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記得那已經是8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自己還在讀初中,印象中隻覺得爸爸回家的次數漸漸的少了。最初還有電話,但是後來連電話都少有。他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對自己和媽媽的態度也越來越差。終於,有一天爸爸突然向媽媽提出了離婚的要求,說自己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直到這個時候媽媽才確信,爸爸的確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隻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爸爸竟然還和那個女人有了一個孩子。要強的媽媽很痛快的就同意了離婚,但卻也因此受了很大的打擊。整整一個月,她沒有聽到媽媽說過一句話。有一次,蘇墨晨半夜醒來,發現原本睡在自己旁邊的媽媽不見了,警惕的她立刻起身,剛走到客廳,就看見媽媽站在陽台窗框邊。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還不懂得一場婚姻的失敗帶給一個女人的是怎樣的打擊。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沒有媽媽。她跪在地上,哭著求媽媽下來,最終,在她的懇求下,媽媽放棄了輕生的念頭,母女兩相依為命直到現在。

其實他們離婚以後,父親也時不時的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但是都被蘇墨晨決然的掛斷了,因為她沒辦法原諒他的遺棄。她不懂,明明都是他的孩子,為什麽他可以狠心的拋下她們母女兩個,說出他要那個孩子這種話,然後和別的女人遠走高飛。或許是父親看到了她的固執,知道她不會原諒自己,所以便不再打來電話,彼此之間從此失去了聯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變得敏感,警惕,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媽媽。

和所有經曆相似的孩子一樣,她

變得不愛說話,和人交往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那段時間成績也下滑的很厲害。覺得難過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一場。不過後來,即使再難熬,她也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軟弱。那些日子,她一度覺得自己肯定會撐不下去。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是十幾分鍾的事情。這就是生活,它總是會在每個人前進的路上設置很多的障礙,過不去就是一扇門,過去了,隻是一個坎。

沈諺郗送完子晴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深沉。路上的時候,子晴給沈諺郗提過今天上午自己失言的事,而且之前在調查墨晨資料的時候,對她的這段經曆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感覺到今天的她有些沉默,沈諺郗也是閉口不問。他知道究竟應該怎麽做,對她才是最好的。雖然她總是築起一道生人勿近的堡壘,可是沈諺郗清楚,那隻是一種偽裝的假象,墨晨沒有她表現的那麽堅強。她的內在,其實很脆弱,一擊即破。

晚上躺在床上,蘇墨晨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連著歎了幾口氣,可是心裏的鬱結並沒有被舒緩。在她第7次翻身以後,沈諺郗把她緊緊地攬進了自己懷裏。

“吵到你睡覺了?”

“嗯。”

“對不起,你睡吧。我不動了。”

“墨晨,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有,沒事,就是覺得還不困。你睡吧。”

“還不困?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一點有意義的事?”

說著,沈諺郗已經翻身壓住了她。

“沈諺郗。等一下。”

“有

話想跟我說嗎?”

“……”

睡衣領口的紐扣被解開,迅速抓住企圖繼續的手,“其實,是有點事。”

沈諺郗收回手,抱著她重新躺好,

“今天,子晴和我提到他了,就是我……”那兩個字太久沒有叫過,讓她一時有些難以啟齒,“名義上的父親。”

考慮良久,蘇墨晨用了這樣明白但卻生疏的定義詞來代替爸爸兩個字,可見她對這件事忌諱很深。

“墨晨,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幫你安排。”男人低沉如大提琴般好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不要,我不想見他。”或許還覺得沒必要,因為畢竟當年是他放棄了她。

“真的一點也不想?不想看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諺郗,我不想見他。也不關心他是不是過得好或者不好。”

“是怕自己看到他萬一過得不好,會心軟對不對?可是那種心軟,又會讓你覺得是對你媽媽的一種背叛。”

蘇墨晨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他說的很對,讓她無從辯駁。是的,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不是沒想過去看看她,可是她承受不了那種對自己和媽媽的背叛。是他拋棄了她們,如果原諒他,她無法麵對自己,更沒辦法麵對媽媽。

“沈諺郗,我不喜歡你的這種聰明和透徹。”

“傻瓜。”她背負的東西太多,也太沉重。

“沈諺郗,你會不會也像他那樣?”

“不會,因為我不是他。”

(本章完)