬥了一會便敗下來,任由一行人押著帶走。白夕狐則是跟隨九戮之一的冥進了裏殿。冥個子很小,臉上笑眯眯的,一副你友好我友好,大家友好的態勢。全然讓人聯係不起九戮的稱號。白夕狐默默的跟隨,隻希望墨歌別出事。

此時墨歌已經被關在了魔界的一個上等的牢房裏,隻不過周圍的結界一層套著一層。這倒和他的意思,省的別人打擾。他現在需要一些時間,來加快速度消化翎妙神君的萬年修為。所以安靜的在此。相當於一次閉關修行。隻是這閉關有千萬思緒纏在他身邊,他放心不下。不禁有些急迫。

白夕狐一路看著戀慕殿的風景。果然夜嵐是個重口味的人,話說這樣的地方讓人看著都不舒服,就更別提住在裏麵。宮殿該有的,這裏倒是都有。隻是湖水,小橋,植物,在這裏都變了味道。也許是淵石的緣故,因為淵石一般呈暗色,不是深藍,就是深灰,要麽幹脆就是黑亮亮的。把周圍也顯得很是黯淡。

走了很久,白夕狐繞過了幾座大殿,穿過了幾座小殿。竟然來到了那座淵石形成的山前。她定定的看著前麵的山洞,不禁嘴角一抽,心裏想莫不是魔王是住在洞裏的?

“夜嵐大人的確住在洞裏。”冥低聲說,笑容依舊和藹可親。

白夕狐臉一紅,用手捂嘴,原來這裏能讀心的人這麽多。嘖嘖。

其實墨歌看出此事跟穆不雨脫不了關係,也知道魔界之人善於讀心。但他並沒告訴白夕狐別想老狐狸,因為這樣的暗示,總會起到反

效果。

進了洞中才發現,裏麵很寬闊,甚至還有許多建築嵌在裏麵。倒是比外麵好看了一些。又走了兩站地的距離,白夕狐和冥停在了一扇門前。

白夕狐心裏一直緊繃,努力讓自己不要緊張,一會說話要圓滑。她想象門裏麵的場景,從人類的宮殿內,聯想到天機閣,等等。但等這不大的門敞開,她還是愣住了。

這,無異於一個很大的人間的房子,隻是裝修風格有些暗色調。屋子很大,夜嵐窩在巨大的沙發裏正看著電視。隻露出半個後腦勺,展現給門口的人。

冥並沒說話,把門帶上走了出去。

白夕狐努力的一切,還是在夜嵐轉頭的瞬間崩潰。當對上那雙閃著血色光亮的眸子時,她隻能呆呆的站在門口。手腳漸漸冰冷,心髒卻加速的跳動,甚至連跳動的聲音都在腦中響徹。

“你那麽怕我?”

“……”白夕狐努力抑製牙齒的打顫,做出一個很別扭的友好笑容。“是……”

夜嵐聽到隨即張口一笑,說:“很好,我喜歡說實話的人。”

白夕狐能看出夜嵐實則是個爽直的人,想笑便笑,毫不摻假。應付這樣的人,果斷應該說實話,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她多看了幾眼夜嵐,忍不住心裏想,這若是一個普通的男孩,該有多可愛。

“可愛?”夜嵐一手食指撫上自己的唇。“你,竟然說本王可愛?…”

這一刻,白夕狐的臉比蘿卜纓還難看,有青有紫,麵容扭曲。

額滴神啊,在這心裏絕不能亂想!“我…我……”白夕狐努力恢複自己的笑容,擠出八顆牙齒,想說自己鬥膽,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詞語,等等。

“也罷,我可愛嗎?”

夜嵐的這一問,讓白夕狐更加不停的冒冷汗,不知如何回答。最終卻是不敢讓夜嵐等久了,輕輕的點了點頭。

夜嵐放在唇上的手指隨即勾了一勾,示意她過來。

白夕狐乖乖的站在了沙發旁。

“見了魔王不行禮是死罪。”

白夕狐笑容僵住,猛然跪地,行了個國禮。

“錯了。”

夜嵐笑的魅惑,指指身旁的沙發。“上來。”

白夕狐在地上抬頭,嘴不自覺的張開,不明白夜嵐的意思。

白夕狐所活過的數年裏,國禮算表示尊重又比較大眾化的了。但她的確不知魔界的現狀,該見了魔王行什麽禮。於是乖乖的走近夜嵐,低著頭。

其實魔界都是什麽樣的人,哪會在意禮節呢?

電視的聲音給氣氛稍稍緩解。夜嵐輕輕的說了一聲,坐。

白夕狐看看沙發,又看看夜嵐。坐在了他的不遠。心裏尋思著應該接下來怎麽行禮,卻見夜嵐輕快的湊到自己身邊,躺倒了她的大腿上。

這情景,很像一個撒嬌的孩子,和一個賢惠的母親,溫馨無比。

隻是處在母親位置上的白夕狐此刻全身僵硬,背後布滿冷汗,眼睛也不眨一下。

“哈哈,你的腿枕著好不舒服。”夜嵐邊看著頭頂石化的白夕狐,邊打趣道。

“我…我我……肌肉比較多……”

“哈哈哈哈,同你一道來的是上什麽人?”

“……一個,朋友。”

“名字?”

