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電梯裏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服，蘇墨晨準備回家。獨自一人走在寒風凜冽的街上，過年的氣氛一點也沒有感染到她。那句“你是我的女人”似乎又在耳邊響起……七年了，還是沒辦法忘記。對於那兩個字，無論自己多諱莫如深，隻要一個不經意，還是會不自覺的想起來。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墨晨正因為陳然的臨時失約而難過。今天是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本來提前一個星期就約了他今天吃飯的，可是他有事來不了了。下了晚自習回家，媽媽已經準備了很多她喜歡吃的東西。
“媽，不是說過不要忙的，你知道我不喜歡過生日的。”
“今年不一樣。”
“一樣的，十八年前的今天，對你來說就是母難日。”
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拒絕過生日的，或許是在父親走了以後，因為她沒辦法麵對兩個人的慶祝，還要做出一副很熱鬧的樣子。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忽略掉。剛剛吃完媽媽煮的麵，電話響了。
“今天，不好意思。”
“如果打電話隻是為了說這個，那不用了。我沒打算原諒你的。”
“……明天周末，晚上我請你吃飯。”
“你聽過有誰過生日是延期的！”
“生日？今天是你生日？”
“陳然，我們算朋友吧？初中還同桌，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自己那麽在意今天的見麵，但是他卻連今天是什麽日子都還不知道。之前的生氣變成了巨大的失望，其實他對自己並不在意，即使很喜歡他。電話兩端都有了短時間的沉默。
“明天晚上出來吃飯吧！幫你過生日，也當向你賠罪。何況今天晚上還要上晚自習，中途那點時間也不夠約會，是不是。”
“吃飯被你說成約會，喂，別把我當成你的那些女朋友。”語氣帶著明顯的諷刺，可是抓著電話的手卻指節泛白。
“明天記得穿漂亮點。”
“當我什麽？還要對你言聽計從？”
“我的女人咯。難得帶出去，要是不漂亮，被我朋友看到了，多沒麵子。”
“你的女人？誰？剛剛路過的那個清潔工大嬸？”
掛了電話，蘇墨晨覺得心裏有一種叫幸福的感覺在滋生。“我的女人”這四個字是不是說明了他對自己其實……可是，這樣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多久，第二天下午，蘇墨晨收到了他的短信——今天可
能不能和你吃飯了，她說她要找我說清楚。
——她？
——前女友
雖然不在一個高中，可是這兩年彼此之間一直都有聯係，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過一個女朋友。那三個字，瞬間就把她以為的幸福變成了巨大的諷刺。他送給她的十八歲成人禮物，竟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嘲弄。原來，“我的女人”四個字並不是因為喜歡，隻是一個玩笑罷了，自己，不過是曖昧的犧牲品。那個秋天，蘇墨晨剪掉了自己最喜歡的長發，然後全身心的投入到高三的學習中。她從初中同學的視線中消失了，她再沒有聯係過任何人，她的感情本來就淡。
上了臨市的大學，她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過去，可是，今天她才發現：這種荒唐其實一直都在被自己延續著。整整七年，她的心裏一直都是他，從沒有向別人敞開過。
真的，就這麽放不下？
那……沈諺郗呢？
剛走到樓下，便看見幾個人影朝這邊走過來——那身形，好像有點熟？
“去哪兒了？家裏怎麽沒人？”一個高個兒的男人率先走過來問她。
“……”蘇墨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這孩子傻了？”男人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張言錚，你從小喝農藥長大的？”她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我也隻對敵人殘忍。”
“可是我們是同類。”
“同類不同派係。”
張言錚，高中同學，和蘇墨晨住同一小區。也是蘇墨晨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朋友之一。
“好啦，兩毒蛇，可以閉嘴了。”另外一個女人走過來製止到，她也是蘇墨晨最好的朋友之一。
“是他先挑釁我的。”
“你被狗咬了，難不成還咬回去？”
“……”
“……”
宋子晴同學的結語很精彩……
連拉帶拽的被那群強盜拖到市裏一家新開的KTV，蘇墨晨已經是饑腸轆轆，話說今天還隻吃了一餐……想著待會兒上完廁所，出去吃點什麽。從衛生間出來，蘇墨晨隻覺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腳下軟綿綿的，頭還一陣陣的犯暈。一不留神就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女孩一邊扶著額頭，一邊道著謙。感冒加上低血糖，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根本沒有注意被撞的人是誰，隻想著快點去吃點東西。
“蘇墨晨？”聽的出來，語氣裏有著明顯的不確定和驚訝。自己什麽時候在這兒也有了熟人？狐疑的轉過身，卻在看見那個人的一瞬間愣住。
“真的是你？”
“是你？”
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蘇墨晨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波瀾不驚，似乎眼前站著的，不是那個自己喜歡了七年，到現在也還放不下的陳然，而隻是一個好久不見，已經變得陌生和疏離了的曾經的同學。
“好巧。”
“嗯。”
“你……現在過得好嗎？”
“難道我現在的樣子讓你覺得我過得不好？”
彼此間尷尬而場麵的對話讓蘇墨晨懶得應付，大家都不再是從前不懂事的少年了，所以很多東西不用演化的那麽偶像劇，過分的追憶更讓人覺得做作和反感。
“怎麽在這兒，找你很久了。”
子晴走過來，二話不說就拖走了蘇墨晨。他和她連說一聲再見的時間都沒有。
“子晴，剛才……”
“我看到了。墨晨，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麽做，而且，你還有沈諺郗。”
走廊晦暗的燈光打在兩邊的牆壁上，讓人覺得有些壓抑。是啊，自尊心，還有——沈諺郗……
從包間出來準備乘電梯離開，卻在電梯裏再一次碰到了他。
“墨晨，給我你的電話。”
“有什麽事不能現在說？”
“為了方便聯係你。至少我覺得我們還是朋友。”
“你手機給我。”
接過他遞給自己的手機，然後輸入自己的號碼，“有事別找我，沒事我也不會找你。”
“蘇墨晨，快點回家了！”
身旁的言錚拉過她的手出了電梯。坐在出租車上，旁邊的人沒搭理自己。
“言錚，你生氣的毫無道理。”
“沒道理嗎？我覺得很理所當然。”
“那隻是一個電話號碼而已。”
“隻是這樣？蘇墨晨，你自己心裏清楚。我看你剛才給電話的時候挺幹脆的。”
“言錚……”
“好吧，不過要是被沈諺郗發現你劈腿，我絕對站在他那邊。”
“……他用了什麽來收買你的？”
“不用收買，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所以我是害咯？”
“天生的禍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