“墨歌。”

“是個自由獵人?”夜嵐稍稍扭頭,看著電視。“一個獵人竟然幫你。”

“是…他人很好。”

“恩,好到不聽魔王的命令。很好。”

“……”

“冥,你去殺了他。”

“別!…不要……”

夜嵐又抬起頭。“講個笑話,如果我笑了,就不派人去殺他。”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若晴空的星辰,雖然背底是紅色,但是眼睛放著光彩。白夕狐悄悄低下眼睛看他,卻見那眼神裏沒有半點玩味的意思。就像真的纏著大人講故事的孩童。她為難的沉思了一陣,依舊怕夜嵐等得久了,便緩緩開口:

“從前,有一袋方便麵,裏麵有兩包調料,但我煮的時候都忘放了……”

“……”夜嵐從鼻子裏笑出聲,眼睛眯的彎彎的。

“……我,我我還沒講完…

……………”

“算你通過了,本王有些困了。”夜嵐把身子側過去,麵對著白夕狐的肚子。“明天再說那個丫頭的事情。”

“……”白夕狐此時依舊神經繃得厲害。卻看到夜嵐真的眼睛閉上,一副嗜睡的樣子。他的眼被滑落的頭發擋住,有些偏向包子型的小臉,讓人有忍不住掐一下的衝動。這灰暗的房間,把他的膚色顯得很白,總是會感覺這是個孤獨的可憐小孩。

“……你,還有朋友麽?”夜嵐聲音很小,聽起來像是夢中的呢喃。

“恩,還有小八。還有…琉彩……”

“……”夜嵐其實想問白夕狐怎麽會認識琉彩,又或是重名,可是眼皮真的碰在一起,便再也分不開。他的困意來自於白夕狐的溫度。魔界之人大多血液沒有什麽溫度,就像夜嵐自己,他的全身每一處,都是冰冷的。在魔界,隻有一人,有著這樣的體溫,這樣的溫暖,讓人不自覺的安心。夜嵐也曾經趴在那個人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白夕狐不自覺的把右手撫上他的頭發,輕輕的摩挲。這個動作沒經過任何思考,她自以為,是把夜嵐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讓人憐愛。

電視的聲音開始變小,原來這電視的能源是來自夜嵐的。屋子裏漸漸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這樣的氣氛,讓白夕狐終於放鬆一些,也有了些困意。這樣,也算是爭取了一些時間。墨歌,千萬要沒事。

夜嵐的屋子裏並沒有鍾表,卻能隱隱聽見滴答聲。那是淵石發出的聲響。這規律的動靜,讓白夕狐很快便進入夢鄉。她努力想不要睡著,還是頭仰到沙發上,再也懶得想其他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開始有敲門的聲音。白夕狐聽得見,卻懶得有所反應。夜嵐也快要睜眼的時候,門卻被打開了。

夜嵐的神色頗為不快,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看著推門的人,片刻後,卻又閉上眼睛,懶得多看一眼。

門口站的,是一個夜嵐的手下,白夕狐是這樣猜測的。那人樣子很慌張,張口就說:“大人,被關的那個人……”

這一切發生在一瞬,可還有更快的事情。

那人突然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兩眼翻到上麵,樣子很上去極為痛苦。可他的痛苦持續了不過幾秒鍾,便全身幹枯,最後在這個屋子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或是半點聲響。事情發生的太快,白夕狐來不及反應,隻是看到那人的表情,全身不禁又有些發寒。

“大人,被關的那個人把自己包在一個黑色光球裏,樣子很奇怪……”這話從夜嵐的口中說出來,聽得人別扭萬分。他又自言自語。“這點事情,也值得吵我睡覺麽?”邊說邊躺回到剛剛的樣子。對著白夕狐說:“是不?”

“……”白夕狐終於反應過來事情的原委,不禁更是心底冰涼,心驚肉跳。這夜嵐,好生殘忍。她並沒回答,隻是不經意的搖搖頭。

夜嵐鼻子裏冷哼一聲,卻聽上去更像是不屑。“不的意思?”

“不,不是……我隻是,覺得那個人,罪不該死……”

“恩?”夜嵐抬起一隻胳膊,手指劃過白夕狐的臉頰。“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他了?”

“……”

“哈哈,也罷。”夜嵐並沒什麽動作,隻是示意白夕狐看門的方向。剛剛那個人,竟然又站在了那裏。他此時麵色極其難看,並不看夜嵐的方向,口中的聲音很小,白夕狐卻聽得很清。他說的是,謝大人饒命。

“先不用謝。”夜嵐看著白夕狐。“好了,你來給他定罪。”

“……”白夕狐很快點點頭。“你擾了夜嵐大人的睡眠,確有罪在身,回去繼續看著那人,大人便算饒了你了。去吧。”

“……謝,謝大人饒命。”門口的人一陣風一樣的消失了。

“恩,讓他回去看著,是覺得他不是那墨歌的對手麽?還說是我饒了他,為了讓我不能再殺他?”

白夕狐心思全部被說對,麵上有些尷尬。“瞞不過大人。”

“叫我夜嵐,我告訴過你。”此刻夜嵐再無睡意,卻依舊賴在白夕狐的腿上不起來。眼睛裏流露出懶洋洋的迷離,讓白夕狐倒不是太害怕。“你方才說,小八,和琉彩。跟本王說說,都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